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狐狸之间的交易（八）

“他们可不敢和魏忠贤对着干，可他们来对我说：如果不给他们做这单买卖，他们就卖给林丹汗火炮！”曲国政对此很是愤恨。

“他们能卖什么样的火炮，蒙古人有炮手吗？” 张平安很惊奇，也很想知道答案。

“他们只能卖小将军炮，射程不足一里。因为宣大边军的火炮，比辽东差远了！蒙古人没有炮手，晋商只能从边军中花钱招募。不过，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宣大边军炮手的训练很差，而且火炮质量也很差。最近几年，朝廷主要保证辽东的粮饷、武器，宣大已经十多年没更新火炮了！”

“很好！国政啊！这就对了，你们的努力，在战场上，顶的过三万战兵！好好干吧！” 张平安对曲国政情报收集能力极为赞赏。

“谢大帅！”

“义安啊！朵颜部明天什么时辰能到？”

“明日上午就能到！”

“那好！义安、国政明天咱们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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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朵颜部赶着牛羊、马匹的到来，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边贸交易，在破奴军营寨外展开。

近百家货栈派出了数万人的运货及货栈的掌柜、伙计。他们先是由各个掌柜带领账房，来到交易地点查看货物的样品。

他们有些吃惊地看到，破奴军鞣制的羊皮和各种兽皮，质量之高，全大明罕见。上等百年人参根须无损。破奴军出产的碱面，雪白干净，无半点杂质。

破奴军还在交易地点，挂出要采购的榜单。破奴军居然不要粮食和盐。这让很多人愤恨不已。特别是山西来的晋商，他们主要带的就是盐和粮食。眼见交易无望，他们准备在下午张平安接见时发难。

破奴军商事总管宋美新，热情地为来到营地的各路商人接风洗尘。待午餐结束后，他领着这些豪商，来到张平安的中军大帐。

或许为了凉快，中军大帐四周没有围挡，一个衣着华丽的蒙古贵族跪在大帐五十步开外。

宋美新引导他们在帅案左右就坐，他则站立在帅案右侧。这时一个亲兵高喊：“大帅到…！”

这些认钱不认皇帝的商人们，纷纷起立给张平安见礼。张平安还礼后，口中不住道歉：“怠慢！怠慢！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的事稍后再说。我先处理下外事！”

张平安端起茶喝了一口，对站在帅案左手边的许义安道：“把阿拉坦叫来！”

功夫不大，阿拉坦快步进门，跪在帅案前，不住哀求。“大帅开恩啊！确实是暴雨阻塞道路，不是我们故意来迟啊！”

商人们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蒙古人对大明，从来都是恶狼般凶狠，怎么，现在连绵羊都不如了。

张平安没理会阿拉坦的哭求，继续喝着茶，扫了一眼宋美新。宋美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首先感谢各位掌柜辛苦而来。本次交易，除交给朝廷的马匹、牛皮、牛、马、鹿筋不能换以外，其他都能换。我破奴军所需物资已在榜上写明，请各位看仔细后，再做定夺！”

“张平安！皮毛交易必须交给我们！我找人给你传话，你没接到消息吗？”一个嚣张的声音从商人中传出，引得帐内响起一片轰然议论。

张平安并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喝茶。然后问阿拉坦：“知道我的脾气吗？”

“知道！求大帅开恩啊！”

“美新啊！他们的东西带齐没有？”

“禀大帅！齐了，就是牛羊和马都瘦了！”

“阿拉坦啊！你家台吉是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老子比你远都到了。你们居然还敢让我等你们！”

“大帅呀！求求你了！是我家台吉糊涂，可我们对破奴军一直都很尊重啊。为此，我还多带来了一万只羊，七百头牛，三百匹马！”

“呸！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算了，看你还算恭谨的份上，小小惩戒一下，这事儿就了结了！”

“不要啊！大帅！不要啊！”阿拉坦没有因为张平安的宽容，而停止哀求，虽然他知道不会有效果。

“阿拉坦，给你个机会，你去选三百人活埋。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声，一句话，一百人！”

“谢！大帅！”阿拉坦哭泣着，不敢再哀求了。转身在亲兵的引导下，出去选朵颜要活埋的百姓。刚出帅帐，他就晕倒在地。

“老狐狸！”张平安暗骂，他也知道阿拉坦装晕。

“义安！去，让人随便选三百朵颜鞑靼活埋，记住，放回去的男人，都把手筋给挑断！”

“是！大帅！”许义安转身出去。

“刚才是谁说皮毛必须交给他！给我出来！” 张平安厉声断喝。

“是我！”一个身着绿色丝袍，头扎儒巾的中年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十天后，记着把自己的耳朵给割下来！这次交易没你的份！” 张平安微笑地看着他的耳朵。

“张平安！我范成阳不怕威胁。你别得意！看谁笑到最后！”范成阳色厉内荏道。

“嗯，不错！好久都没人来威胁我了！真是寂寞啊！佟养性那个狗东西派他侄儿来威胁我，他侄儿鼻子没了。努尔哈赤派苏充阿来威胁我，我让他带回了十颗，两黄旗战兵的人头，还逼疯了他儿子！你真有种！再加一个鼻子吧！我真的很给你面子啊！哈哈哈哈哈！”对于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 张平安很是得意。

范成阳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其他晋商，起身对张平安施礼后，匆匆离去。

“各位掌柜！交易的事儿，我就不多管了！你们找美新就行。我的规矩是：谈好价，我方先出货，并把货物拉倒你们指定城门。你们收到货，验收无误后，三日内，把你们的货，送到我这里来。我会派人当面查验，要是货物和你们提供的样品不符，我也不为难你们，把我的货退回即可。要是谁想黑了我的货，就别怪我不客气！”

听张平安这样一说，大家的心顿时安稳，原来张平安不是黑吃黑，而是很讲商业道德地。众人于是起身口中连称：“不敢！不敢！就按大帅的章程办理！”

“各位！魏公公派人来收商税，还希望大家配合。不要辜负皇上的期待！反正我会把我交易的账目，如实给他派来的人看。你们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