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千钧一发

“掌下留人！”唐小蝶惊呼，声到人到倏然幻现在大将军身侧，纤掌急伸，托住巨灵之掌稳如泰山，掌背距胡混的头顶仅有寸余，危极险极千钧一发。

“你也不许妄动！”她凤目圆睁，怒视胡混沉喝。

胡混慌忙松开年羹尧，散去了真力。

修罗穿心指威力无俦，年羹尧击中胡混的瞬间，也会死在他的穿心指下。年羹尧一死，西宁城将会鸡犬不留，满城百姓都要为年大将军殉葬。

“他奶奶的，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小子狗胆包天，竟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丫鬟，来呀，推出去砍了！”大将军松开手盛怒难消不依不饶。

“将军息怒。”唐小蝶抹去额角的冷汗，搂住他的手臂，将他推到桌边落座，奉上一碗热茶，回头叱道：“弟弟，你也太不省事了，触犯了大将军，你送了性命不打紧，还会赔上妻儿和你那干弟兄的性命，还不磕头认罪！”

胡混适才的确抱定必死之心，要与年羹尧同归于尽。年羹尧如若被他杀了，草原上势必掀起一场血风腥雨，官府必将大动干戈，将所有与小毛神有牵连的人不问青红皂白满门斩抄。小毛神将会成为乱臣贼子，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而年羹尧则会成为忠臣义士名垂千古。

唐小蝶神目如电，及时察觉了小毛神的企图，惊出一身冷汗，临危不乱，爆发出超人的应变能力，及时力挽狂澜，阻止了一场可怕的悲剧，也使年羹尧最终未能逃过主子的毒手而臭名远扬，异数！

小毛神猛然醒悟，也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跪倒磕头认罪：“大将军息怒，草民一时糊涂，冒犯了春儿姑娘，大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草民这一回，草民再也不敢了……”

“啪！”一声，年羹尧余怒未消，将茶碗摔在地上，戟指胡混沉喝：“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封疆大吏，没有人胆敢在我老年面前打我的家人，你小子是千古第一人……”

“大将军息怒，这几年，草民常常被人打得遍体鳞伤，草民一挨打便会气得发昏，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给我住嘴！”年羹尧怒喝：“适才若是我打你，你也要打我？”

“草民不敢，草民宁可打我自己，也不敢冒犯大将军。”

“量你不敢”大将军神色稍驰：“要我饶你不难，你必须向春儿磕头认罪，她若愿意饶你，我便放你一马。”

“将军……”唐小蝶吃惊地叫，她深知小毛神的脾性，决计不会向一个下人磕头认罪。

出乎意料，大丈夫能伸能屈，小毛神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真诚地道：“春儿姐姐，草民适才一时糊涂，冒犯了姐姐，草民知罪了，请姐姐再打我几掌……”

春儿刚刚爬起，慌忙跪倒叩首还礼，惊叫：“三舅爷，万万不可，奴婢担当不起！”

小毛神抬起头来，冲姑娘挤眉弄眼，说道：“当的，当的，常言宰相家丫鬟九品官，姐姐是大将军的丫鬟，也是九品官，而草民是民，当得起。”

“什么乱七八糟，你小子胡说八道！”年羹尧指点胡混笑骂：“你小子口口声声叫她老婆，我今日便将春儿许配与你……”

“啊呀！大将军饶命！”胡混失声惊叫：“草民已有一大堆老婆，个个都是母老虎，草民万万担当不起！”

大将军“呵呵”大笑，笑毕道：“你若答应了这门亲事，适才便是两口子打架，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老年也不便过问。我老年从未做过月老，今日是第一遭，你小子胆敢拂我好意，我老年说不得要家法从事了。”

“大将军，大姐夫，俺求求你……”

“来呀！家法伺候！”

一声断喝，两名家丁持棒闯入，一左一右按住了小毛神。

“拖出去乱棒打死！”年羹尧挥掌下令。

“姐，快替俺求求情。”胡混惊恐万状。

唐小蝶双眼望天，不予理睬，她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大将军今日不会杀人。

“丫头，我若死了，你便要当寡妇了，快替俺求求情。”胡混口不择言地央求道。

“这种时候，你还胡言乱语。”春儿轻叱，拒绝为他求情。

二名家丁拎起他便走，像老鹰捉小鸡。

“大将军饶命，草民答应便是……”胡混情急狂叫。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先答应了再处。

“退下！”年羹尧挥令家丁退去，说道：“军中一切从简，二位适才已经互相跪拜，权当是拜堂成亲，你今日便将你媳妇带回家去。秋儿，去账房支取五百两银票，为春儿作嫁妆。”

“奴婢遵命！”秋儿冲胡混抿嘴一笑，匆匆走了。

胡混黑脸像苦瓜，站起身来道：“大姐夫，你害死草民了。”

“岂有此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等好事，别人求之不得，你却说我害你，胡说八道！”

胡混道：“草民有七八个老婆，个个都是母老虎，春儿一进门，便会被撕成碎片。春儿若被杀了，大将军便会治我死罪，岂不是害了我？”

“你小子胡说八道！夫人，他有几个老婆？”

“据我所知，他有两位妻子，一个是扎西草，一个是陈雯，是了，还有……”唐小蝶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

“还有一位叫四云，这几位，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如若冒冒失失地将春儿带回去，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唐小蝶闪烁其词，说出了四云，却将四云说成一个人。

年羹尧道：“扎西草和陈雯，我知道，而四云却是闻所未闻，她在何处？”

“叫他自己说。”唐小蝶不敢泄露峥霄宫四云的身份惹火烧身，将话题推给了胡混。

“在我丈母娘家里。”胡混接过了话题信口回答：“娘儿俩都是母老虎，一个比一个凶。”

年羹尧无意追根问底，笑道：“奶奶的，没想到你小子小小年纪，竟然有三个老婆，不妨再加一个，军中无戏言，老年我一言既出，如白染皂不可更改！”

胡混知不可违，垂头丧气，说道：“大将军，你也该问问春儿是否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必须遵从！”年羹尧不可违抗地道。

“丫头，你可愿意跟随我四海为家？”胡混低声问道。

“由得了我吗？”春儿低声回答。

“罢了，草民遵命便是。”胡混不得不答应：“不过，我不敢马上带春儿回去，那群母老虎蛮不讲理，我要设法先安抚住她们。”

唐小蝶接言道：“将军，这般匆忙，不免委屈了春儿，不妨暂缓几日，待舍弟安排好了一切，再接她进门不迟。”

“我依你。”年羹尧从谏如流，虎目一瞪，对胡混道：“回去转告你那几个母老虎，谁敢伤春儿毫发，我便把她们全杀了。”

“草民记住了，多谢大将军赏赐。”胡混苦着脸谢恩，言罢咕哝道：“说好了要赏我一个城门官做，偏又硬塞给我一个母老虎……”

“你说什么？”年羹尧怒喝。

胡混全身一哆嗦，忙道：“草民什么也没说。”

年羹尧忽地“呵呵”一笑，说道：“待我走马上任之后，我便赏你做西安城的城门官。”

“西安可是个好地方，俺喜欢……”胡混眉开眼笑称谢不已。

老年最终未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倒是他自己，后来被连降十八级，贬到杭州做了几日城门官，而后被赐死了，取他性命的，正是那位被他当作心腹亲信的中军官路成虎。

年羹尧道：“据闻近日阿尼玛卿山中杀伐不断，什么人在山中厮杀？为何厮杀？把你的所见所闻说来听听。”

胡混道：“据说有一股强盗和官兵在山中厮杀，草民最害怕刀光剑影，和弟兄们远远地躲开了，什么也没看到。”

“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年羹尧狐疑地望着胡混。

在他眼中，胡混只是一个形容猥琐，出身卑微的小混混，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的混混，正是那位在暗中呼风唤雨，令他梦寐难安的神秘人物。

七弟柳絮智谋超群，按照胡混的授意，率领何许人与当知头人手下千余弟兄，由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峥霄宫，偷天换日，一夜之间将数千袋金砂悉数换成了泥沙，只留下十余袋遮人眼目。鹿鼎臣与萨将军匆匆忙忙地交割起运，丝毫也未察觉金砂已经被人掉包。

后来，二人每每想起此事，绞尽脑汁，至死也未搞清，数百万两金砂，何以在眼皮底下变成了泥沙。

“草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胡混坦然迎视年羹尧，满脸的纯真无邪。

“下去下去！”年羹尧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突然重新变得十分恶劣，挥挥掌起身离去。唐小蝶深注胡混，似笑非笑点点头，也走了。

秋儿将银票塞入春儿手中。将她推到胡混面前，轻笑说道：“春儿姐，还不送送姑爷。”

春儿粉面绯红含情脉脉，注视胡混欲言又止。

胡混低道：“丫头，别用那种眼光瞅我，本毛神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淫贼江洋大盗，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跟了我，你会后悔八辈子。”言罢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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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神老弟，请留步！”佘能从西海客栈踱将出来，拦住了胡混。

“佘大人，多日不见，近来安好？”胡混客气地行礼。

“不好也不坏。”佘能满面笑容，走上前来道：“老弟近来作何营生？大将军又派给你什么差事？咦！老弟面颊肿起，嘴角有血迹，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打三舅爷？”

佘能忽然发现了胡混面颊上的掌印与嘴角的血迹，颇为吃惊。

“一言难尽啊……”胡混苦笑不已。

“你我虽非兄弟，亲如兄弟，什么人狗胆包天，竟敢欺负我兄弟。”佘能义愤填膺：“老弟，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大人真要为我做主？”

“老弟曾救我性命，佘某靡日不忘，常思回报，今日老弟被人欺负，我岂能坐视不管？说！”

“在下先谢过佘大人！”胡混抱拳一揖，拉住佘能的衣角，道：“是大将军打的，佘大人，走！我带你去找他算账！”

佘能登时矮了半截直往后缩，结结巴巴道：“老……老弟，使……使不得……”

“为何使不得？大人也怕他？”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地方官吏，哪个不怕这位菩萨？”佘能不得不承认害怕年羹尧，急急改变了话题：“敢问大将军为何打你？”

“我不小心顶撞了他，他便叫丫鬟掌我嘴巴。”胡混满面怒容：“在下最恨被人欺负，忍不住还手打了丫鬟。”

“老天爷！”佘能吃惊地叫：“你竟敢还手，不想活了？”

“险些被砍了脑袋。”胡混摸摸后颈，心有余悸地道。

“大将军性情暴躁，他竟然放过了老弟，异数！”

胡混信口道：“大将军说，你小子胆敢还手，是千古第一人，有种！我老年饶你一条狗命，滚！在下便滚出来了。”

佘能道：“老弟能从大将军刀下逃得性命，的确是千古第一人。有位朋友送我一坛好酒，正可为老弟压惊，老弟，走！去下处与我共饮几杯。”

胡混喜道：“好久没尝到酒味了，谢谢大人！大人请！”

二人携手进入客栈，来到佘能的住所，只见客厅内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显然是早有准备。

佘能唤来一名大汉，命他去请杨德杨大人。不一时，杨德匆匆来到，相互见过礼，杨德看到胡混脸上的掌痕，颇为惊疑，但却没有追问。

佘能举杯在手，说道：“杨贤弟，你我能有今日，全赖毛神老弟所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愚兄特备水酒聊表谢忱。老弟，老哥我先干为敬！”言罢一饮而尽。

杨德举杯道：“老弟，在下嘴拙，什么也不说了，一切皆在此杯中，谢了！”

“二位太客气了！”胡混豪迈地道：“咱们相识一场，不是朋友，也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天经地义，区区小事不必再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