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黑云依旧 风暂停（三）

张平安的话让卢象升摸不清他的意图。这两人他都不熟，一文一武好像都是孙阁老在辽东的得力助手。他在朝廷邸报上看过这两人的事迹。

祖大寿一个武官，其生死在卢象升的眼里无所谓。袁崇焕乃文官，也是东林中人，岂能由你个土官定他命运。

“宣慰使！你的职位，你可以直接上奏朝廷，弹劾他们！他们的是否有罪，自有朝廷定夺！”

“嗯！卢佥事言之有理，这事情你去办吧！我不会写奏章，你写好后直接上奏朝廷。看朝廷如何处理，我再做打算！”

张平安这是在拖时间，这一去一回没两月，不会有结果。这下卢象升不干了，他知道张平安的打算。

“宣慰使，军情紧急，能否先出兵，再等候朝廷回复？”

“卢佥事，我现在是大明的官了，没有朝廷的命令就出兵，等同造反！这个口子不能开！”

卢象升决定跟张平安理论到底：“陈统领出兵张家口，好像也没朝廷的命令吧？他们出兵深入大明境内，杀了不少人，还挟持百姓迁徙到破奴城。这算不算自主出兵？”

“我给陈挣的命令是，练兵为主，寻机与林丹汗决战，顺带接回朝廷给我的火炮。没想到蒙古鞑靼再次入侵大明，我心里急啊！为了大明的安危，我不惧言官弹劾，解救大明危困之局。在此过程中，流贼居然进攻我部，没办法，我军只能击溃流贼主力，俘虏流贼残部。

为减轻大明朝廷负担，特地把这些流寇俘虏，押往我破奴城进行改造。让这些流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于没接到朝廷命令而出兵，我深感后悔，所以我打算不会有下次了。请卢佥事谅解我的苦衷。”

卢象升又一次见识了张平安的无耻，陈挣出兵时卢象升没想太多。他认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练兵。

可后来，更多的消息传回来，使他意思到，这是张大帅一次早有预谋的军事行动。卢象升之所以没在事后纠缠这事，是他觉得张大帅为大明干了件好事，解决了大明山贼、流民两大麻烦。

如今张平安当完婊 子，牌坊也立了，居然要从良。哪有这等好事！

“下官身为大明破奴城佥事，必定要为朝廷分忧！下官恳请宣慰使，让下官带天熊营出兵。”

“既然卢佥事执意出兵，我就成全你！拿来吧！”说完张平安朝卢象升伸出了手。

“拿什么？”

“大明朝廷兵部公函！没朝廷命令出兵，就是谋反！你拿不出公文，我就上奏朝廷，弹劾你谋反！”

卢象升彻底没辙了，张平安又一次站在大义的高度，堵住了他的嘴。

“张平安！你目无朝廷，无令出兵大明境内。我要据此弹劾你！”

张平安见卢象升有些失去理智，轻轻一笑：“你要是认为弹劾有用，你就弹劾好了。我听说皇上为我写了副字，还赏赐了我不少大内的东西！阁老们为我写的字都表好了。建斗到时帮我鉴赏、鉴赏！”

张平安这是在告诫卢象升，你要搞的事情没用。皇上和内阁没人会支持你。卢象升一听就听懂了，他失魂地朝门外慢慢走去，连士大夫起码的礼仪都忘了。

张平安得意地看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仿佛在说这事儿挺有意思。张大帅有言在先，屋里的人没一人说话。他们都很配合地、崇拜地看着，张大帅和卢象升斗嘴。

就在张平安端起茶碗，惬意地回味他胜利的经过时。走到门口的卢象升突然转身，快步来到张平安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平安面前。没有思想准备的张平安，惊得手中茶碗瞬时掉落，滚烫的奶茶水，洒到他裤裆处，把他烫得子哇乱叫。

“恳请大帅！救救大明吧！”

“建斗快起来！有话好说。你们狗日的看什么热闹，快给老子打盆清水来，再找块冰，用软布包好！”

张平安狗急跳墙地大叫，还得忍住痛扶起卢象升。卢象升也知道闯祸了，但他从张平安话语中听出，这事情有余地。他起来后有些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古新马上跑到一号作战室张大帅的书房，拿来一件干净裤子。亲兵则从房顶找到几块未融化的冰，用布包好交给张大帅。

张平安先是解开裤子，检查了一下他受惊吓的兄弟。还好，他兄弟只是受惊过度，软塌塌地躲在安全的地方。大腿被烫红一块。张平安自己处理好一切，开始批评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卢建斗啊，卢建斗！关心则乱，你好好想想，哪次老狐狸找我出兵，不是派人过来？既然这么紧急，他怎么不派人来？”

听完张平安的话，卢象升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张大帅说得没错，关心则乱。张大帅看来分析出女真人是假进攻了。可他为何不明说呢？为何提两个无关人呢？

“大帅，真对不住，下官给你赔礼了！”

“没事儿，建斗别下官下官的。我去了你天熊营，兵练得不错。你是我破奴军最有战略眼光的人，遇到问题要多问几个为什么。”

卢象升听明白了张大帅的意思，也在这时他也想明白了，女真人的战略意图。

“大帅，你为何想要这两人的脑袋呢？”

张平安苦笑着反问：“我要，大明朝廷就给啊，老爷子还当着我的面说给我一个交代，结果呢？我破奴军被这两人抢劫走了三万两银子，他老人家居然只罚了这两人二百两。当我是傻子呢。”

这时，卢象升有些明白了，袁崇焕和张平安之间的恩怨。他来破奴城这段时间，非常了解张平安注重实际利益。张大帅不会为几万两银子，会与女真合流对付大明，这里也许存在更深层次的原因。

“大帅是对这两人有看法，还是对锦宁防线守军有看法？”

对于卢象升的试探，张平安用最诚恳的语气，告诫卢象升：“建斗，这两人都是小人。只要不犯在我手里，不招惹我，我就不理会他们。你一定要记住，小人和没卵子的阉人，你必须多个心眼。

你在破怒军里是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因为，敢在我面前耍心眼的小人，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要是你今后离开破奴军，遇到小人和阉人时，必须用心防着他们。你在官场上或许有和你志同道合的官员帮衬。

要是在外领兵打仗，一旦你得罪这类人，他们就会给你使绊子。分你的兵，分你的权。你还能打赢吗？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卢象升有些糊涂了，张大帅怎么又扯上太监了。见卢象升还是没明白，张平安有些急眼了：“卢建斗！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好，给建斗搬把椅子过来，我给他还有你们上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