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黑云动阴风起（二）

曲国政听完孙承宗的调侃，微微一笑：“礼是我们大帅让送的，他来信说阁老知道用途。还让我给阁老带二封信。”

说着曲国政从怀里掏出信，毕恭毕敬地递给孙承宗。孙承宗看了一眼信封，狗爬般难看的字体，是张平安特有的标志。

可第二封信，他立刻重视起来。孙承宗一眼就看出这是卢象升写的信。他先抽出张平安的信纸，第一页，上书：马屁加吹捧一万字，内容自己想！关键请看下一封。

孙承宗对于张平安这种写信方法，不住苦笑。这坏小子，连找人代笔写恭维话都省了。

他展开第二封信，居然是一个空格哑谜。上写：瞎了、聋了、烂透了。孙承宗走到摆有笔墨的桌子边，略一思索，用笔填下了几个字。锦衣卫瞎了；东厂聋了；大明朝廷烂透了！

孙承宗暗想，这小狐狸有难了，这是在激我出手相助呢！他放下信，又端起茶杯，慢慢地品味绿茶的清香。

孙承宗不说话，曲国政也不会说话，两人都静静地等对方开口。不知多久，孙承宗叹了口气。曲国政毕竟不是张平安，只要他不开口说话，曲国政绝对不敢说话。

这下孙承宗感觉还是和小狐狸谈话愉快，这坏小子不迂腐，也不重礼仪。但和他谈话，可以无任何禁忌。哪怕和小狐狸斗智，也没有这般无聊。

“国政啊！小狐狸准备和魏忠贤翻脸了？”

“阁老明见！张大帅什么时候高看过没卵的阉人！”

孙承宗点点头，曲国政这是在表明态度，破怒军从此和魏忠贤一刀两断了。他张平安将坚定地，和孙承宗的东林党人站在一起。

“说吧，有何难事？”孙承宗的问话，极为简单。表示他猜到，张平安有困难找他化解。

“有人要在阁老的辖区找事儿，我家大帅准备帮阁老解决这个麻烦！”

这话让孙承宗心里一惊，他没得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难道真象坏小子所说，大明朝廷瞎了、聋了。

孙承宗表面依旧平静：“哦，大明地界的事，大明自己难道不能管好？要他这小狐狸操什么心？”

“如此就多谢阁老！”

孙承宗有些糊涂了，我不让破奴军插手大明境内的事，你谢我什么？但他还是很稳重地没说话。

“阁老公务繁忙，国政这就告辞了！”

孙承宗更糊涂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曲国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别跟坏小子似的和我打哑谜。有话直说！”

曲国政心里偷笑，果如大帅所料，孙承宗对这事不会淡定的。你说的越模糊，老狐狸越会上杆子地问。

“有人想帮鞑靼的忙，打火药和火炮的主意！”

老奸巨猾的孙承宗，立刻想明白了。这哪是打火炮的主意呀，分明是打你们八通的主意。给破怒军的火炮现在已经在张家口了，火药大半也在哪里了。

看来有人盯上八通的人或者财货了。张平安想先跟他通个气，准备秘密派兵，解决这个威胁。

孙承宗还是一脸平静，好像对此不是很在意：“这坏小子，准备在哪里解决这麻烦事儿啊！”

张平安给曲国政的信里，没说具体的方案，曲国政也没搞明白大帅的想法。他对孙承宗摇了摇头：“大帅没说，他信里只说，不会让阁老为难，也不会让朝廷丢脸！”

孙承宗见状，明白曲国政也不知道底细。于是他换了一种问法：“这次带队接受物资的是张平安吗？”

曲国政摇头：“张大帅这次不来，他要准备作战方案！本次领队的是陈挣统领，带领五个战兵营前往张家口。”

孙承宗想明白了，小狐狸这次还是要练兵啊，曲国政肯定打了埋伏。

“八通这次走，张平安给你派了多少辆车？在什么地方接应你们啊！”

“回阁老话，大帅这次派了一千余辆马车，二千三百余人。准备在万全都司南面三百里，建营寨接应我等。望阁老成全！”

孙承宗默默地点头，张平安还是很识大体。二千多人的队伍，只是防御有余进攻不足。此事他只能默许，而不能说只言片语，要是真搞出什么事来，他也好推脱。

因此，孙承宗决定卖一个面子给张平安。他再次端起茶杯，对曲国政一抬。曲国政内心一阵狂喜，孙承宗端茶送客，对他的请求没说一个字。就表明孙承宗默许了这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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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介休范成阳府邸，宽大的客厅，放了七八个大火盆。把整个客厅烤得温暖如春。

山西专做口外生意八大家，聚集一堂。无鼻无耳的范成阳，眼神阴狠，对着黄云发瓮声瓮气地发泄着不满：“老黄！咱们八大家聚会，你怎么找外人参加？”

黄云发一听，同样冷笑回击：“老范，你别不识抬举。这周浩然周掌柜，乃是三江货栈林掌柜的心腹。你、我还有在座的各家。辽东来的货，全是从人家三江进的货。八通曲国政早就放言，谁要是敢把货卖给我们，就休想从他手里进货！三江和咱们是一家，咱们就没有林掌柜有气魄，人家敢只身闯辽东，我们谁敢！”

黄云发的话，是向在座的人表示，三江私通女真人都敢做。咱们要截破奴军的道，做的都是一样的活儿。

范成阳听罢也连连点头称是，对周浩然拱手赔礼。周浩然礼貌地回礼，表示他不介意。

范成阳也没废话，直接点出今天会议的主题：“破奴军的张平安让咱们破了财，要是今年再让他打败林丹汗。大家伙想想看，还有我们的活路吗？我联系了陕西的流寇高迎祥部；还有卧牛山的十八寨好汉。准备截朝廷送给破奴军的物资，我跟他们谈好了价钱。这单买卖做完，给他们粮食十万石，银三十万两！”

如此大的数目，让抠门的各家家主犯了难。他们内心都明白，范成阳这样做主要还是看中了八通的曲国政。他是想抓曲国政为人质，解救他家族，被破怒军掳走的孩子们。

可对付破奴军是八大家共同的目标，只有破怒军不存在了，他们在草原的生意才能有起色。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有大投入，冒大风险，才能有更大的回报。

据说，三江的掌柜林乾，只去了两趟辽东。如今已经敢向八通的曲国政叫板了，加之曲国政最近被魏忠贤一脚踢开，林乾已经替代曲国政，成了辽东货物的霸主。

要是破奴军彻底败了，他们的生意不但可以做遍草原，还可以从陆路做到辽东。从而和三江的林乾掌柜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