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常的举动！

这时从西面盛家墩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号炮声响，还有一束狼烟笔直的升起，显然那里的墩军也已经发现了这些鞑靼，狼烟示警了。

此时墩台的气氛正有些沉闷，钱篓子见了就是愤愤的道：“他娘的这不是马后炮吗！现在才放炮！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我见机得快，这条小命已经交待了！”

这时夜不收中的那个大哥，名叫程武的看不过去了，沉声道：“话虽如此，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吧……都没看到鞑靼出境的空烟号火，是你钱篓子自己急着要出去的。”

“我这不是有事么……”钱篓子正不服气呢，却被一直沉默的杨山芦给阻止了：“好了都别说了，既然鞑靼来了，我们也去把狼烟和号炮点起来吧！”接着杨山芦就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刘大棒槌。

“好咧——”既然是杨山芦发话，刘大棒槌就想也不想的去执行了。

倒是钱篓子等人，一个个惊讶的看着杨山芦，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杨山芦到这里已经二年多了，可是平时沉默寡言，性格更是非常懦弱，来了这么久的时间，一共都没说过十句话的。

所以他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还给起了个绰号叫作面团人！只是现在呢……千年的铁树开了花？面团人开始发号施令了？

而见了他们惊愕的模样，杨山芦却是非常淡定……很惊讶吗？这才刚刚开始呢。

而这个时候，下面的鞑靼已经把百姓挑选完毕，看不中的都杀了，留下的则是像猪羊一般，捆成一长串准备带走了。

而这些鞑靼看见都这般当面挑衅了，墩台上的明军依然毫无反应，临走之际却是扯起嗓子鬼叫起来……声音之刺耳，直冲众人的耳膜。

“鞑靼在发什么疯？”钱篓子不解的问道，然后众人就一起看向了海日古，没办法，他身为蒙古人，和鞑靼的习性最为接近，应该听得懂这些夷语。

而海日古听是听懂了，脸色却是变得铁青了：“这些鳖养的在唱打猎歌呢——”

“打猎歌？这是什么意思？”钱篓子还不明白呢。

“还不明白吗？”这时程武，程猛两兄弟却已经听明白了，气得脸都发白了：“这是不把我们明军当人看！而是当成了野猪野羊这样的猎物来看待！不然的话他们出关作战是要唱出征歌的，而不是唱的打猎歌！”

“什么？”

“鞑靼我干你老母！”

“鞑靼我干你八辈子先人！”

听见鞑靼居然如此侮辱他们，钱篓子几个都是气得纷纷大骂！用他们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问候鞑靼的祖宗十八代！

这其中海日古更是脸都涨红了，忽然高声叫道：“大伙出战吧！鞑靼虽然厉害！我们手中的刀枪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只是……虽然此刻群情沸腾，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回应！就连程武程猛两兄弟喉咙里咯咯了两声，似乎有所意动，可最后还是无奈的低下了头。

“哎——”海日古见状气得一捶墙壁，闷闷的坐下了。

而杨山芦见了这副情景，心中更不是滋味，这就是我大明的边军吗？记得以前在论坛上看见，说明末的边军如何的懦弱，如何的不堪，自己还有些不信，可是现在呢……

要知道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赫赫有名的大同——大同士马甲天下啊！这可是整个天下都知道的！

可是现在呢？甲天下的士马到哪里去了？都变成了一群只会放嘴炮的吗？

不过还好，杨山芦总算还看到了一点希望，而这时他也已经想好了对策……鞑靼别得意的太早！

“咩咩——”这时墩台里忽然响起了山羊的叫声。

没错，墩台里养着一头羊，按理来说这是军事要地，不允许养羊的，只是现在已经是末世景象，军纪松弛，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

至于养羊的原因也很简单，吃不饱肚子！

此时大明官场**，像他们这样的墩军，本来粮饷就少，每个月还要遭到层层盘剥，所以日子过得很是凄惨，甚至典衣卖子的都有！

基于这种情况，很多地方的边军都偷偷和鞑靼做生意，贩卖铁锅、盐巴等违禁品，甚至还有偷卖兵器的，所以相比之下，养头羊这样的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倒是钱篓子听见羊叫之后，非常心疼，这头山羊就是他养的，本来他还指望养大之后赚点钱呢！他这次冒险出去就是想去打些羊草的，毕竟都四天没吃到羊草了，可是现在倒好，这样下去只能活活饿死了。

倒是杨山芦听了之后，眼睛一亮……呵呵，正想着如何入题，现在自己送上门了。

杨山芦就是顺势问道：“老吴，这头羊都好几天没吃草了吧？”

“还不是咋的，都怪这些该死的鞑靼！”钱篓子心疼不已的道。

“既然这样，那把它卖给我吧——”杨山芦微微一笑道。

“啊？”钱篓子根本不敢相信……钱多的没处花了？买一只快要死的羊？

见了他的模样，杨山芦就是笑了：“你放心，我是真的要买！诺，六钱银子够不够？”杨山芦说着，已经从身上掏出了一小块银子，递给了钱篓子。

“啊——够了够了！”看见杨山芦来真的，钱篓子顿时大喜过望，本来他还在发愁该怎么办呢……现在问题却解决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山芦出的价钱还很大方！现在一头六十多斤的肥羊，也不过是一两银子而已，像他这头三十斤出头一点点的，六钱银子绝对赚到了。

钱篓子一把抢过银子之后，已经是满脸笑容的道：“杨头，现在这头羊就是您的了！您想怎么操办它？吩咐我就成！”

“好啊——”

杨山芦就是一笑道：“那把这头羊杀了吧！我和大家伙好好吃一顿！”

“什么？”听见他这么说，钱篓子眨巴着眼都是愣住了！程武等人也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杨山芦平时过的日子，也比他们强不了多少啊！

例如钱篓子这样的墩军，一个月只有饷米五斗，洪武年间还是月支粮一石，宣德年间月支粮八斗，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而杨山芦身为甲长，一个月也只有饷米六斗，折算成银子的话约为一两，可是现在呢？拿出大半个月的饷银供大伙吃喝？

见了众人愕然的样子，杨山芦却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做解释，而是直接对刘大棒槌说道：“会杀羊吗？会的话就去把这头羊杀了！给大伙开开荤！”

“会——”刘大棒槌愣愣的点头，虽然以他的的智商，完全不理解杨山芦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既然是杨山芦吩咐的，他就无条件的执行。

看见要动真格的了，众人这才相信，然后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喜色，吃羊肉啊……

这时杨山芦又是笑着道：“说起来我到这里都二年多了，也没好好和大伙聚一聚，所以今天借着这头羊，咱们就好好热闹热闹！”

“好！”

“痛快！”

程武等人听了纷纷叫好，然后看向杨山芦的眼神，也变的亲切了很多。

以前的杨山芦，虽然性子软的像个面团似的，提都提不起来，但平心而论，人还是不错的。

例如从不克扣他们的饷米，也从不打骂，而今天居然还请他们吃羊肉，这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吧……

这时刘大棒槌已经找了一把菜刀，准备杀羊！

能有羊肉吃，众人都是积极性分外高涨，程武等人都是一起帮忙，很快就把那头羊收拾干净，然后架起了大锅，放入开水烧煮。

虽然有好几个墩军就生活在墩台里，但是菜油什么的是根本没有的，不过就算是白水羊肉，那也是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啊……

程武的弟弟程猛还不知从哪里找了些大姜和野葱，一并放进了锅里。

等到汤水煮沸之后，那叫一个香……还是一种浓浓的肉香！混合着大姜和野葱独特的香味，味道所到之处，馋的这些墩军眼睛都快绿了！

也难怪他们如此，以他们那点可怜的粮饷，平日里杂粮和窝窝头是主食，如果配上野菜和麸皮，那也不稀罕，至于吃肉，那是梦里才有的好事吧……可是现在呢——哈哈！

而更令他们欣喜的是，这头羊已经不小了，宰杀后足足有二十斤净肉，这里有九个墩军，外加几个墩军的婆娘也住在墩内，不过她们吃不了多少，所以大可以放开肚子美美的吃一顿了。

不过面临如此美味的诱惑，他们总算知道这头羊是杨山芦请的，所以在杨山芦没发话之前，一个个都是紧看着，没敢开动。

而杨山芦见了就是哈哈一笑，搬了一张圆桌让大伙坐下，然后看看煮的也差不多了，就先捞了一些羊杂碎羊排之类的，给住在下面的墩军婆娘吃喝，而留在桌上的香喷喷的羊肉，就轮到他们了！

看着一双双都绿了的眼睛，杨山芦豪气的一挥手道：“开动！”

好吧，程武等人就等着这句话了，于是一瞬间就看见无数双爪子伸了出来，那种激烈交战的程度，就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而等到一块块肥美的羊肉吃到嘴里之后，程武等人更是舒服的差点没呻/吟出来……这才叫生活啊！

而品尝到了如此美味之后，结果就是吃肉的频率更加快了！等到每个人至少吃了半斤肉后，这才放慢了速度，开始细细品味，也有时间发表一下感叹了。

就好像钱篓子，看见盯着羊肉飞来飞去的二只苍蝇，都是大发感慨——哥们平时也好苦啊……盯来盯去的都是些萝卜咸菜，今天终于能开洋荤了！

听见这样的话，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甚至程猛还感叹就是没有酒，如果再有一口小酒的话，那就完美了。

而杨山芦呢，听了却是一笑，没酒才好呢，他还要用这些人干一场大事呢，可不能喝酒哦。

而看看此时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杨山芦就适时地开口了，他笑着问钱篓子：“怎么样，吃的还行吧？”

“行！太行了！要是能天天这样，少活十年都值啊！”钱篓子正抱着一个羊头，啃的津津有味呢！俗话说羊头狗颈，是它们身上最精华的部位，所以能吃到这样的美味，钱篓子那是说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那么，你想不想天天过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