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头狼来袭

进了腊月，冰天雪地的，鬼子也怕冷。再就是它们怕快过年了出来骚扰百姓，会引起县大队和民兵们的围攻和打击。这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地鬼缩在炮楼里没大有动静。今年风调雨顺，高家峪的乡亲们家家收成不错，大家伙开始忙年了。

这几天金额领着金锁和翠花等人，趁着雪厚基本上每天都上山逮兔子，家里可真不缺兔子肉吃了。金贵负责在家里剥兔子皮，把兔子剥得光溜溜的以后，就埋进香椿树下的雪堆里，树底下的雪开春后才能融化，所以鲜兔子肉能保持到正月底。

小丫头这段时间经常吃兔肉，吃得小脸蛋胖嘟嘟得又漂亮又可爱。这个小丫头可不一般，已经学会说话和走路了，把金锁盯得死死的，金锁只要回到家就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金锁不耐烦，小丫头就抱着金锁的腿使劲喊哥哥，搞得金锁这几天一直很被动。就埋怨娘大嫚给他生了这么小的一个妹妹，年龄差得太多，玩不到一块去。

金锁奶奶说了他几句，这小子回嘴说：“俺都快娶媳妇了，还让小丫头跟着俺当跟屁虫。我娶了媳妇就赶快和你们分家，省得我一天到晚不清净。”刚说完，屁股上就被金龙结结实实揍了一巴掌，这小子脸皮厚得很，就抱起小丫头嘿嘿笑着出门找翠花去了。

这个世界上小丫头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金锁和未来的嫂子翠花。这俩人虽然个子看着像大人了，但骨子里还是小孩子脾气，懂得怎么逗小丫头玩。

这不这几天俩孩子领着小丫头搞了一项大工程。这几个垛庄集翠花和金锁逢集必赶，用卖兔子皮的钱一是买了好多红红绿绿的纸张；二是捡着便宜货买了些红绸子。回来就和家里人说要准备过年扮玩扎花船。惹得三壮和小袖子说他俩在置办结婚用品，好盼着婚后从家里分出去单过，躲清静。金锁这次也不回嘴，顶着一只耳朵追着三壮和小袖子围着村子跑了一圈，追上后往每人脖领子里塞了一把雪，三个人才哈哈大笑着分开。

金额学的是石匠，金贵学的是木匠。这几天金额一直在拽着金贵给他用最好的木匠手艺帮他扎花船。哥儿俩跑到山上砍了些既轻便又结实的白蜡条和荆条回来，比划着金额的身高，量身定做了一艘高家峪村史上最大、最好看、最结实的花船。光花船的龙骨一个木匠和一个石匠就鼓捣了三四天。剩下的活是金锁、翠花和小丫头的了。翠花用红绸子先把船身牢牢地围起来，又和金锁拿针线结结实实地缝好了。接着用红纸、绿纸糊好了花船的顶棚，一艘漂亮的大花船显出了雏形来。

金锁大奶奶在炕上躺久了闷得慌，出来看到大花船笑着说：“看到这条大花船就想起自己为闺女时划花船的样子来，还夸孩子们扎的花船周正漂亮。又问这艘船是金锁划，还是翠花划？”

金锁回答：“奶奶我和翠花都不划，这船我额叔划。”

大奶奶知道金锁是为了金额心里苦闷，逗金额高兴才让大叔出去扮玩解闷。还看着金额在一边一直挺高兴，也就放心地笑了。

金贵是个做活细发的好木匠。这几天看着翠花光在自己家里忙活，就给翠花和她哥哥赵海每人打了一副高跷，让他们春节扮玩踩着玩儿。翠花高兴地蹦蹦跳跳着跑回家给哥哥送高跷去了。

乡亲们看见翠花抱回家的高跷既美观又结实，知道是金贵的手艺好了。这几天请他去家里解木头做高跷的人家多了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又为了过年图个乐子，金锁爷爷和金贵商量腊月里给本村人家干活就不收工钱了，有管饭的吃顿饭就好。

快过年了，各家各户开始杀猪宰羊置办年夜饭，到谁家干活谁家也都好吃好喝好招待。冬天深山里又闲着没事，户主就免不了烫壶酒和金贵好好喝喝。于是，金贵每天很晚回家已是常事了。这晚金贵在村南头的郭**家干完活，哥俩儿喝酒喝高兴忘了时间，都快子时了才背着木匠箱子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赶。金贵平时酒量和金龙差不多，算得上是海量，但今天郭**家的柿子酒太冲，金贵越走越困，东倒西歪地想睡着了。

好不容易走到村中间小庙子附近。金贵实在醉得难受想往外吐，就抓起一把雪来塞到嘴里，雪化成凉凉的冰水，金贵咽了下去，胃里才不大烧心好受点了。金贵又抓起一把雪在脸上搓了搓，在冷雪的刺激下才清醒了点。

金贵的命多亏了这把雪。他刚把脸上的雪抹干净，忽然觉得脊梁沟一阵阵地害冷，身上汗毛直竖，一阵阴风吹来，金贵暗想不好，难道我金三今晚遇上鬼了！心里想起爹说过的一句话“是男鬼就和他打，是女鬼实在不行就留下她。男人有啥怕的！”金额一定神，一跺脚觉得腿里挺有劲，酒壮英雄胆蛮劲上来了。

金贵觉得身后有点动静，觉得有人在拍他的双肩，就以为是郭**不放心来送他，和他开玩笑呢。金额刚要转身忽然觉得味道不对，一股腥臊恶臭气味钻进了鼻子。

金贵忽然一激灵，他听说过，狼喜欢站起来从后面把爪子搭在人肩上，趁着人回头看是谁在拍自己肩膀时，一口咬住人的喉咙，一口致命。他这才知道自己是遇上狼了，狼嗅得到金家人身上的味道。金家人屠了那么多狼，这只狼是在腊月里上门杀人，让金家过不好年啊！

金贵身后还背着木匠箱子，估计那狼趴在硬硬的木箱子上也不好受，正伸长脖子等着他转头呢！

金贵也不着急也不慌，背着木匠箱的右肩使劲一斜，身子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沉重的木匠箱子正好砸在狼的后退上。狼也厉害，这下子估计被砸得不轻快，愣是没吼一声。

金贵回头一看这只狼，心里就想喊娘，这只狼咋这么壮实呢！身架子大得比小牛犊都高大，正狰狞地张着大口死死盯着自己呢。狼其实也在琢磨。对面这汉子咋一点都不慌张呢！也有些发傻。

金贵一弯腰想把掉在地上的锛子抄起来，只要锛子在手，金贵可不怕你这一只狼。金贵一低身狼就上前跨了一步，作势进攻。金贵这时发现这只狼的左前腿有点瘸，知道这就是金锁说的被金龙打瘸腿的头狼了。

金贵一寻思的工夫，头狼已经扑了上来。金贵来不及抄家伙，右手从上往下，一下托住了头狼咬来的下颚，右手用足了力气，一下掐住了狼的喉咙；左手再一把攥住了狼的右前爪。

头狼猛烈地往金贵身上扑，巨口快咬到金贵的下巴了。金贵脚下一用力，右手掐住狼喉咙嗷得一声往外一推，左手一进攥到了狼右腿的根部，这才把狼往外推出了一些。但是这时候金贵也不敢放手了，他掐着狼脖子，使劲往上顶着狼头，不让狼嘴朝下咬。要是他的右手一松，狼一低头就能咬住自己的手腕，这么一张大狼嘴，还不得把自己的骨头咬碎啊！

狼的右爪想往金贵脸上抓，但是狼腿和金贵的胳膊差不多长，只能用爪子用力乱抓金贵的胳膊。金贵的胳膊一会儿就出血了，但是金贵就是咬着牙不放手和狼撑起了架子。得亏头狼的左前腿被打瘸了用不上力气，人狼形成了对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