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前倨后恭

山脚下闪出五骑，为首之人却是佘能。他看到四师弟与五师弟奔向坐骑，喝道：“二位胆敢离开，我保证，中州八剑将会在三个月内江湖除名。”

“阁下何人？”四师弟停住脚步喝道。

佘能驱马上前，跃下马背，含笑抱拳道：“毛神老弟，别来无恙？”

“还好……”

“阁下何人？”四师弟厉声喝问道：“为何跟踪在下？”

佘能依旧不理他，笑问胡混道：“毛神老弟，这两个鼠辈似乎要双剑合璧对付你？”

“二位大侠正在商议，尚未拿定主意。”胡混笑答。

佘能道：“双剑合璧，罕遇敌手，老弟有几分胜算？”

“毫无胜算。”胡混逢人只说三分话。“但我会拼个鱼死网破。”

“不错，当年在阿尼玛卿山上，黄老儿要杀你，你在他眼里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他自己是一座山，而你却出乎意料地扳倒了一座山。”

“也因此而惹下无穷麻烦……”

“你这厮胆敢侮辱先师，拔剑！”四师弟愤怒地叫。

佘能道：“沈永昌，你太抬高自己了，你这等角色，不配佘某拔剑。”

“通名！”四师弟宝剑半出，眼中怒火熊熊。

佘能双眼望天，不予理睬，四位同伴也面无表情，如泥人一般。

胡混笑嘻嘻道：“我来为诸位引见，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大内特等侍卫佘能佘大人。佘大人的武功比我高明，但绝对不是双剑合璧的对手。双剑合璧，罕遇敌手，沈大侠，上！把他们都宰了，神剑门便会名扬天下宇内同钦。”

民不与官斗，四师弟脸色剧变，顿时矮了半截，前倨后恭，躬身道：“原来是佘大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大人见谅。”

“尔等倾巢而至，在草原上四处游逛，有何目的？说！”佘能声色俱厉。

“我等前来草原，只为了结师门恩怨，别无他意。”四师弟低声下气。

“我警告你，佘某不过问私人恩怨，但宝藏是朝廷之物，谁敢染指，杀无赦！”

“小人不敢……”

“你最好不敢，否则，神剑门下，将会招来灭门之灾。”

四师弟作揖打拱，连说不敢。

“二位可以走了。”

“是是，小人告辞……”二位大侠步步后退，上马走了。

佘能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回首问道：“毛神老弟，为何不回乡？”

“小可做梦都想走。”胡混回答：“可是，大将军说，我若胆敢逃走，他便下令河南布政司，发兵踏平崤山，小可不敢走。”

佘能道：“河南布政司是朝廷的衙门，岂能任他调遣？”

“江湖传言，大将军的话，便是圣旨，即使是当今皇帝，也要让他三分，小小的布政司衙门，岂敢不听？”胡混不着痕迹地煽风点火。他相信，此言如若传入皇帝老爷耳中，一定会全身不自在。

“老弟，住嘴！”佘能疾声喝止：“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岂是乱说的？念你无知，佘某不予追究，今后切不可信口开河。”

“佘大人，这话不是我说的。”胡混屈声大叫：“你去江湖上听听，若在江湖朋友面前提起皇帝，没有人在意，提起年大将军就不同了，几乎是谈虎变色，人人敬畏有加……”

“住嘴！”佘能沉喝，声如闷雷。

“好好，不说了，总之，小可不怕皇帝，就怕大将军……”胡混口说不说，却絮絮叨叨说了大一串大不敬的话。

佘能怒道：“小毛神，你再乱说，休怪我翻脸无情！”

胡混“啊呀”一声，作揖打拱道：“大人莫怪，你老人家知道小可说话口无遮拦，适才的话如若传入大将军耳中，一定会杀了小可。年大将军要杀谁，皇帝也拦不住。”

佘能啼笑皆非，说道：“你小子这张嘴，惹了多少麻烦，至今依然秉性难改。”

“所以说江山好改，秉性难移。”胡混笑答。

“你老弟在草原上四处乱闯，在干什么？”佘能改变了话题。

“这个……小可在为大将军跑腿……”胡混吞吞吐吐。

“为大将军查访宝藏？”

“啊呀！佘大人，这是你说的，小可什么也没说……”胡混惊慌地叫。

“老弟历来桀骜不驯胆大包天，为何如此惧怕大将军，甘愿为其效力？”

胡混打个寒噤，畏畏缩缩地道：“小可有案在身，大将军说……他要我……”

“他要你什么？”

“他说……他要我……”胡混犹犹豫豫，瞅瞅四大汉，低道：“佘大人对我有恩，小可便对你说了，千万不可令大将军知道。”

“老弟放心，佘某不会乱说，他们几个，都是我的知交好友，绝不会泄露一字。”佘能做了保证。

胡混低道：“大将军要我为他办好两件事，便放我回乡。”

“请问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要我为他找到王爷的宝藏，第二件，尚有近千名血案的受害者，逃出魔掌，散布四方，大将军要我劝说他们，投效大将军。这两件事如若办成了，便免了我的罪，赏我一百两银子，放我回乡。佘大人，所谓宝藏，就像水晶宫一般，只是个传说，哪里去找？说服血案的受害者更难，这些人，早在战前就逃走了，很多人下落不明，哪里去找？”

佘能道：“据我所知，这些人大多躲藏在结古一带，老弟与其过从甚密哩。”

胡混笑道：“佘大人真是无所不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结古一带的确有数百人，在下不久前曾奉大将军之命前往招安。”

“结果如何？”

“空手而返，众弟兄认为，如果是皇帝下诏招安，他们愿意归顺朝廷，但大将军背着皇帝招安，八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们刚刚逃出狼窝，个个皆是惊弓之鸟，岂敢冒失？在下皇命在身……”

“住嘴！”佘能沉叱：“什么皇命在身！老弟，你又乱说话了。”

“啊呀！大人莫怪，这是戏文里说的。在下军令在身，竭力劝说，他们不仅不信，反而越说越僵，骂我是年羹尧的走狗鹰犬，要拔刀杀我。本毛神混到如今，竟然里外不是人，苦啊！”

佘能淡淡一笑，说道：“老弟若能找到宝藏，将其献给朝廷，大将军答应的条件，朝廷都能答应。”

胡混道：“在下极愿意为佘大人效力，但我不敢。”

“为何不敢？”

胡混道：“在下如若答应了佘大人，并且幸运地找到了宝藏，将宝藏献给了朝廷，大将军一定会将在下乱刀分尸，不仅佘大人救不了我，便是皇帝亲自出面，也挡不住。”

“在你心目中，大将军真的比皇帝更厉害？”佘能冷冷地问。

胡混道：“小可从未见过皇帝，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但我见过大将军。在我心目中，大将军就像巍巍昆仑，令人不可仰视，他的话便是圣旨，没有人胆敢违抗。”

佘能板起面孔，道：“老弟，你这句话，若在大庭广众乱说，便是谋逆之罪，罪当灭族！”

胡混笑道：“大人莫怪，小可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宁愿得罪你家皇帝，也不敢招惹大将军。”

“老弟结古之行，空手而返，大将军岂能善罢甘休？”佘能话中有话。

“当然不能。”胡混苦着脸说：“大将军说，我若不能在年内将人全部招来，便要数罪重罚，砍我的脑袋。”

“也许，大将军真的是奉旨招安呢。”佘能继续试探道。

“不可能。”胡混傻头傻脑自以为是，摇头道：“戏台上的皇帝招安，要派一个招安的钦差大臣，携带皇帝的诏书前去宣召，大将军什么也没有，只命我空口白牙地去哄。他骗不了我，我懂。”

佘能微微一笑，道：“唐小蝶姓唐，二位如何成了姐弟？”

“小可没有姐姐，唐姐姐愿意当我的姐姐，我也愿意有个姐姐疼我，所以，我们就成了姐弟。”

“令姊师出寒碧院？”

“佘大人有怀疑？”

“据我所知，令姊似乎来自山南马场。”

“一定是胡少光那王八蛋胡说八道。”胡混怒气冲冲。

“难道不是？”

“佘大人，你对我姐姐有怀疑？怀疑什么？”

“岂敢，岂敢，并非在下怀疑，而是京里的言官们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大将军的三夫人来历不明。老弟，并非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将军夫人。朝廷重臣的家室，在某种特殊情景之下，有可能会危及江山社稷，朝廷不能不加过问。”

胡混嘲笑道：“你们这些当官的真是杯弓蛇影，讨个老婆也要和江山社稷扯在一起。”

“这是规矩，规矩牢不可破，老弟。”

唐小蝶的真实身份一旦泄露，保证会引起轩然**。如何自圆其说，胡混早有准备，说道：“我这位姐姐自恃才高，心高气傲，在寒碧院内极不合群，难免受到众人的冷落。因此，她想早一步离开寒碧院，得知我要前往马场寻找我大哥，执意要与我同行。小可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前去。不想遇到胡少光，奶奶个熊，这王八蛋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