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乱点鸳鸯谱

“大哥，有事吗？”胡混匆匆来到客厅，不安地问。

“有点事。”拉乃合让开门见山：“我今天清晨练功，感觉到一半日之内，将要发生极为严重的事……”

他修练的是密宗“大圆满神功”，练至化境，便会如酒袋**一般，功参造化，身具“五通”大能力，能够预知过去未来。他的修为尚浅，尚不足以通天彻地，清晰地预知一切，但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危机已经步步迫近迫在眉睫。

“大哥以为，会在什么时候？”胡混心中凛凛沉着地问。

“不在今夜，便是明天。”拉乃合让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但却作出肯定的答复。

胡混道：“大哥放心，小弟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拉乃合让道：“我知道，我是为红儿和锦儿而来，年大将军失宠于朝廷，她们只怕也回不去了，你打算如何安顿她们？”

胡混笑道：“这几个丫头已经心有所属，大哥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拉乃合让“呵呵”大笑，说道：“这种事我可做不来，还是你来做，先把各自的处境交代清楚，由她们自己选择。”

“小弟知道了，请大哥稍待片刻，小弟马上去请弟兄们。”

八弟兄除了柳絮也绿豆芽，都在家中，不一时，纷纷来到客厅。红儿和绿珠，锦儿和秀儿，还有阿兰主仆，也抱着孩子到了。

胡混公布了年羹尧被连降十八级，极有可能会被满门斩抄的消息。众弟兄已有耳闻，浑不在意，几位姑娘却惊得面如土色，红儿突然“哇”地一声，失声痛哭起来，如丧考妣。

“不许哭！”胡混疾声喝止，皱起眉头叱道：“丫头，你若觉得难以割舍，我明日便送你出城，去投奔你家主子。”

红儿泪流满面，说道：“爷，小婢不是割舍不下旧主人。”

“那你为何要哭？”

红儿道：“爷有所不知，几年前，小婢随夫人前往京城，曾在菜市口看到过满门抄斩犯罪官员的惨景，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吃奶的婴儿，三亲六故，家丁奴婢，厨子奶妈，凡是与事主有牵连的人，一个也不放过，一杀便是数百口。小婢等虽然是二位爷的人，但在官府眼中，依然是年家的奴才，大将军一旦被满门抄斩，奴婢四人一个也休想逃脱。二位爷，救救我们。”

几位姑娘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哀求不已。

胡混道：“我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正是要为四位谋出路，四位可愿意听我吩咐？”

“愿意！”四位姑娘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异口同声。

“四位可愿与我八人生死与共？”

“愿意！”四位姑娘挺胸回答。

“好！”胡混“呵呵”笑，笑毕道：“诸位兄弟，官府很可能要对我们下手，我们不会坐以待毙，届时，必有一场殊死拼杀，四位姑娘如今是自家人，为了便于互相照应，本舅爷今日要乱点鸳鸯谱，将四位姑娘许配与四位，无论点对点错，诸位必须听我的。”

众弟兄莫不错愕，四位姑娘更是面红过耳惴惴不安。

“二哥，这怎么可以？”四弟李奇失惊地叫。

胡混黑脸一沉，道：“你若觉得不可以，可以置身事外。”

“不不，小弟愿意，只是……”

“没有只是，本舅爷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不许违抗！”

“大哥！”李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拉乃合让。

拉乃合让道：“四弟何不姑妄听之？”

杨威道：“四弟不必惊慌，二哥自有二哥的道理，且听他如何说。”

胡混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红儿姑娘，我要从我的六位弟兄中，为你选一个姑爷，你可愿意？”

“但凭二哥做主……”红儿飞快地瞥了一眼李奇，粉颈低垂娇羞万状。

胡混道：“四弟，你适才对我颇有微词，你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不不！小弟愿意听从二哥安排。”李奇似乎看出了端倪，满怀喜悦。

胡混道：“愿意就好，你且退下。三弟，我意将红儿姑娘……”

“二哥！”李奇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胡混的手臂冲动地叫：“小弟与红儿情投意合，你不能强拉硬配乱点鸳鸯谱！”

“你不愿意？”胡混板起了面孔。

“不愿意！”李奇抗声大叫。

胡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红儿，不是我不为你做主，是他不愿意要你……”

“你说什么？”李奇瞠目结舌：“你适才不是要将红儿许配与三哥的吗？”

胡混双眼一瞪，道：“三弟，我适才说过要将红儿许配与你吗？”

杨威笑道：“四弟，二哥的话尚未说完，你便乱插嘴，你太性急了。”

阿宝笑道：“红儿与四弟情投意合，有目共睹，今日二弟成全了二位，还不快快谢媒！”

“多谢二哥！”李奇一把拉过红儿，躬身行礼。

“不必谢！”胡混志得意满，“呵呵”大笑，回首问道：“锦儿，你喜欢哪一个？说出来我为你作主。”

锦儿飞快地瞥了一眼杨威，羞笑不语。

这几位弟兄，武功高强，英俊潇洒，卓尔不群，个个皆是人中龙凤，几位姑娘与他们相处日久，早已情有所钟，芳心暗许。锦儿钟情于杨威，绿珠钟情于流沙，秀儿钟情于飞云。众人平日眉目传情，胡混早就看在眼里，今日大敌当前，快刀斩乱麻，将四位姑娘当众许配与四位弟兄，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四兄弟终于如愿以偿，满心欢喜，称谢不已。

拉乃合让道：“诸位，大敌当前，我辈江湖儿女，身处危境，不必讲什么规矩，以我之见，莫若快刀斩乱麻，今日便拜堂成亲，夫妻联袂杀出重围，诸位意下如何？”

“但凭大哥做主！”四兄弟抢着回答，四位姑娘却是羞笑不语。

胡混道：“四位妹子不说话，看情景是不愿意……”

“二哥！小妹说过，但凭二哥做主。”红儿惶急地叫。

胡混“呵呵”笑，说道：“那就快快打点拜堂成亲！”

众人闻声而动，准备红烛香案。

正在这时，七弟柳絮匆匆而至，说道：“大哥、二哥，小弟接到杨大哥传来的消息，萨将军与周围各关隘年羹尧的心腹，已经悉数倒戈，佘能将在明日黎明前炮轰将军府与西海客栈，两边同时动手，将我辈悉数挫骨扬灰。”

话音方落，人影再现，绿豆芽急匆匆跨入，说道：“大哥、二哥，二爷的弟兄传来消息，城外的官兵正在暗中向东南两门增兵，西峡口方向，也增加了五百人马，看情景，他们要动手了。”

“佘能是要动手了。”胡混虽惊不乱：“大哥，我们也该走了，小弟之意，今夜丑时，由西门杀出重围，大哥意下如何？”

拉乃合让道：“这事已经商议过多次，众弟兄都很清楚，就按之前说的办。不过，唐姑娘那里，还要你亲自去一趟。”

“小弟这就去……”

“二哥，香案准备好啦！”李奇与流沙抬着香案兴冲冲地奔了进来。

胡混微微一怔，笑道：“险些忘了正事。七弟，他们几个马上要拜堂成亲了，你愿不愿意讨个老婆凑凑热闹？”

“什么？”柳絮愕然。

胡混不由分说，拉过翠萍推到柳絮面前，笑嘻嘻道：“小子，翠萍一到，你便对她挤眉弄眼，有事没事便来瞅她几眼，今日我做主，将她许配给你，叫你瞅一辈子，你可愿意？”

柳絮张口结舌。

“爷！”翠萍面若丹霞，挣脱胡混的手，飞也似走了。

胡混道：“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你若愿意，便快去找她来，马上拜堂成亲！”

“多谢大哥二哥！柳絮眉开眼笑，飞快地走了。

“大哥二哥偏心眼……”绿豆芽低声嘀咕。

拉乃合让微笑不语，胡混佯作不闻。

夜渐深，西宁城内灯火渐稀万籁俱寂。

一支官兵巡逻队，沿着东门大街，笔直地向西走。

与此同时，西、南、北三门，也各有一队官兵走向城**的大十字，四支巡逻队将在大十字会合，而后继续走向各自的终点。

子、丑相交，四支巡逻队在大十字准时会合，挥挥手错身而过。

每队十二人，人数与巡逻的点数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城头也没有增加兵力，一如既往，天下太平，一点也感觉不到剑拔弩张，暗潮汹涌的紧张气氛。

走向西门官兵行进到西海客栈与将军府之间，黑暗中蓦然扑出十余条黑影，手起掌落。

“嗯……”兵爷们闷叫，全身一软人往下倒。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拦腰抄住，身形连闪，遽尔消失。

这瞬间，对面屋檐下闪出十二条黑影，排列一队，走向西门。

按惯例，巡逻队将在城门洞内稍歇片刻，尔后继续回头巡逻，每队往返巡逻两次，便可回营歇息了。

城门洞内，平日有十名军卒值夜，今夜亦然。

鼾声隐隐，五位爷和衣躺在墙根下酣然大睡，身下铺了一块羊皮，显然是早有准备，另五位爷则倚壁而立，但也是睡眼惺忪东倒西歪。

战事平息，天下太平，军爷们的警戒心日渐松弛，值夜之时，便一分为二轮流睡觉。

脚步声入耳，五位爷强自睁大眼睛，挺直了身躯，墙根下鼾声依旧。

巡逻队进入门洞，左右一分，蓦然扑出，几声闷“哼”，鼾声消失。

同一瞬间，城头上蓦然出现十余条黑影，左右分张，点倒了守城的官兵，向下一伏消失了。

巨大的城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城门洞内出现了一点星火，左右连闪几闪，消失了。

西海客栈与将军府的大门同时洞开，涌出无数人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涌向西门，所有的马蹄都包裹了厚厚的毛毡，踏在地上毫无声息。

官兵将在一个时辰后包围将军府和西海客栈，尔后用大炮将其夷为平地。

客栈与将军府中，驻扎着数百名久经沙场的武功高手，不会任人宰割，如若直接抢攻，不仅会造成重大伤亡，而且极有可能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造成全城性恐慌，甚至整个河湟地区都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因此，佘能决计使用大炮，速战速决，在天亮之前解决一切。

为免打草惊蛇，大炮将在官兵包围圈将军府的同时运到现场。

小毛神和同伴们先下手为强，抢先一个时辰突围而走。

城门是第一关，只要能闯过长达百丈的西关大街，便海阔天空了。

人马如潮，毫无阻滞地涌出了城门，踏上了西关大街。

“砰砰砰！”三声枪响，犹如晴空霹雳，蓦然炸响。

草原之王的兵马围城之时，东、西两关的建筑毁损严重，尤其西关，几乎被摧毁殆尽，目下已经修复了大半，这里驻扎了数十名大内杀手，这班爷武功高强极为警觉，数百人马冲杀出来，不可能毫无声息，马蹄踩踏地面产生的颤动，足以令内功精湛的高手从梦中惊醒。

“杀！”数十条黑影暴吼如雷蓦然扑出，如狼似虎向前闯，刀光如电，迎头拦截。

“轰轰轰！”城内号炮连声。

灯火乍现，城头上灯笼火把齐举，亮如白昼。

“杀反贼……”官兵呐喊如雷，向四面八方轰传。

蹄声雷动，城内的官兵出动了，千余精骑纵马如飞，狂涛一般压将过来，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