第十八章 大车店命案

“好汉爷，俺也是拖家带口的讨口饭吃，上峰的命令啊，猴三是我们这个组的组长，他让我们盯着你，看你跟啥人接触，都说些啥，俺们这嘎瘩一共五个人，本来还有两名太君，可是跟着您出去就再没回来，猴三就怀疑了……”

“谁是猴三，你们三个还有谁？”桑子梁的猎刀加重了力道。

“别别，好汉爷，猴三就是大车店掌柜的，还有跑堂的马五和前面进去你屋里的小艳红，就我们几个……”

桑子梁突然听到下面有人轻声招呼的声音，他伸手死死捂住这家伙的嘴巴，刀子围着脖子拉了一个半圈，将他头朝下按在房顶的雪壳子里。

下面的围廊上，跑堂的马五正在招呼上面的弟兄，喊两声没人应，就跑去木梯子那边爬上来。此时的风雪有些舒缓了，只是大片大片的雪花鹅毛般飘飘洒洒。

马五长得胖，好不容易吭哧憋堵地爬上来，就被桑子梁一把薅住，按翻在房顶，雪亮的猎刀同样卡在了马五的脖子上，可是出乎桑子梁的意料，这马五立马就杀猪般狂叫起来。

“杀人啦，救命啊！啊！”桑子梁本想跟他核对下前面被他杀死的那个侦缉队的口供，可是马五一喊，桑子梁立即就一刀按下去，差点就把他的狗头给剁了下来。

桑子梁“呼”地从房顶跳下来，一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客房。外面有些嘈杂了，围廊有人跑上来了，还有的客房里面的人出来。

赵庆生和桑子梁也装作喝的迷迷糊糊的样子，一身酒气地出来。桑子梁拉住一个旁边客房出来的山货商人问道：“怎么了？出啥事儿了，这大雪泡天的，喝酒也不消停！”

猴三儿从旁边的楼梯上来了，这时，马五从房顶滚落下来，他太重了，加上房顶是个斜坡，还有雪，桑子梁跳下来的仓促，还没有来得及安顿好马五的尸体。

看见从房顶跌落的马五，和他被割开一个大口子还在冒血的脖子，所有人都惊呆了。猴三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狗牌撸子，拉动枪套将子弹上膛，对准了桑子梁。

“所有人都进屋！皇军侦缉队马上就到，这里发生命案，谁都不许离开！”二楼的住客也不多，只有四五个人，都是跑买卖的小贩子，见到掌柜的亮了家什，一个个缩头转身进屋了。

只剩下桑子梁和赵庆生站在那里，因为猴三的手枪直勾勾地对着他们。桑子梁耸耸肩膀，低声道：“侯掌柜的，收起你的枪！”

“哼哼，你们跑不了，就这样都别动，浩梁河警署马上来人！”猴三说完，小艳红就跑上来，她吃惊地看了一眼马五的死尸，说道：“已经给警署打电话了，他们这就过来。”

桑子梁觉得必须马上离开，一旦警署的人到了，麻烦就大了。他看了赵庆生一眼，使了个眼色说道：“侯掌柜的，既然如此，就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我们是特高课的，给你看我的证件！”

“特高课？”猴三有些疑惑了。

桑子梁伸手从怀里将一个蓝色的小本子掏出来，猴三用没拿枪的手接过来，低头看的一瞬间，桑子梁突然飞起一脚，将猴三的手枪踢飞，第二脚踹在猴三的小肚子上，猴三叫了一声，捂着肚子摔倒在围廊的墙根。

小艳红一声尖叫，被赵庆生扑上去，伸手臂卡住了脖颈，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反向一拧，“喀吧”一声，小艳红的脖子断了。

桑子梁上前将证件拿回来，将那把狗牌撸子收入自己的怀中，拔出猎刀割断了猴三的喉咙。

“我们走！”两人飞快离开了大车店，策马扬鞭向佳木斯方向奔去。

浩梁河警署的五六名警察架着一辆马拉爬犁，摸黑儿就赶过来了，可是等他们进了大车店一看，都傻眼了，这里的几个侦缉队的人，全都让人给杀了。浩梁河警署的署长叫王老蔫，这家伙蔫头蔫脑的，一肚子坏水儿。

王老蔫叫人把大车店里里外外查了个遍，除了找到几具尸体外，别无所获。可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儿太大了！死了的三男一女，都是佳木斯宪兵队侦缉队的密探，这要是死了一般的老百姓，自己这个小小的署长就可以处理了，可是，受害人是宪兵队的，这就必须立即向上级汇报。

他一声令下，将浩梁河大车店的其他五名伙计和住店的几名客人都抓了起来，用绳子绑上了，关在大车店的后堂，将四具尸体在前堂地上并排放好。王老蔫给佳木斯警察总署打了电话，警察总署又通报了宪兵队，回话说，总署的警官和宪兵队的人连夜赶来。

桑子梁和赵庆生一路策马狂奔，在凌晨四点多赶到了佳木斯西门里检查站。两人在距离路卡五十米远下了公路，桑子梁说：“咱们从竹板屯绕过去，别走检查站，那里的国军当班的搞不好认识我。”

赵庆生点头道：“跟我来，我是老交通了，竹板屯有条小道，没人知道，来吧！”

两人刚想离开，突然看到检查站方向有车辆开来。前面是一辆警署的黑色装甲车，后面是一辆宪兵的卡车，后车厢上有十几名宪兵，再后面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也是宪兵队的车。

“这个时候警署和宪兵出城，应该是去浩梁河的，妈的，咱们手里有一支队伍就好了，在这里打他个伏击，这地场打伏击太漂亮了！”桑子梁懊恨地说道。

赵庆生拍拍他，说：“走吧，咱们该走了！”

回到长春大旅社的后院，桑子梁和赵庆生将马匹交给后门值夜的曹柱子。此时正是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时刻，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死寂。

赵庆生的客房在楼下，桑子梁的房间在二楼。他踩着木板楼梯上的积雪，一步一步走上去，一抬头，赫然看到一个人影在上面。

“子梁，你咋才回来……”萧蔷的声音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