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风云变色

“放屁放屁！”金玲乱响， 不周癫瘟像鬼一般突然出现在达布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叫百行孝为先，你这家伙断章取义，猪狗不如，打你这混蛋！”

说打便打，突然跃起，“噼啪”两声，两记结结实实的阴阳耳光掴在达布的脸上。达布狂乱地疾挥三刀，却一刀也未砍中。

金玲再响，不周癫瘟跳跳蹦蹦，奔到胡混马前，歪着脑袋笑嘻嘻说：“你是我哥哥，这家伙胡说八道，我是你弟弟替你教训了他。”

胡混道：“你最好替我扭断他的脖子。”

“不行不行，脖子断了会死人，死人会变成鬼缠我，哎呀！好多死人！天一黑就会变成各种各样的鬼，太可怕了……”惊叫一声，抱头窜入人群踪影俱无。

暮色四合，蹄声雷动，扎木苏率领十余骑赶到了。

大总管一到，达布有了奥援，心神大振，扬刀高叫：“杀！”

坐骑蓦然惊跳而起，接着“轰”然倒地。达布猝不及防，摔落丈外，打个滚爬起，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坐骑脑门中了一支铁镞，直贯入脑，只露出寸余长一段的镞尾。尚未回过神来，又有三骑接连倒地，皆是脑门中镞，直贯入脑。

小毛神张弓搭箭，高叫：“谁敢妄动，我射他的脑门！”

暮色下依稀可见，小弓上搭了三支箭镞，这种手法极为罕见，只有传说中的神箭手才有一发三矢的能力。

众武士皆觉箭镞直指自己脑门，皆觉脑门心发痒发紧，这是锐物打击临体前一刹那，人体受击部位产生的应激反应，众骑士居然有这种感觉，怪事！

这瞬间，一道快得令人目力难及的人影伏地疾射，射进人群，毫无阻滞地嵌入察罕王爷的防卫网，惯隙直透核心，到了察罕的马前，巨灵之掌蓦然伸出，疾抓而出。

山庆与管家皆在王爷身后，看到人影，巨掌已经到了主人面前。

偷袭者是扎木苏，他败在小毛神手下，从此不能与小毛神交手，并不等于不能与其他人动手。这一抓志在必得，只消再进半尺便可手到擒来。

爪前突然出现了一把刀，锋尖直指掌心劳宫穴，若不收掌，一刀穿掌的后果不问可知。

他毛发一竖，一个倒空翻窜出丈外，尚未站稳，一把刀闪电般架在了颈旁，是拉乃合让的刀，只消轻轻一拉，头颅便会离颈。

小毛神上前几步，笑嘻嘻说：“阿爸扎木苏，我一直敬重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老兄原来是个只会偷鸡摸狗的贼，我真想挖了这双眼睛当泡踩。”

“在下奉命行事，只问目的不问手段。”扎木苏老脸发热强词夺理。

王爷道：“二位，扎木苏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是各为其主，不能怨他，请放他走。”

拉乃合让收了刀步步后退：“阿爸扎木苏，王爷说你是一条光明磊落汉子，我相信王爷的话，你走吧。”

“丢人丢到家了……”铁穆特摇头叹息不已。

“是丢到家了。”旁边有人附和。

铁穆特回首一瞥，毛发一竖，竟然是凶神八指头陀。

“你……为什么是你？”他结结巴巴地问。

“为何不能是洒家？”八指头陀咧嘴怪笑。

“你来寻找小毛神？”铁穆特自以为是地问。

“唔，不错，洒家是要找他。”

“风闻足下与他势不两立，他被我们围住了，就在里边，正是杀他的好机会。”铁穆特怂恿道。

“唔，言之有理，的确是机会难得。”八指头陀蓦然弹起，挥手一掌，将一名武士打落马下，身形又起，扑到一骑身后，一掌劈在后颈。骑士“嗯”了一声，栽落马下。

“你……为何杀他们？”铁穆特望着栽下马来的同伴，结结巴巴地问。

“他们挡住了洒家的路！”八指头陀理直气壮。

“岂有此理！”铁穆特怒气勃发，一声刀吟，长刀出鞘。

“洒家要找小毛神，不和你打。”

八指头陀狂笑扭头便跑，冲入人群逢人便打，当着非死即伤，霎时天下大乱，一场混战再度展开。

“嗖嗖嗖……”乱箭齐发，狼牙箭发出死亡的锐啸，一波接一波地射入敌群，人马的倒地声惊天动地。

敌势太强，十余张弓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人马。众武士跳下马，马在前人在后，紧随着马群向前冲，霎时冲到近前，蓦然挥刀杀出，凶猛绝伦地贴身进博，势不可挡。

小毛神在前，拉乃合让在后，绿豆芽六人与山庆率领的卫士分据左右，奋力抵抗。察罕王爷也没闲着，他居中立马，手执雕弓，一箭接一箭地射向敌群。

八指头陀在外围东奔西窜，得隙打翻一二人扭头便跑，铁穆特带着二名武士穷追不舍。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月亮尚未升起，大草原陷入一片幽黑昏暗之中。

混战还在继续，叱喝、尖叫、哀号、呐喊……人影**地闪动、挪移、窜掠、滚动、冲刺……

众武士悍不畏死，一波接一波竭力想突破防伪网捉拿察罕亲王。

黑夜交锋极为凶险，近身相搏更是险象环生。胡混与拉乃合让不仅要抗拒正面之敌，还要兼顾左右，极为吃力。

王爷的卫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防卫网在强攻猛压之下在步步萎缩，大有崩溃之势。

蓦地，黑暗中扑出数十条蒙面黑影，扑到众武士身后，一言不发挥刀便砍。一条黑影扑到八指头陀面前，一刀挥出。

八指头陀斜窜八尺，一指前方：“要杀小泼皮，他在人堆里，要救小泼皮，他也在人堆里……”

“复仇之剑！“蒙面人扬刀高叫。

八指头陀惊退数步，双掌连摆：“不相干，不相干，洒家只是凑凑热闹，无意捋诸位的虎须，走也！”窜入黑暗中蓦尔已杳。

“复仇之剑！”蒙面黑影齐声高叫，如狼似虎抢进，挥刀狠杀。

“复仇之剑！”胡混与同伴高叫，斗志高涨，易守为攻奋力冲杀。

扎木苏吃惊不小，复仇之剑名动草原，与其为敌便是与全天下为敌，急声叫退。

众武士腹背受敌，登时大乱，有崩溃之势，听到叫声，立即退到西侧。蒙面人并不追袭，也不与王爷和胡混等人见礼，列成方阵不动了，足有五十余人。

正在这时，蹄声又起，十余骑由西向东疾驰而至，里许之外，廿余骑纵马狂追而来。

扎木苏离开营地不久，营地突然起火，擂台和临近的观礼台以及草原之王的大帐，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营地内登时大乱。

察罕亲王的留守卫士立刻趁乱溜之大吉，大会管事声称纵火者是察罕的人，立即派出数十骑追赶而来。

纵火者是佘能，他放火一为策应逃亡者，真正的目的是为自己制造机会。他得到密报，草原之王要在明日日出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因此，他放起一把无情之火，尔后趁乱率领手下逃之夭夭了。

草原之王已在午时离开了营地，按预定计划，午夜时分，将由扎木苏出面拘禁察罕亲王，强迫他参加誓盟大会，只要他到场，无论愿意与否，便是誓盟者之一，除了与大旗共进退别无他途，这就叫裹胁。

察罕亲王一定会暴躁如雷，一定会要求面见草原之王，因此，草原之王离开了，要想见到他，只有在誓盟大会见了。

恶斗停止，察罕亲王损失惨重，十二名卫士仅余三人，山庆和大总管也是伤痕累累。

察罕亲王没有负伤，草原之王要的是活人而非死尸，没有人敢向他递刀。

小毛神举步走向蒙面人，一条黑影迎上前来，压低嗓门道：“阿叔，是小侄，时间太仓促，小侄只找来这几个人，迟了一步，委实抱歉。”是阿布都。

“不迟，不迟，来的正好。”小毛神低答：“不去见见王爷？”

“诸多不便，不见为好。”阿布都不愿见王爷。

大草原也是**休养生息之地，草原之王起兵在即，情势未明，他们不敢公然倾向任何一方。

“不见也好，稍时还有一场恶战，诸位小心了。”

“阿叔放心，小侄等在二爷面前立下军令状，只要阿叔和阿叔的朋友安然无恙，小侄等便是全死在这里，也死无遗憾。”

小毛神拍拍阿布都的手臂，什么也没有说。

十余骑驰至近前，立刻环列王爷周围，严阵以待。

追兵看到扎木苏，也停止追击，上前禀明一切。

扎木苏审时度势，决计继续用兵。

对方实力大增，也不过七十余人，而己方有九十余人，无论人数、武功，皆占有相当大的优势。只要将察罕王爷捉到手，便不虚此行了。

扎木苏唤来铁穆特和达布，正自重行部署兵力，忽闻远处有人高叫：“官兵来啦！官兵来啦……”是八指头陀的声音。

只见数里之外，火把如龙，飞驰而来。

来者是三角城的官兵。

午前，兵营接到佘能的飞鸽传书，立即派遣五百精骑，前来接应察罕亲王。

兵贵神速，救人如救火，此地距三角城仅有百余里地，快马两个时辰便可赶到，而他们居然赶了四个多时辰。

“撤！”扎木苏顿足叫退。

主子尚未起事，扎木苏不敢公然与官兵对抗，率众急急撤离，霎时走尽。

阿布都也不愿与官兵朝面，率众悄然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