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心灰意冷

陆、齐二人久居京华，从未来过西北，不知刘元达是哪路神圣，听他出言无状，便要发作。

拉乃合让却是久闻大名，知道这位浑球的武功深不可测，便是合五人之力也胜算不多，看到陆、齐二人要出手，慌忙摆摆手，端起一碗凉茶，说道：“刘前辈，请喝茶……”

“滚开！”刘元达反掌打飞茶碗，大步向前闯。

绿豆芽灵机一动，急叫：“前辈，小毛神在找你。”

“在哪里？”刘元达惊退一步，举目四顾。

绿豆芽心中暗喜，半真半假地道：“数日前，我们遭到官兵攻杀，杀出重围，落荒而走，小毛神在后阻挡追兵，说好了在此地等他，该来了。”

“你们杀了官兵？”刘元达满面惊容：“你们要造反？”

“我们没有造反。这位小哥儿是小毛神的朋友，官兵要杀他。小毛神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得不拔刀相助。”

刘元达看看弘明，目光落在拉乃合让身上，说道：“是了，大……小王八蛋有一位铁塔般的义兄，咱们好像见过。”

“是见过。”拉乃合让点点头：“他常对我提起前辈。”

“他说我什么？”

“他说前辈有恩于他，而他却为了活命，不得已欺负了前辈，还说，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前辈。”

刘元达喃喃说道：“江湖上提起我刘元达，除了害怕便是恨，只有你这小王八蛋还记得我的好……”

绿豆芽插言道：“刘前辈，有人指正小毛神是采花大盗，先奸后杀，连伤七命……”

“放屁！”刘元达暴叫：“他若是淫贼，天下便没有一个好东西！”

绿豆芽瞥了一眼拉乃合让，别有用心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前辈……”

“放屁放屁！”刘元达连连顿足：“他会杀人放火，会造反，绝对不会干那种卑鄙无耻的勾当。他是我大哥，我知道他！”

急怒中说漏了嘴，第一次在人前说出小毛神是他大哥。众人不知就里，莫不诧异。

绿豆芽道：“西宁府的侠义道英雄，围追堵截，将他堵在房中，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呐，前辈！”

刘元达怔了一怔，道：“捉奸捉双，他被当场捉住了？”

“那倒不是。马大侠在现场看到了他，并且与他过了一招，被他逃脱了，尔后将他堵在了客栈。”

刘元达冷笑道：“西宁府的侠义道都是有眼无珠的笨蛋。譬如你这尕娃，如果戴上一副人皮面具，连我也会误认为你是大……小王八蛋。”

拉乃合让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绿豆芽奉承地道“前辈真是聪明绝顶，令晚辈茅塞顿开。”

“那是当然！”刘元达拍拍胸口：“因为我刘元达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放屁放屁！我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赛诸葛一万倍！”

铜铃乱响，不周癫瘟跳跃而至，冲着刘元达张牙舞爪，怒气冲冲地吼叫：“我一听就是你，又来和我争第一，岂有此理！”

“我没有挣，我就是第一！”刘元达双手叉腰，寸步不让：“上一次我让你，这一次绝不让！”

“不要你让，我就是第一！”

“我是第一！”

“我是第一！”

二人怒目圆睁面红耳赤，双手叉腰，胸贴胸面对面，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颈粗、眼鼓、筋凸、气促，犹如两只斗架的鸡，大有不争出第一誓不罢休之势。

拉乃合让担心二人动起手来殃及池鱼，举步向前走便要劝阻。

绿豆芽一把拉住他连连摆掌，低叫：“使不得！”

这对活宝行事怪诞全无定规，这时插手劝解，有可能会惹火烧身，真的使不得。

“你是我哥哥说了，我是第一！”癫瘟亮出了靠山。

“小……我大哥说了，我是第一！”刘元达也亮出了靠山。

“你不是！我是第一，你是我哥哥第二，你第三……不对不对！你是我哥哥要讨老婆，他老婆一定比你聪明，是第三，他们还要生儿子生姑娘，儿子要生孙子。儿子第四，姑娘第五，孙子第六，你第七！”

癫瘟双手叉腰，一口气将刘元达压在了第七名。

“你……我揍死你！”刘元达气得脸色铁青，扬起大拳头怪叫，争不过，要动武了。

癫瘟夷然无惧，将头顶在刘元达胸前说：“打死我你也是第七！”

刘元达一把推开他，原地连转几圈，忽地上前，抓起茶壶，一口气吸干了半壶凉茶，抹抹嘴，吼道：“走！去找我大哥评理，他要说你是第一，我便将第一让给你！”

“不行不行！我不认识你大哥，我不去！你去找他来，我在这里等。”

刘元达愣了愣，回首问道：“大个子，我大哥在哪里？”

拉乃合让知道他所说的大哥便是胡混，巴不得他快快离开，说道：“他在西宁附近……”

癫瘟忽然改变了主意，接口急叫：“不行不行！你大哥一定会偏向你，我要去找你是我哥哥，他说你是第几，你便是第几！”一把抓住绿豆芽的手臂，喝道：“喂，尕娃，他在哪里？”

绿豆芽哪里知道他所说的“你是我哥哥”是何许人，吸着冷气叫：“哎哟！放开我……”

“快说！说了我便放开你！”

绿豆芽灵机一动，道：“我在西宁见过他……”

拉乃合让插言到：“二位要找的人都在西宁，何不偕同前往？先找到哪一位，便由哪一位裁决……”

刘元达抚掌道：“这主意不错！”

癫瘟歪着头想了想，说：“不错不错，这主意不错，你是我哥哥比你大哥聪明，一定会先找到他，走！”

拉了刘元达便走，二人一边走，一边争论不休，一个说，一定会先找到大哥，一个说，一定会先找到你是我哥哥，渐行渐远。

弘明吁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好可怕！二位大侠，他们是什么人？”

拉乃合让遥望二瘟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没有开口。绿豆芽接言道：“是昆仑五瘟，先来的那位叫刘元达，后来者叫不周癫瘟……”

“昆仑五瘟！”齐晖骇然变色：“老朽在京时，曾有耳闻，据说都是些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活吃人肉的的恶魔，今日一见，果然狞恶。”

“他们真的会活吃人？”弘明打个寒噤，脸色都白了。

“那是传说，没见过。”拉乃合让回首说道：“三弟，你护送三位客人回谷，我要返回西宁，穆老三那里也要去一趟。”

他要去找胡混，陆羽的话已经对他有所触动，刘元达的话更令他愧疚难当。这浑人都不相信胡混会沦为淫贼，而他这大哥竟然以耳代目，倘若胡混真的是被人栽赃陷害，岂不令人抱憾终身？因此，他要重返西宁查明真相。

绿豆芽知道他的心意，欣然道：“二哥放心前去，官府的势力到不了这里，小弟会将客人安全送回谷中。”

陆羽亦甚欣慰，说道：“少侠放心前去，我等有诸位大义相助，心中有了依托，便是途中有甚意外，也能从容应付了。不过，少侠那日砍伤的二人，都是大内侍卫，他们不会善罢干休，少侠小心了。”

“多谢前辈指教，晚辈记住了。天色不早了，请诸位速速打点起程，天黑之前，一定要穿过沙漠。我先走一步，一路保重！”

拉乃合让折身向回返，胡混向南走，二人走的是一条路，本该在途中相遇，不意阴差阳错错过了。

拉乃合让二匹马轮流换乘，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而胡混则心灰意冷，逃过湟源之后，竟然在一个小山村躲了数日，方始懒洋洋踏上了官道。

拉乃合让到了府城，他却登上日月山，躺在草地上长吁短叹，思绪万千。

他绞尽脑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人会陷害他。八指头陀、史文业、大、少司命、胡少光等人，都是他的生死对头。这些人要害他，大可三刀六眼取他性命，不会、而且没有能力设这等毒计陷害他。

睡意朦胧，蹄声得得，五六骑登上山道，渐行渐近，蹄声忽然静止。

他惊跳而起，轻“咦”一声，奔上前去，高叫：“当知老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幸会！幸会！别来无恙？”

来者是结古地方的当知头人，他跳下马，上前把臂大笑：“呵呵呵……春回大地，人人都忙着为畜群催肥，你这尕娃却躺在这里睡大觉，好福气！呵呵呵……”

“是好福气。”他苦笑不已：“你去哪里？”

“我来找你。”当知瞥了一眼他颈间的佛珠：“走，去那边说话。”

胡混满腹狐疑，离开官道，来到半山坡。

当知停住脚步，道：“给我看看你的佛珠。”

胡混神色一动，取下佛珠，说：“你老兄不会是专为佛珠而来吧？”

当知接过佛珠，拈起红宝石便要往下抠。胡混吃了一惊，正要阻止，宝石已经应指而落。

“你这是作甚？”胡混责问道：“好好的东西，为何要损毁？”

当知仔细看了看宝石底座上的几个细小的梵文，忽然双掌捧珠，跪在胡混面前，恭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五名随从也随之跪倒。

胡混大吃一惊，跃至一旁，喝道：“你干什么？我不是什么主人，休要认错了人，起来！”

当知叩首站起，说：“属下是旗下死士，祖宗遗言，执此佛珠者便是我们的主人。上一次见到你，我就想相认，可是人太多，而主人也没有出示复仇之火，属下只好耐心等候。等候多日，不见主人到来，而复仇之火却多次出现在江湖，属下不敢贸然相认，便来寻找主人，听候主人差遣。”

“诸位真是旗下死士？”

“千真万确！”

“你们有多少人？”

“共有八个部落，每个部落约有百余人。”

“太少了。”胡混直是摇头。

草原之王的势力遍布草原，水晶宫更是戒备森严固若金汤，欲收复水晶宫，简直是螳臂当车痴人说梦。

“婆婆说，只有复仇之火可以号令旗下死士，佛珠是她送给我的礼物，你凭它便来相认，太冒失了。”

“主人是说，老主人还在人世？”当知激动地问。

“她活得好好的，差点拧断我的脖子。”

“老主人没有对你说，执有佛珠者，是水晶宫的继承人？”

“她要我好生保存，并说佛祖会保佑我……是了！”

“什么？”

胡混摇头不语。婆婆赠送复仇之火与佛珠之时，唐小蝶也在场，这位老前辈目光锐利，一眼看出唐小蝶心怀叵测，便没有说出佛珠另有妙用。

这位前辈料事如神，二人逃出水晶宫之后，唐小蝶果然拿走了复仇之火，并且多次亮出小旗，希图将旗下死士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