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同行之二

拉乃合让颔首道：“官场上的事，我的确不懂。但不知什么人胆敢陷害王爷？”

在他心目中，除了远在天边的皇帝老爷，草原上唯有王爷最大、最尊贵，应该没有人胆敢陷害他。

姑娘道：“听我阿哥说，有人利用一切机会栽赃陷害，其目的和朝廷一样，逼迫他与朝廷反目。朝廷的目的是趁机除掉他，而这些人也是居心险恶其心可诛。”

“你说什么？”拉乃合让没听懂，也未留意姑娘说漏了口：“你别咬文嚼字好不好？”

姑娘笑笑说：“总之，都不是好东西。大哥，你不能再信马由缰地游逛了，万一遇到官兵，你若不想被捉去砍头，只能继续挥刀杀人，你将越陷愈深，最终会死在官府手中。”

“我回家去。”他想到了无尘谷，这是秘密，不能泄露。

“大哥，你别犯傻。”姑娘苦口婆心：“官府知道你是甘加人，你一旦回去，海捕文书也将随你而至，不仅会祸及你的家人，还会将灾难带给家乡父老。大哥，你已经有家难归，去柴达木，我以最大的诚意邀请你。”

拉乃合让道：“你家王爷也曾要我投效他。”

“你去过柴达木？”

“不，在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在山南马场。”

“山南马场？”姑娘很吃惊：“你见到了王爷？”

“不是王爷，是他的手下，马场场主道尔吉，他把我关进地牢威逼利诱，要我投效王爷。”

姑娘若有所思，拉乃合让又道：“谢谢你的邀请，此一时，彼一时，我会仔细想想，想好了再答复你。”

“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姑娘喜悦地说。

次日，二人信马由缰向东走，拦截可能追来的官兵，一边寻访小毛神的下落。

日渐近午，没有看到官兵，小毛神也杳如黄鹤。他向西逃来，应该在这一带匿身，为何不见踪影？

来到海边，二人在一条小溪边下马打尖，午餐很简单，依然是糌粑奶茶烤羊肉。

饭后，二人正要起身，忽闻“哗”地一声，一个浪花打上岸来，回首望去，只见湖面上，两道锐角形波纹朝岸边疾涌而来。

阿宝脱口道：“咦！一定是大鱼！”

“哗！”又一声水响，波分浪翻，钻出两团物事，不是鱼，而是两颗人头。一颗牛山濯濯寸草不生，像是颗和尚头，暴眼凶睛，狮鼻海口，虬髯滴水，左颊有一道半尺长斜疤，双耳俱无，状极狞恶；另一颗长发披肩，吊眼、斜眉、无鼻，尖嘴猴腮，小脑袋窄面孔，长尺余，宽仅五六寸，典型的瓦刀脸。满脸暴戾邪恶乖张之气，不是好路数。

拉乃合让蓦然想起数日前所见，一把握住姑娘的柔荑涌身暴退。

怪物相视一笑，突然蹿出湖面，凌空陀螺般一旋，落在岸上，大步向前抢。

二怪俱是五十余岁，秃颅背上斜插一根长四尺，四棱形乌黑铁棒，吊眼右手握一支分水刺，左掌则齐腕而没，身着黑色水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伦不类满身邪气。

“这丫头好美！”吊眼摸了一把脸上水迹，桀桀怪笑，声如裂帛，十分刺耳：“含苞待放，风华绝世，我见犹怜，是个处子，大妙！”

秃颅眼中早已欲火熊熊，贼亮的眸子在姑娘身上乱转，舔着厚唇“嘎嘎”地笑：“尕施主，佛爷对欢喜禅学有专精，深得其中三味。跟我走，包你食髓知味，转生八世也忘不了，嘎嘎嘎……”

糟了！原来是一对老色狼。自古红颜多薄命，女孩子生得太美，的确会招灾惹祸。

“混蛋！”阿宝怒不可遏，按住剑柄便要动手。

拉乃合让拦住姑娘，沉喝：“二位，请自重！休要出言无状，自讨苦吃！”

“混帐！”吊眼怒叫：“你他娘的算老几，也敢在西海二仙面前逞英雄道好汉？”

吊眼本是中原武林凶魔，匪号夜游神，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专干一些少肝没肺的勾当，尤其好色如命，积案如山，天怒人怨，被侠义道追杀，打成重伤，割鼻断掌，打下悬崖。也是他恶业未满命不该绝，死里逃生保住了性命，在中原无法立足，逃到草原，躲在海心山舔伤。

秃颅却是一个谁也不知来历的游方**僧，自号逍遥自在欢喜佛，听名号便知是个色中饿鬼，不守清规的佛门败类。

夜游神立足未稳，淫僧接踵而至，也是遍体鳞伤，两耳不翼而飞，右足也被剁去了前掌。

二人臭气相投，一拍即合，伤愈之后，便占据海心山，时时出海行凶作恶，无所不为，人称西海二妖。

群雄大索天下，二妖也在西海湖底大肆穷搜，在海底搜寻水晶宫。

阿宝久闻二魔凶名，脸色微变，低道：“大哥，快走！这两个魔头太厉害，咱们惹不起。”

“想走？呵呵呵……”淫僧狂笑：“心肝宝贝，乖乖随佛爷去参欢喜佛，否则……”

转身抬掌，朝湖面一按一收，“哗啦”一声水响，银光一闪，一条尺许长大鱼破水而出，落入淫僧掌中。

淫僧血口大张，咬住鱼头，“咯吱咯吱”一阵大嚼，霎时将活鱼连皮带骨吞入腹中，抹抹嘴，舔舔唇：“否则，佛爷便活吞了你！”

姑娘花容失色，几乎呕吐。拉乃合让亦甚骇然，憎恶地道：“你是出家人？”

淫僧怪眼一翻：“佛爷匪号逍遥自在欢喜佛，不出家怎能成佛？废话！”

拉乃合让道：“请教佛门五戒十善怎么讲？”

“嘻！”淫僧朝夜游神直眨眼。

吊眼隐晦地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好管闲事的笨牛。苟不教，性乃迁，佛兄，教教他。”

淫僧抱怨道：“施主忒也捉狭，佛爷又不收他为徒，教他作甚？”

“你既然刮光了脑袋，便该弘扬佛法。”吊眼说。

淫僧道：“说的也是，也罢！左右无事，佛爷便姑妄教之，过过瘾头。”

出一口浓痰，双掌合十，倒也宝相庄严，只听他道：“蠢货，你听了，五戒者，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

“够了！”拉乃合让沉叱：“万恶之首，戒之在淫，好生之德，戒之在杀。你身为佛门弟子，侮辱妇女，生啖神鱼，连犯数戒，丧行敗德，不怕佛祖降罪，把你打入地狱吗？”

“嘎嘎……”淫僧狂笑：“蠢货，凭你也配教训佛爷？我先送你入地狱，吃我一掌！”

功运全身，力透掌心，右掌突然胀大了一倍，殷红如火，掌心有一个酒盅大小的黑点，其色如墨，红黑相间，诡异万分，正是密宗不传之秘大手印。功夫到家，可以化铁熔金，伤人于三丈之外无坚不摧。

黑点却非大手印功夫，大概揉合了某种邪门武功。手掌胀大一倍，已具九成火候，掌未到，巨飙匝地而起，腥味由风而生，挟狂风腥味汹涌而至。

拉乃合让初生之犊不畏虎，一声沉叱抬掌急迎。

“不可！”阿宝惊叫，倩影一闪突然扑出，短剑“玄鸟划沙”疾切敌腕，左掌以十二成功力迎击。

“啊呀！”拉乃合让与吊眼失声惊叫。

淫僧也大吃一惊，他可舍不得辣手摧花，毁了这位绝代娇娃，急收功力掌向外荡，想避开姑娘。

迟了，巨掌无情地击中姑娘的左胸。一声痛叫，樱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娇躯腾空向后飞。

“阿宝！”拉乃合让肝胆俱裂，飞身接住姑娘，已然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淫僧也未占到便宜，小臂被划开了一道血槽，血流如注。阴沟翻船，栽的不轻。

吊眼厉叫：“混蛋！谁让你伤她的？快抢人！”弹身疾扑。

拉乃合让火冒三千丈，杀机怒涌，大吼一声挥刀急迎。

天真所授三十六式“天罡刀法”，俱是迅猛绝伦的进手招式，招发如雷霆万钧威力无筹，每一刀皆直取对方要害，每一招皆隐藏着无数后手杀着，每一招皆夺天地之造化，极武学之奥秘，沉猛凌厉，所向辟易神乎其技。

霎时间，刀虹纵横，化幻为一团紧密迅疾的光幕，将吊眼裹在刀网之中，浑雄凌厉悍野的刀气直透内腑，护体神功有崩溃的迹象。

吊眼太大意，做梦也未想到，这位衣袍破敝的黑大汉的刀法如此可怕，惊出一身冷汗，百忙之中拔出兵刃封架。

刀是宝刀，如何封架得住？“铮”然一声轻响，分水刺断为两节，复又化为齑粉八方疾射。

“秃驴，再不出手，你就要变成孤家寡人啦！”吊眼魂飞胆落地叫。

淫僧颇有几分义气，孤家寡人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怪吼一声，拔出铁棒凶猛抢进，挥棒封住宝刀，左掌大手印攻向拉乃合让右肋，势如山崩。

这瞬间，吊眼断柄脱手劈面掷出，人向下伏，再向外疾滚。

“铮铮铮……”紧贴震鸣暴震疾如骤雨，刀气狂涌飞沙走石。

拉乃合让避过来掌，豪气飞扬挥刀再进：“我的刀，一年来还没遇上过敌手，你竟然能接我三招，再接我一刀！”

“好功夫! 佛爷看走了眼，吃我一棒！”

人影斜冲而至，宛若劲矢离弦，只看到人影一动便已近身，瞬间接近到攻击距离。人似要撞及，却看不到刀光。

淫僧反应超人，目力更为锐利，拉乃合让神乎其神的快速近身法，居然逃不过他的眼下。

铁棒幻化为乌芒，及时与冲来的人影接触。

刀光如闪电蓦然幻现眩光刺入乌芒，一声暴震，人影倏分。

淫僧踉跄后退，举棒望去，被砍出了十余道缺口，最深的一道深达三分，吃惊不小。

吊眼滚出刀网，张口大喘，汗流如注。看到拉乃合让与淫僧斗在一起，正要扑向姑娘，没有机会了，二人一触即分，拉乃合让退到了姑娘身边，脸上汗水淫淫。

急看宝刀，刀口被蹦出了几个小米粒大的缺口。

再看姑娘，脸上黑气隐隐，昏迷不醒。糟了！淫僧的掌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