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千里走单骑

“救命啊，姓蔡的要杀人啦！”姑娘惊慌失措，绕到另一边尖叫。

屋外传来一阵哄笑，所有的门缝、墙缝前都爬满了人，军爷们透过缝隙，饶有兴趣地等候着即将上演的好戏，没有人打算打抱不平。

蔡爷“呵呵”大笑，身形一动疾扑而至，一把抓出，抓向姑娘的胸口。

姑娘身形左移，反掌疾格。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这时，“轰”然一声大震，门扉崩飞，一条身影闪电般切入，一脚揣在蔡爷的后心。

“啊嗷……”蔡爷狂叫，收脚不住向前冲，“砰訇”一声大震，撞在板壁上地动山摇，人反弹而出，四仰八叉仰面摔倒。

后背刚刚着地，一条矮小的身影如狼似虎扑上，拳掌疾如狂风骤雨，打得蔡爷胸腹欲裂，

黑天昏地不知人间何世。

“啪啪啪……”爆响连声。

小毛神左右开弓，打了他四记耳光。跳将起来怒叫：“奶奶个熊，你敢欺负我姐姐，我杀了你这王八蛋！”左脚疾飞，重重地踹在蔡爷的后股。

蔡爷狗吃屎摔倒，打个滚一蹦而起，看清了打他的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咬牙怒叫：“好小子，原来是你！你他娘的竟敢插手架梁，管我的闲事，大爷要你生死两难！”

“去你娘的！小太爷先要你生死两难！”小毛神气势汹汹向前踏进。

“来呀！”蔡爷高叫：“把他捆起来，送到城中治罪！”

几名军士飞身抢入，摩拳擦掌便要动手。

“谁敢妄动？”小毛神亮出腰牌怒叫。

军士们傻了眼，这两位主儿，一个是大将军的心腹亲信，一个手持大将军亲兵营的腰牌，都是爷字辈人物，一个也惹不起。

“出去出去！”小毛神挥掌赶人，众军士不敢违抗纷纷退出。

“混帐东西，竟敢在大爷面前撒野，出去！”蔡爷老羞成怒怒火三千丈，戟指门外吼叫。

适才吃亏在措手不及，小毛神貌不惊人口碑不佳，武林中没有他的地位，除了身法诡异，其他方面，似乎并无可取之处，他自信三招五式便可讨回颜面。

“我在外面等你。”小毛神拉着姑娘的手转身向外走：“阿姐，我们走！”

“大爷要将你大卸八块！”蔡爷咬牙切齿，抓起腰刀怒气冲冲地赶出门外。

小毛神在木屋前站住，吩咐姑娘在旁边等候，而后转向蔡淳，叱道：“奶奶个熊，你他娘的竟敢在青天白日强抢民女无法无天，丢尽了大将军的脸……”

“去你娘的！”蔡爷丢下腰刀火杂杂扑上，劈面一记黑虎偷心狂妄地进击，铁拳如电先下手为强。这是打架，不是生死相搏，不能用刀。

小毛神急退一步，上盘手一拨，右掌一记鬼王挥扇还以颜色，这一掌同样狂妄。

糟糕！上盘手未能格开重拳，铁拳乘虚而入直捣胸口。

小巧的身影快速地闪烁挪移，上盘手紧贴铁臂向前疾滑，金丝缠腕扣住肘部曲池、曲泽二穴真力疾吐，右掌毫不停顿地跟进排空疾捣。

“噗！”一声，正中胸口，只用了二成真力，但也如中重锤重击，令人受不了。

蔡爷口中一咸，踉跄后退，小毛神得理不饶人，跟踪急进，一脚踢在蔡爷的左膝之上。

“哎哟……”蔡爷痛叫，金鸡独立向后跳，脚下一拌仰面摔倒，身形急滚，躲避接踵而来的打击。

小毛神并没有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退到阿巧身边，叱道：“奶奶个熊，这般无用。今日饶你一回，再敢欺负我姐姐，我拆散你全身的贱骨头！”

蔡淳是大将军的人，必须适可而止。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蔡爷爬将起来，狼狈地叫：“她是个蒙古丫头……”

“闭上你的狗嘴！她是我的亲姐姐！”

“蔡某没有欺负她，蔡某真心喜欢她。一家有女百家求，就算她是你姐姐，你能做大将军的三舅爷，为何不能做我的二舅爷……”蔡淳振振有词。

“啪！”响声震耳，蔡爷眼前一花，挨了一记大耳光。

小毛神最反感“三舅爷”三字，视为奇耻大辱，蔡淳哪壶不开揭哪壶，欠揍！

蔡爷当众挨揍，愤怒得七窍生烟，吐出一口血痰，打雷般叫：“取刀来！”

他仍然自信能够讨回颜面，小毛神不过是依仗身法出其不意以小巧手段取胜，不算真功夫。

小毛神森然道：“你敢动刀，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再去见大将军。”

一位军士捡起腰刀，走上前来，劝道：“蔡爷，都是自家人，何必动刀？闹到大将军面前，只怕会越闹越大。不如就此收场，皆大欢喜。”

蔡爷神色一动，迅速冷静下来，阴笑道：“这位兄弟说得是，三舅爷，咱们今后还是好朋友。”

小毛神笑嘻嘻道：“蔡爷说得是，咱们今后还是好朋友。不过，蔡爷，小可有句话要正告蔡爷。”

“老弟请讲，蔡某洗耳恭听。”

小毛神道：“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日后，谁敢动甘家一根毫毛，本舅爷便灭他九族！阿姐，我们走！”

“他们抢了我的马和宝剑。”

“还给她！”蔡爷下令。

军士取来了马匹兵刃，物归原主。胡混将姑娘扶上马鞍，并辔而去。

二人离去不久，五名衣袍褴褛的骑士，风尘仆仆飞驰而至。一刻之后，蔡爷为五人换了马匹，亲自带路，连夜赶向府城。

胡混与姑娘驰出十余里，暮色苍茫。

小毛神向右一拐，驰进一片松林。阿巧姑娘也不询问，接踵而进。

来到一片废墟前，胡混勒马站住，打了一个呼哨。

古松后闪出一条黑影，上前躬身行礼。

胡混压低嗓音道：“我今夜有客人，请诸位多加留神。”

“小人明白。”黑影退至一侧：“主人请！”

二人下马，将坐骑交给黑影，在树隙中穿行良久，进入一座峡谷，来到几间石屋前。

“老奴拜见主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快步上前，躬身相迎。

胡混操着藏语道：“老阿爸，我二人尚未进膳，有何好东西，请拿出来。”

“噢呀、噢呀，主人请进，老奴这就去张罗。”

老翁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迎进正屋，尔后退去。

林外的废墟便是滕格庄，那些黑影与老翁，皆是扎木苏的手下。

石屋是胡混的秘密落脚点，也是他与扎木苏秘密会晤之处。

这是一间草原上常见的佛堂，佛龛前，火塘中炭火熊熊，屋内温暖如春。

二人在火塘边落座，姑娘看看四周，说道：“弟弟，我忽然觉得，你变得陌生、很神秘了。”

胡混笑笑道：“阿姐，不是小弟故弄玄虚，有些事，知道了后患无穷，阿姐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臭小子，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姑娘指点其额笑嗔道。

“阿姐，是真的，小弟两肩担一口，出了事，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阿姐有身家之累，有些事，万万掺和不得。”

“不说便不说。”姑娘适可而止，改变了话题：“你再晚来刹那，我也会出手。”

“然后被他抄家灭门？”

“是以，我一忍再忍，不敢出手。”

二人依然如初相逢时节一样，两小无猜无话不说，此外，还多了一种深深的友情，和亲姊弟一般浓浓的亲情。

说话间，老翁送来了晚餐，酥油糌粑，大块牛肉，大壶奶茶，仅此而已。

二人草草食毕，姑娘看看老翁，欲言又止。

胡混道：“老阿爸，你去歇息，有事我再叫你。”

老翁会意，施礼退去。

姑娘道：“大家都为你担惊受怕，你却悠游自在，四处游逛，若不说出个道理来，看我不重重地罚你。”

“小弟身不由己啊……”胡混黑脸像苦瓜，简略讲了前后经过。

“年羹尧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为何还要招降这些人？”姑娘惊疑地问。

胡混道：“大清的一半江山，在大将军的掌握之中，大概得陇望蜀，又想得到另一半。”

“真有这等事？”姑娘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发冷。

胡混道：“这是唐小蝶说的，至少，这位大将军不愿意失去已经到手的一半。”

“如此一来，大草原岂不要重新陷入血风腥雨之中？”

“岂止是大草原，如果唐小蝶所言属实，将会天塌地陷，天下九洲，所有的人将要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苍生何辜，受此荼毒？佛祖，请大发慈悲，救救芸芸苍生……”姑娘双掌合十面如土色。

胡混道：“阿姐，此乃天机，不可对任何人泄露。”

“我知道。”姑娘兀自心惊胆战，抓住胡混的手，道：“弟弟，设法阻止他。”

“阿姐，你当我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胡混苦笑不已：“对手太强大，这不是蚍蜉撼树，而是蚍蜉撼山。小弟所能做的，是竭尽全力保护自己、保护朋友，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姐，一切都是天意，我们太渺小，悲天悯人可以，千万不可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想充当救世的诸天大神佛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