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约法三章

“男儿大丈夫不记小仇。”胡混栗叫，脸上有明显的惧意：“你他娘的不是男子汉……”

“这叫有仇不报非丈夫，这口恶气不出，齐大老爷我会一辈子不得快乐。”

胡混的脸上浮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无可奈何地道：“罢了，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我的条件也要修改。”

“如何改？”

“你若败了，不仅要一辈子照料甘家，此外，甘家失了承袭号纸，你必须全力协助甘家重新补到号纸。”

“我答应你！”齐显邦拍着胸口做了保证，他多次与胡混交手，每次皆处于明显的优势。上一次吃亏，是失之大意。这一次，他已经有了万全准备，有足够的信心打败小毛神。

众乡勇看到二人争论不休，早已围拢过来看热闹。胡混对众人道：“诸位，你家老爷与我打赌，赌注诸位都听清了，诸位愿不愿意为我二人做个旁证？”

“愿意！”众人异口同声兴趣浓浓。

胡混在地上画了一个三尺方圆的圈，道：“你小子虽然讨厌，但你我无冤无仇，本舅爷不愿伤害你，你若能将我打出圈外，便算你赢。”

齐显邦看看地上的圈，喜出望外，小毛神被困在圈内，便无法施展诡异身法，简直是作茧自缚。他退到三尺开外，笑道：“这种比法倒也别致，不过，要换个比法，你若能不出圈将我打进圈内，便算我输，你若出了圈，便是你输。”

他担心小毛神出圈，提出了新条件。这条件够阴够损够苛刻，圆圈仅有三尺方圆，只可站立一人，如何能够不出圈将圈外的人打进来？圈外的人根本毋须出手，只消远在三尺之外，圈内的人便鞭长莫及注定要输。

“你小子混蛋！”胡混怒容满面。

“输了的才是混蛋。”齐显邦胜券在握得意洋洋。

“诸位，你家老爷是小人！”胡混高叫。

“输了的才是小人！”众乡勇齐声笑叫。

胡混满面沮丧，无可奈何地道：“罢了，这叫作茧自缚，无论胜负，我都要试试。齐大老爷，在下要出手了。”

齐显邦站在三尺开外，拉开马步，笑吟吟道：“三舅爷请！”

胡混一把抓出，他的手臂长不足二尺，如何够得着？众乡勇哄堂大笑。

胡混连抓两把，劳而无功，笑道：“齐大老爷，小心了！”一指点出。

齐显邦全身一震，笑容凝结。

褐芒疾闪，马鞭灵蛇般卷出，缠住了齐显邦的脖颈，将他拉进了圈内，毫无还手之力。

胡混搂住齐显邦，拍开他的被制穴道，笑嘻嘻道：“齐大老爷，你输了。”

齐显邦狠注胡混，阴沉地道：“你小子诡计多端，我不服。”

胡混笑道：“服不服由不得你。诸位，你家老爷输了！”

众乡勇目瞪口呆，注视主人不发一言。胡混出手太快，众人根本未能看清，感觉中，倒像主人自己跑进去了一般。

齐显邦道：“若要我心服口服，你必须以真才实学胜我。”

“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个容易。”胡混将他推出圈外，伸出右掌道：“你若能将我推出圈外，便算我输。”

“你别后悔。”

“在下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接招！”齐显邦一声虎吼，抬掌抵住胡混手掌，功运全身，力贯于臂全力推出。孰料这只瘦小的手臂，竟然坚逾磐石，重得像座山。

“啊！”他虎吼震天，运足全身的力道，推、拉、扛、顶、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得脸红气促，犹如蚍蜉撼大树，气喘吁吁，胡混稳如泰山难以撼动分毫。

“齐兄，勿忘诺言，告辞！”胡混跃上鞍背绝尘而去。

齐显邦望着胡混的背影目瞪口呆。

* * * * *

杨德离开三角城，带着同伴麻亚昆赶向府城。

远远地，一头白色牦牛施施然迎面驰来。

“老弟何往？”杨德远远地下马，笑脸相迎。

“在下特意来找杨大人。”胡混翻身下鞍。

“老弟找我，定有要事，莫非……”

胡混笑指道旁的杨树林，道：“此地说话，多有不便，杨大人，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杨树林前，杨德示意同伴在林外戒备，而后与胡混步入林中，席地而坐。

“老弟何以教我？”他忐忑不安地问，心中隐约感觉到，小毛神今日主动寻他，必有非同小可的事。

胡混字斟句酌，道：“有件事，小可犹豫多日，始终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德道：“老弟若能信得过我，便请讲，否则就不必说。”

胡混扯下一根树枝，犹豫片刻，道：“请问杨大人，宝藏之事，可有消息？”

“老弟有好消息？”杨德心头一阵急跳。

胡混道：“论说，小可为大将军办差，此事不该对杨大人讲，可是，小可离家多年，原想退出江湖，返回家乡侍奉娘亲，偏偏被大将军扣住不放，强迫小可为他当差跑腿寻找宝藏，令小可十分痛恨。”

“说得也是。”杨德同情地道。“强扭的瓜不甜，大将军委实太专横了。”

胡混道：“大将军飞扬跋扈，连朝廷官员，军中将佐，也是说杀便杀。小可若将此事禀报于他，我担心，他会杀人灭口，一刀将我杀了。”

杨德抓耳挠腮，问道：“老弟到底要说什么？”

“宝藏。”

“在何处？”杨德呼吸一滞，心跳加速。

“杨大人待我不薄，我本想投桃报李，可是，我若对你说了，大将军会砍了我的脑袋。”胡混又开始吊胃口。

“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杨德迫不及待地保证。

“不中！”胡混摇头道：“佘大人手下人多嘴杂，你禀报了佘大人，佘大人再对手下一说，大将军很快便会得到消息。”

“这……老弟果然心思缜密，此事的确不能不防。”杨德不安地说。

胡混道：“杨大人若能保证不泄露是小可提供的消息，小可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在下以性命担保，绝不泄露老弟的身份！”杨德急于得到宝藏的消息，再次做出了保证。

胡混道：“杨大人可曾记得，在下曾二进拉利沟，救出了常寿常老儿之事？”

“记得……”

“便是那一次，在下得到消息说，拉利沟中藏有宝藏。后来，在两军交战中，在下无意中救了一位王爷的武士，他也对我透露，拉利沟中有宝藏。”

“怎么可能？”杨德惑然道：“群雄在沟中掘地三尺，至今还在穷搜不已，若有宝藏，早就被搜出了。”

“宝藏若能轻易搜出，便不是宝藏。”

“言之有理！老弟可有具体消息？”

“在下得到的消息说，宝藏在谷底的山崖下。后来，在下多次前去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杨德沉思片刻，道：“这种地方，大多极为隐秘，而且有机关埋伏，普通人即便发现了，也很难打开。”

“也许只是以讹传讹，宝藏根本就不在谷中。”胡混欲擒故纵。

“前后两次，皆言此谷有宝，可见不会是空穴来风。”杨德肯定地说。

胡混道：“即便有，找不到也是枉然。”

杨德道：“老弟放心，佘大人手下，有不少奇人异士，只要消息可靠，便一定能找出来。”

胡混道：“杨大人，此事事关小可性命，万万不可对任何人泄漏是在下提供的消息。”

杨德道：“老弟曾两次救我性命，杨某岂能以怨报德？”

胡混道：“朝廷至今还在追杀小可等人，小可之所以将此事透漏给杨大人，乃是指望日后若有甚急难，大人能够救我一把。”

“老弟放心，日后若有急难，在下绝不会坐视！”杨德拍着胸口保证。

“如此甚好！”胡混站起身来道：“宝藏一旦出世，群雄与大将军都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掀起一场血风腥雨，杨大人何不及早运筹帷幄，远离是非趋吉避凶？”

“你是说……”

“这块山芋，一定非常烫手，每一位伸手抓它的人，都有可能埋骨异乡，不是吗？”

“我懂了。”杨德变色低叫，抱拳道：“老弟高义，在下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杨大人客气了，杨大人以为，佘大人会何时动手？”

杨德道：“朝廷催促甚急，在下马上去禀报，估计明晚便会有动静。”

不出杨德所料，第二天深夜，佘能率领大队人马，找到并且成功地开启了宝藏，将数百万两金银连夜运进了三角城。群雄闻风而至，潜伏四周蠢蠢欲动。

胡混疾如风火，闯进将军府，向唐小蝶禀报了宝藏出世，落入佘能手中的消息。

“我要你查访宝藏，却被他人捷足先登，你在干什么？”唐小蝶怒气冲冲地责问。

“姐，这不能怨我呀。”胡混委屈地叫：“佘大人有朝廷和官府撑腰，人多势众，而小弟仅有几个人，而且还要躲躲藏藏，随时防备大内侍卫的袭杀，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唐小蝶道：“大将军对宝藏志在必得，如今落入他人之手，看你如何向大将军交代。”

“姐，小弟已经尽心了，救救我。”胡混全身发抖，可怜兮兮地哀求。

唐小蝶道：“若欲救你，就必须夺回宝藏。”

“完了！”胡混哀叫：“佘能的人马，全在三角城内，没有一千，也有五六百，小弟区区几个人，如何夺得回来？姐，来生再会，小弟告辞！”

“站住！”唐小蝶喝住胡混，问道：“你是说，佘能将宝藏藏在三角城？”

“是小弟亲眼所见。”

“他有多少人马？”

“他向岳将军借了数百名高手，合计约有五六百人。姐，你要动手？”

唐小蝶沉思不语，胡混又道：“三角城周围，都是岳将军的兵马，若有风吹草动，佘大人一定会向岳将军求援。”

唐小蝶神色一动，依然没有说话。

胡混又道：“小弟曾经发现，佘大人频繁出入岳将军的军营，宝藏一旦启运，他一定会请岳将军出动大队人马护送。”

唐小蝶道：“你是说，要趁热打铁？”

胡混道：“小弟担心夜长梦多，宝藏一旦被运走，大将军不会轻饶了俺。”

“滕格庄是何去处？”唐小蝶突然转换了话题。

胡混心头一跳，道：“此庄原是峥霄宫的产业，昔日，铮霄宫主阿珊往返府城，常去庄中落脚。后来，被官兵一把火烧为白地，村名也被杀戮殆尽。故土难离，战事平息之后，幸存的村民返回村中，搭起窝棚重建家园。小弟在外办差，常常赶不及进城，便去村中借宿。”

唐小蝶道：“东西两关，有不少客栈，为何不去客栈投宿？”

胡混道：“住店吃喝拉撒睡都要银子，小弟两袖清风，如何敢住店？”

唐小蝶微微冷哂，说道：“你却将一千两银票送给了胡少光的妻子。”

胡混有如被捉住了手腕的小偷，黑脸发紫，讪笑说：姐姐真是神目如炬，洞察机微，神机妙算，洞若观火，高瞻远瞩，鸟瞰全景，睥睨一切，胜过诸葛孔明一万倍……”

“什么乱七八糟，有你这样拍马屁的吗？”唐小蝶冷叱，眉宇间却充满了笑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毛神的马屁乱七八糟，她听在耳中却觉得心花怒放十分受用。

“是是，自从姐姐成为如意夫人之后，真的是机警绝伦，虽诸葛孔明亦望尘莫及，小弟更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你给我住嘴！”唐小蝶冷叱：“水至清则无鱼，我并不想对你责备求全，但你若胆敢阳奉阴违，坏我大事，休怪我不顾姐弟之情。”

“小弟明白，小弟不敢。小弟之所以送金姐姐银子，一是因为金姐姐曾对我呵护有加，二是老家伙父子欺人太甚，佛争一炉香，小弟想争一口气，大将军也知道了？”

“大将军是何等样人物，安能不知？我替你遮掩了。”

“还是姐姐对我好，谢谢姐姐……”

“少贫嘴！大将军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再敢任性妄为，我也救不了你。”

“是是……”

“宝藏之事，你就不必管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