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狐狸之间的交易（七）

“林丹汗联合了准格尔蒙古及其他蒙古部族，也准备在明年对你进攻！”

“他不是今年进攻吗，怎么也改时间了！” 张平安说完这话，就想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吗。

“靠！把我破奴城当共用茅房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张平安终于有些害怕了，故意开骂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说吧小子！你还想要多少火药！铁料我想办法给你多拨付一些。”孙承宗叹了一口气，他只想破奴军能多杀些鞑靼，这样大明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火药不要了，要是能多给硫磺就行！大明的火药不行！老爷子，大明卖给林丹汗多少武器？别跟我说，您老不知道！”

张平安无意间透露出火药比大明的先进，让孙承宗有些不信。

“行！老夫尽量安排吧！不过，你小子得拿马换！你说大明卖给林丹汗武器这事，据我所知：明面上，铁甲五千副、马具三千；战刀二万、箭矢三十万。宣大边军及奸商私下里可能卖给他更多！”孙承宗可不想留把柄给张平安，没给他说具体数目。孙承宗知道的真实情况是，朝廷光铁甲就卖了不下三万。

“大明真是烂到渣了！我和破奴军完蛋了，下一个就该轮到大明了。”

孙承宗沉默了，他不能回答张平安的牢骚。即便张平安说的是实话，他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就冲老爷子今天这些话，我张平安发誓：要是我挺过明年这一劫，老大人在辽东一天，我就会尽力配合老大人的一切行动！”

张平安的发誓给自己留了个活扣，孙承宗要是调离辽东，这话就白说。尽力就是有能力就干，没能力就算。

孙承宗那能听不出来，不过他也没看好张平安。

“小子，有这心就成了！要是换其他人就没这交情了？”孙承宗劝解道。

“其他人还真没这交情！”

“我倚老卖老劝你小子一句。不要想着去打林丹汗，一则他为保障明年的进攻，把他的老巢迁出了归化（今呼和浩特），向西北六百里的地方去了。小心被女真鞑靼捡了便宜！”

“谢老爷子指点！我不会去！我要把战场设定在我熟悉的地方。”

“还有一个消息，但还不能确定。据说佟养性给老奴出了个买火炮主意，女真人好像找红毛西人买了攻城大炮。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太多！”

张平安被一个个坏消息冲击得有些麻木了，他不住地苦笑。孙承宗起身拍了拍张平安的肩，挥手告辞，也不骑马转身朝宁远慢慢走去。

夕阳西斜，张平安木然地看着孙承宗高大威猛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城门。翻身骑马，回到破奴军营的帅帐。

早已等候多时的许义安，看见大帅的脸色不好，就知道孙承宗给大帅透露了重大军情。而且是对破奴军不利的情报。

“今天事情太多，我得好好的睡上一觉！你该干啥就去干啥！别打搅我！”

许义安暗道：坏了！跟随大帅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无助的神情，肯定出大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平安如没事人一般地洗漱、吃早餐。为防止女真奸细看透破奴军的实力，破奴军停止了训练。张平安又和被他在破奴城发现的商业奇才宋美新一起，为接下来的交易做最后的安排。

“怎么没见朵颜部来人，他们敢赖账！” 张平安猜想朵颜估计也得到了消息，只是朵颜不该这样愚蠢，至少在现在，他有实力马上就可以灭掉朵颜。

“朵颜明天到，带队的还是阿拉坦。大帅！曲国政来了，我安排他先去看他儿子了。你现在想见他吗？”宋美新轻声问。

“让他过来，义安来了，坐！” 张平安对许义安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许义安敬礼坐下后，看见虽张平安脸色如常，可眼神中含有焦虑，知道大帅这是在强作平静，稳定人心。

很快亲兵把曲国政带到帅帐，曲国政看见张平安，双眼立刻红了，激动得跪在他面前大哭。

“国政快起来，离开才多久啊！破奴军不跪的规矩都忘了！” 张平安快步扶起他，不住地埋怨。张平安知道曲国政这种表现，是对亲人发泄委屈。

“大帅！职下还有其他事要办，能否告退？”宋美新知道，曲国政名义上归他管，其实是许义安的人。于是很自觉地离开。

“去吧！回头国政再去找你！”

看到宋美新离开后，对许义安一递眼色，许义安立马通知亲兵帅帐戒严。

“国政，坐下吧！义安给国政倒茶！别局促，到家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这次我带你媳妇和儿子海波来，就是让他们跟你去京城。国政坐下！听我说完。你一个人在京城，不利于身份的掩护。借此机会，你们一家正好团聚！”什么时候收买人心，张平安把握得恰到好处。

曲国政听完，再次跪倒在张平安面前，抱着他的腿失声痛哭。这次张平安没有马上扶起他，而是等他发泄得差不多了。再拍拍他的肩，扶他起身。

“大帅！蒙古鞑靼准备明年入秋，进攻破奴军！”曲国政终于稳定了情绪。

“国政，女真人有消息吗？”

“没有！不过隐约有不完整的消息，说是明年进攻破奴军。可也有消息说是今年进攻！由于消息不确定，没敢给大帅报！”

“国政啊！我得批评你了，你干得事儿是探听消息，而不是分析情报。要不然侦缉处干什么啊！以后不管什么情报，都要上报！”

“国政知错了！请大帅责罚！”

“没事儿，这不算你的错，是我和义安没考虑周全。以后按我说的办！蒙古要是进攻我们，能有多少人？”

“是！大帅！据我安排在大同的情报站传来的消息，林丹汗从大明买的各式盔甲就不下六万。战刀十万；矛头二十万；箭矢无数。具体人数不详。通过这一系列的交易，现在的晋商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最近蒙古林丹汗有什么动作？” 张平安静静地思考后发问。

“林丹汗最近远离了归化，朝西北迁徙七八百里。”

“国政，还有什么？”

“蒙古准格尔各部，也在朝东和林丹汗汇合。具体人数不知！按路程来算，明年开春，可能到达林丹汗的领地。”

“这些事，大明朝廷知道吗？”

“大明高官全都知道！这帮狗官，他们巴不得我们和鞑靼死拼。所以，没有一个人反对和我们交易。反而朝宁远运来了超乎我们想象的物质。”

“对了，大帅！晋商这次也派人来了，领头的叫范成阳，他们没带多少东西，却想垄断这次的皮毛交易！”

“怎么?他们敢撅魏忠贤的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