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色不迷人人自迷

水晶殿上曲终人散，空无一人，巴木巴尔却跪对着空空的龙案山呼万岁，尔后高呼：“臣巴木巴尔恭请皇上临朝！”

仙乐悠扬，一队宫女簇拥着蒙面皇帝进入大殿，簇拥着万岁爷登上了龙位。

坐定，蒙面皇帝开言道：“爱卿，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巴木巴尔看了看众宫女，欲言又止。

蒙面皇帝挥挥龙爪，众宫女应声退去。

“启奏皇上，臣已查明奸细的身份来历了。”

“是什么人？”皇上问道。

“他便是江湖上臭名昭著采花大盗少司命……”

“什么！”皇上陡然站起，厉声道：“朕将皇宫大内的安危托付与你，你竟然被一个淫贼潜入宫中，巴木巴尔，你要朕说你什么？”

“臣疏于防范，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巴木巴尔叩头不已。

“罢了！”皇上摆摆掌重新落座：“贼人是否就擒？”

“尚未擒获。”巴木巴尔不安地回答。

“贼人目下在何处？”

这是巴木巴尔最害怕，但却不得不回答的问题，他硬着头皮道：“贼人潜入了紫霞宫，与新娘娘在一起……”

“啪！”地一声巨响，皇上拍案而起，戟指巴木巴尔连说几个“你”字，复又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便是杀了你也于事无补，贼人进去多少时辰了？”

“回皇上，二个多时辰了。”巴木巴尔跪伏如羊，股栗不已。

“你能认定贼人真是少司命？”

“贼人自称是少司命，微臣从未见过此贼。”

“他是何模样？”

“五短身材，操川中口音，相貌丑陋，发分二色，显见戴了面具。”

蒙面皇帝顿足道：“少司命正是蜀中人氏，身不满五尺，可见十之八九是他了，可恼！

他的武功如何？”

“臣与他对了一掌，贼人功力深厚，不可小觑。倘若放手一搏，胜负难料。”

“你认为，文璧君已经被玷污了？”

“此贼追逐美色，采花劫色不遗余力，遇到美色决不放过，新娘娘……臣不敢妄断。”

“朕恕你无罪，说！”

“臣遵旨！新娘娘天仙化人，风华绝世，此贼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况且，娘娘与他同处一室两个多时辰，即未与贼人交手，也未遣人示警，显然已经……”

“你应该审问她！”皇上怒声大叫。

“问了，娘娘说，她与贼人只谈论风花雪月，并无他事。”

“好一个风花雪月！”皇上铁拳一挥，重重地擂在龙案上，杯盘乱飞。

巴木巴尔道：“事关娘娘安危，微臣不敢擅专，特来请旨定夺。”

等待半晌，皇上缓缓言道：“为后宫者，母仪天下，不仅要才貌双全，犹重品性。据朕观察，此女才貌绝佳，而品性却不足以母仪天下。这种女人，在平常百姓之家，不会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若入主后宫，她会成为吕雉、武媚娘之类的人物，危及江山社稷，以故朕迟迟未加正式册封。既然已被贼人玷污，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臣领旨！”巴木巴尔叩头站起，不由自主地扼腕道：“可惜了！”

皇上接言道：“不必惋惜，我辈叱咤风云，问鼎天下，殆至大功告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子女玉帛，予取予求，一个小女子，有何可惜？好啦！朕乏了，要去静养诵经，有事可至养心殿见朕，退朝！”

巴木巴尔唯唯而退，没敢对皇上奏明奸细不止一人。伴君如伴虎，有时候，装聋作哑是明哲保身的不二法门。

巴木巴尔走后，胡混拉着文璧君退入殿内，急急说道：“姐姐，机不可失，快跟我走！”

文璧君犹豫不决。胡混焦灼地道：“大总管显然已经起疑，此时不走，等他返回，便走不脱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少司命又是什么人？”文璧君疑云重重。

胡混不敢实说，信口道：“是个武功高强的凶神恶煞，小弟武功不济，打不过大管家，不得不扯起虎皮当大旗吓唬他。姐姐，小弟不知道这位假皇帝会如何处置你，但我在戏台上看过不少。自古以来，皇帝老爷一旦怀疑自己的女人，无论是真是假，即便是最心爱的女人，也会打入冷宫，甚至处死。姐姐，不要犹豫了，快走！”

文璧君一点也不着急，冷冷地道：“你是居心险恶，存心害我，是也不是？”

“姐姐说哪里话！”小毛神委屈地叫：“小弟是真心喜欢姐姐，便是害我自己，也不敢害姐姐。姐姐若是不肯宽恕小弟，小弟也不走了，索性陪着姐姐一起去死。”

文璧君看他情真意切，不觉心中微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被你逼上了贼船，无论生死，只能跟你走了……”

胡混惊喜若狂，一把抱住姑娘，激动地说：“姐姐，我发誓，我会以我的生命爱护你、保护你，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文璧君挣脱他的怀抱，说道：“且慢发誓，能否逃出生天，全靠你了。”

“靠我？”胡混愕然。

文璧君俏脸一沉，责问道：“不靠你，靠我不成？”

“是是，是该靠我。”胡混陪着笑脸道：“小弟风闻紫霞宫中有一条秘道，可以逃出生天，因此前来寻找出路，不意遇到了姐姐，请问姐姐，可知秘道在何处？”

文璧君不快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出头。”

“是是，姐姐只要指点迷津，小弟愿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文璧君沉思片刻，道：“我曾听那人说，宫中有一条秘道可通外部，具体在何处，我也不甚了了，不过，我能找到它，走！”

阿慧惶急地道：“姐姐，你走了，小妹怎么办？”

文璧君与阿慧情如姐妹，她握住阿慧的手，含泪道：“妹妹，姐姐此去吉凶难测……”

言犹未了，只听有人传音道：“姑娘，不要说话，请听我说，前途艰险，你与小毛神必须同心协力，方有几分希望，留下阿慧，在下设法带她出去。贼人顷刻即至，火速动身！”

文璧君看看四周，回首问道：“小毛神是什么人？”

“什么？”胡混愕然。

文璧君也不解释，对阿慧道：“妹妹，此去路途艰险，姐姐无法带你，稍时，有位高人会带你出去，咱们前途再会！”

“姐姐保重！”阿慧将一个包袱交给了文璧君。

文璧君挽起包袱，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这间富丽堂皇的殿堂，拉着胡混奔入后堂，接连穿过数道门户，奔入一间石屋，石门一关，眼前顿时一团漆黑，失声惊叫：“哎呀！我忘了带火折子，如何是好？”

胡混被她握着手腕一路急奔，闻到姑娘特有的体香，不觉飘飘然如同踩在云端里，昏头昏脑不辨东西，情不自禁，一把抱住姑娘，说：“姐姐，我喜欢你……”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昏话！”姑娘一把推开他，焦灼地道：“没有亮光，我什么也看不清。”

“小弟有照明之物！”胡混取出明珠，顿时满室生光，亮如白昼。

“好大的明珠！”文璧君脱口大赞。

胡混道：“这是一条恶蛟的眼珠，这是什么地方？”

“你自己看！”姑娘粉面灼热，转过身去。

胡混闪目望去，原来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欢喜佛堂。

欢喜佛乃是藏传佛教密宗本尊神，即佛教中的“欲天”、“爱神”，作男女二人裸身相拥**之形。

佛堂内的雕像高达三尺男女各半，或男女相交姿态各异，或全身**展示全身，或拈器抚门面带微笑，不一而足。

胡混见之，不觉脸红心跳，欲待避开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吸引住，再也无法避开。目睹神像，不期然想起了胡少光与金玲二人的情景，只觉心旌摇摇，神意飞驰全身燥热。

正自入神，后心挨了重重一粉拳，只听文璧君嗔道：“你要看，便留下来看个够，我回去了……”

“不！”小毛神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姑娘：“姐姐别走，是小弟太混帐了，小弟保证，再也不看了……”口说不看，却又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

“放开我！”姑娘满面浓霜，心中却是心猿意马，春潮荡漾。

青年男女到了这种地方，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姑娘定力极高，她吸口气，定定神，说道：“把珠子给我，你到外边去，我不叫你，不许进来。”

“是是。”胡混忙不迭将明珠交予姑娘，依言退出了室外。一刻之后，听到姑娘召唤，飞身而入。

姑娘伸指扣住一尊女雕像的下阴孔眼，指指右侧的男雕像，道：“你握住那个把柄，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胡混瞅瞅雕像的下身，红着脸握住把柄依言转动。

异变突生，脚下震动，两尊雕像“隆隆”滑开，现出一个漆黑的岩洞。

“快走！”姑娘扣住胡混的手臂，飞身掠入，足甫着地，石门闪电般闭合。

“乖乖，这丫头不得了！”胡混暗暗咋舌，举珠望去，洞宽五尺，石色乌黑，犬牙交错，地上亦甚坎坷，乃是天然古洞。

胡混见之，忽然想起了酒袋**所言，水晶宫乃是有主之物，这种地方不会藏有灵药，而此处幽深静谧，人迹罕至，与酒袋**所言甚为吻合。心念至此，心神大振。

文璧君轻拢鬓发，回眸一笑：“好险，再迟一步便会被石门夹死。”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胡混骤觉头脑一阵眩晕，捂住眼睛喃喃说道：“姐姐，我头晕。”

“什么？”姑娘一惊，摸摸他的前额，触手冰凉，不似有病。

胡混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你一笑我便头晕……”

姑娘“咯”地一笑，指点他的额角，嗔道：“你呀，就会油嘴滑舌，哄人开心。”

“小弟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好啦！赶路要紧，别再油腔滑调了。小心，前方有机栝奇阵，走错一步，万劫不复！”纤掌一伸，握住胡混的手腕向前走。

胡混昏头昏脑，被姑娘拉着跌跌撞撞向前奔，乖得像只猫。

姑娘回头嗔道：“你这人，内功修为深不可测，却为何……走稳点好吗？”

小毛神神意飞驰，咕哝道：“色不迷人人自迷，天生丽质，我见犹怜，风华绝世，谁能遣此……”

文璧君粉面一冷，松开手正色道：“胡兄，请自重！我已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你了，前途凶险，任重道远，请勿误人误己，抱憾终身！”

胡混打个寒噤，神志一清，面红耳赤，嗫嚅道：“姐姐教训的是，只是姐姐生得太美了，小弟一见便魂不附体了。”

姑娘亦自知已美，看他神色不似有意轻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激赏与赞叹。她转身举步，幽幽地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磨作尘，只有香如故。自古红颜多薄命，丽质天成未必福……”

语气中饱含孤寂、哀怨，惆怅，胡混闻之，一时无语，默默而行。

姑娘步履轻盈，行动敏捷，一看便知怀有上乘武功，胡混若不提气轻身，竟然跟她不上，不由童心大起，施展师门绝艺，拉着姑娘向前疾掠。

姑娘心知他要考较自己，亦不甘示弱，甩开手，提聚全身功力紧紧相随。岂知小毛神的功力深不可测，那里跟得上？不到半个时辰，便内力不继**吁吁啦！

她收住身形，叫道：“你再这般狂奔，我不跟你走了。”

胡混收住身形，笑嘻嘻道：“姐姐走不动啦？”

文璧君板着脸一言不发。

胡混道：“小弟背着你走。”

“这还差不多。”文璧君露出了笑容。

洞中无日月，小毛神背负着意中人，也不知奔出几许，洞中道路愈发崎岖难行，饶他功力深厚，亦觉双腿痠软汗流浃背。文璧君却在他的背上稳如泰山乐不思蜀，不断地指东指西，为他指引道路，躲过了不少机栝。

行行复行行，小毛神气喘如牛，终于寸步难行了。他停住脚步，央求道：“好姐姐，好娘娘，小弟实在走不动了，请你老人家下马歇歇脚，容我喘口气好吗？”

文璧君“咯咯”娇笑不已，拧住他的耳朵说：“你不是说要用生命爱护我吗？这才走了几步呀？快走快走，我不累。”

小毛神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叹息道：“没想到喜欢一个女孩这样辛苦，苦啊！”

文璧君坐在旁边的岩石上，说道：“你若嫌苦，就送我回去。”

“不苦不苦！”小毛神忙不跌地道：“能为娘娘效力，老臣虽苦犹甜，呵呵！”说罢“呵呵”大笑，笑声充满了苦味。

文璧君举起明珠看看四面，失声道：“不好！我们闯入一座奇阵中了。”

胡混对奇门遁甲之类一窍不通，举目望去，但见身周怪石林立，钟**倒悬，石笋天成，纵横交错，杂乱无章，二丈之外一团漆黑，看不出名堂。

文璧君拉着他行前几步，指点道：“你看，这里有六个洞口，加上我们进来的一个，共有七个，呈北斗七星状。地上石笋，半是天成，半为人工……”

胡混俯身看去，发现几座石笋根部堆积了不少碎石，扒开看去，根部显露出空隙，显然是从别处移来的，另外几座却是浑然天生，两相比较，一目了然。

“有理有理！”胡混连连点头：“请教是何奇阵？”

文璧君道：“此阵年代久远，很多部位已经改变了形状，但仍然可以看出，设阵者别出心裁，将倒旋八卦阵与北斗七星阵交叉混合，摆成一座旷古奇阵，这七个洞口，便是北斗七星的星位。此阵十分厉害，不识者闯入，很难生还。”

胡混听得心惊胆战，后心发冷，问道：“几堆乱石，如此厉害？”

文璧君笑道：“你若不信，向前走几步试试。”

胡混吸着冷气向后缩，道：“老臣不敢，家师讲，他当年便吃过奇阵的亏，前车之辙，后车之鉴，老臣不敢重蹈覆辙。”

文璧君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腕道：“跟着我，千万不可乱走。”

“是是，老臣被娘娘牵着，便是拿刀砍我，我也不会离开娘娘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