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中堂之请

黄海之战，历经五个多小时，简单的说一下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呢。黄海海战中的靖远、来远舰因中弹太多，退至鹿儿岛附近修补机器，修补好了之后还继续投入战斗。而且规模庞大，先后参与的中日各类舰船达数十艘，战况也是惨烈异常。在这场战斗中清军“超勇”号轻型巡洋舰，“致远”号穹甲防护巡洋舰，“经远”号装甲巡洋舰，“扬威”号轻型巡洋舰被击毁沉没。死伤水兵达千余人。相对而言，日军无一舰沉没，但“松岛”、“吉野”、“比睿”、“赤城”、“西京丸”诸舰受到重创。士兵死伤也达到600多人。因此黄海战败也仅仅是数据上的，日军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北洋舰队的两艘大型战列舰“定远”和“镇远”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这主要也是由于日舰的火炮口径过小的缘故。

故而李鸿章在一番斟酌之后，郑重的回道：“臣现在已经责令，北洋舰队停靠在威海卫港口之内等待弹药补充和大修。黄海之战中，倭人舰队较之我大清，船快，炮快，且使用了黄火药，此三者是其器利之所在也。对其三者，船快，短日内难以解决。但我大清目前只求保护黄海海岸，其他运兵船。因此影响也是最小，可长远谋划。而炮快之问题，其实早在这次战斗之前，江南制造总局便已经大口径的后膛速射炮（这个是真的，只是忘记在哪里看到的，找了好久没找到具体信息。），已经运送了两门到了威海卫。只是户部批过来的银两还没有到账，所以没有及时更换。”慈禧隐约之中，李鸿章似乎是递过这样的折子，她也批准了。便把眼睛瞥了眼翁同龢，其实这次是真的错怪了翁太师，由于各地的赋税还没有及时运到京城来。所以翁太师没有拨款过去。但是翁同龢还是老脸一红，向李鸿章拱手道：“李中堂，老夫会责令苏浙织造直接拨一笔款子过去。”李鸿章连忙回礼感谢道：“那就麻烦太师了。”赵政看着李鸿章感谢的笑容，不得不感叹这位晚清名臣的一代风度，面对自己的政敌，依旧虚怀若谷，实属难当。慈禧接着问：“那这黄火药又是如何？”李鸿章又道：“诸国海军之中一般都用黑火药，也有部分使用苦味酸的黄色火药，后者爆炸强度更大，而且爆炸产生的烟雾中含有剧毒。因此更为适合作为炮弹使用，但是由于性能不稳定，容易发生爆炸。所以诸国一直没有使用，但是日军此次使用新型炸药应当是其国内改良苦味酸成功，臣已经责令丁汝昌将军舰上部分残留的火药送到安庆内军械所研究分析，不日应该会有所收获。”赵政听着心中暗暗惊叹，李鸿章连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都知道清楚。洋务运动也并不是空口白话，随意的喊喊口号，找些洋人撑撑门面的事情。

在一旁的荣禄似乎斟酌了一番，然后问道：“李中堂此言，便是我北洋海师尚且有一战之力？”李鸿章傲然道：“我北洋海师的镇远，定远二舰乃是铁甲巨舰，日军的小船火炮口径极小，对其伤害微乎其微。只要北洋海军，装备了新式速射火炮，在使用恰当的战术扬长避短，臣不敢保证绝对可以击败皇冠体育直播：联合舰队，最起码也不会让倭人在我大洋之上横行霸道。”

“那皇冠体育直播：人如果攻占我威海卫如何？”

李鸿章悠悠然道：“日军若是不占领旅顺仅仅占领威海卫，北洋海军大可撤回旅顺，而威海卫正在旅顺的炮口之下，所以荣大人无须担忧。至于旅顺，更是被称作东亚第一要塞，其间多筑有炮台，淮军宿将徐邦道更是常驻在此。所以旅顺是不会失陷的，旅顺港口更是如此。”

然而李鸿章并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安排妥当。但是也抵不住诸将胆小而临阵脱逃。他满以为陆军当如海军，定会以死报国，死战不退。哪里知道金顺之战期间无数的军官弃军，弃城而逃。日军攻占金城的时候，甚至连云梯都没有用，用着普通的绳索爬上城楼。

当然，这些赵政也是不知道的。但是赵政知道的是，旅顺最后陷落了。两万军民被日军屠杀。而赵政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前往旅顺，伺机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从而改变历史，改变甲午战争。然而如何才能去旅顺却让赵政忧心不已。

王文韶又问道，“不知道**外务衙门有没有就这件事问问泰西诸国的意见。”

慈禧听着，垂首淡淡的答道：“英，法，美等诸国都表达互不干涉的态度。德国表示对皇冠体育投注：的同情，只是德国在远东的利益微乎其微，所以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倒是俄国人鼓励皇冠体育投注：继续作战，并且表示适当的时候会给予大清一定的支持。”王文韶捋着胡须道：“俄国人这次岂是善心大发？为何愿意为我大清出头啊？”慈禧惨然一笑，“俄国人也是无利不起早的，皇冠体育直播：若是保持这个态势，占领了我东方诸海域，甚至占领辽东半岛乃至辽东全境。对俄国人的损害必然也是巨大的。更何况俄国人对我旅顺海港的觊觎也是由来已久。如今这般出声不出力的态度。不过是皇冠体育直播：人还没有打上我们的辽东半岛，而**半岛的丢失，尽管令他们不快，但还是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瞿鸿禨恭维道：“老佛爷圣裁。只是如果想请得俄国人远东舰队在东海巡逻以帮助我们驱逐东海的日军，不知道可否？”慈禧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怕是要再将他们送人就要把旅顺港作为陪嫁咯。”旋即沉声道：“李中堂，北洋舰队那边还烦请你多多花费心思。如果皇冠体育直播：人真的贪心到想吃掉辽东，那必然要自东海那边靠岸，所以海师的责任还是巨大的。此番作战失利，哀家既往不咎，至于船炮和海军铁舰方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户部如果没钱就用内库中的。”李鸿章心中不由感慨，早就劝您老人家购炮置船，现在才临时烧高香。不过他还是应了声遵旨。

慈禧又道：“至于西洋诸国，让**外事衙门继续跟法国人，英国人哭。让他们带着**流亡大臣过去哭。态度总要摆好，毕竟我们是受害国。”荣禄这个时候轻轻的问道：“这样会不会丢了朝廷的颜面？”慈禧哼了一声。“皇冠体育直播：人讲颜面了吗？我们不过是外交上摆摆而已，算什么。”

慈禧微微正身，看到一旁的李鸿章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李中堂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鸿章朗声道：“此次北洋海师与日军之战，败之亦为惨败。其邓世昌等人以身报国，军中上下，皆缟素披麻，莫之哀也！军中士气不振，臣恳请太后派遣钦差大臣，带布帛金银，前往威海卫犒军，以振士气。

端坐在一旁的光绪久久没有说话，听了这番言语，站起来，激动道：“李中堂所言极是，我北洋海师虽败尤荣。”旋即又向上叩首道：“母后，儿臣恳请，亲自带钱粮布帛，视察北洋海师，以振军威。”光绪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有着御驾亲征的心思，一来大清皇帝以武立国，二来他年轻人冒险的天性使然，再加上翁同龢此前几番叫嚷着倭人不过弹丸小国，王师出征必使其望风而逃，不足虑也。但是由于皇冠体育直播：几战几胜，也极大的挫伤的光绪的锐气，再加上慈禧的不允，也便作罢。只是现今一听要去威海卫犒军，心思不由又活络了起来。翁同龢一直打心里想让光绪插手军队，心中只觉得前往威海卫本就是安全的事情，再加上这次犒军对北洋海军是雪中送炭的事情极易收取那些兵士们的忠心，于是连忙抬头向慈禧道：“皇上此言大善，若是皇上这番亲去威海卫必然大壮军威，也显示了我大清与倭国一战到底的决心。”赵政此时在一旁看着慈禧脸色微变，大脑急速运转着。慈禧不高兴的样子，必然是不会答应的，但是这对于赵政却是一个机会，可以代替光绪前去犒军，到时候再想办法留在旅顺，一个亲王坐镇，必然稳定军心，朝廷以及下面的带兵军官也定会投鼠忌器而不是随意的丢弃旅顺，而自己一方面也可以随机应变，大不了自己带兵抗日。只是慈禧会答应自己一个小娃娃去吗！正思索着，只见慈禧重重的放下了茶盏，微微呵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翁太师身为帝师反而还帮他说话。皇上要真是不在中枢，这皇城稳定又是谁来负责啊？”慈禧当然有着自己思虑，她知道自己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在军队上没有优势，也只能在珠帘之后，靠着余威操控天下，如果真让光绪碰了军队，受到下面的丘八们的蛊惑，逼宫亲政，那她就麻烦了。所以历来她对光绪碰军队的事情就是十分忌惮。而且她今天的理由也确实得当。正逢乱世，皇帝当然要坐镇太和殿内，只有这样，天下臣民才有主心骨才有安全感，而不是到处乱跑，显得慌乱无比，也危险至极。

翁同龢听出了慈禧言语中的恼怒，便微微低头不再说话，其实结果这样，他也是猜到了的。慈禧正欲抬头，想李鸿章表示没有合适的人前去犒赏。看着李鸿章一脸的失望，还有不断飘向礼亲王的目光，慈禧知道他是希望礼亲王过去，只是这位乃是宗正府的宗正就好比是爱新觉罗家的族长，皇帝在时候尚且还要礼让三分，自己一个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就不好说什么了。既然礼亲王自己没有提，若是自己提别人不答应便是打了皇族的面子，答应便是自己打了别人的面子。都是不好的。

“太后，儿臣愿意代替皇帝哥哥东巡威海卫。”一个清脆的童声此时在毓庆宫的大殿内抢在了慈禧开口否决之前响了起来。赵政再也坐不住了，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至于慈禧能不能答应，一切只能看天命了。

一时间内，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位年纪不大的醇亲王的身上。李鸿章此刻心中的是惊喜，慈禧是惊讶之后的忧虑，世铎更多的是一种赞赏。

慈禧微微笑道：“老五如今才十二岁，还是有些年少，等些许年过去，再替你皇帝哥哥分忧。”一番话说的，赵政满腔的热血冷了大半。终究还是年纪的问题啊！难道旅顺必丢吗？难道北洋必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