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钟情之二

主动攻击，不予敌以**之机，这是天真教导他的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不出手则已，出手必须击毙、击溃敌人，不然不可收刀。

刀光大回旋，拉乃合让反附在敌人背后如影附形，洒出漫天雷电无情地回斩。

这一刀极具威力，少司命吐出的掌尚未收回，凌厉的刀气已然迫体，总算他经验老到，百忙中之向前一伏，再向前疾窜，左掌猛地后挥，三支小剑鱼贯破空疾射，速度快得目力难及，相距不及一丈，没有闪避的任何机会。

刀光闪烁，传出三声金铁交鸣震响，每一只小剑皆被刀身所阻，皆被刀上浑雄的内力震为碎屑。

一声怪叫，少司命怒极反噬，恶狗回头，如狼似虎抢进，手中多了一柄二尺短剑。

出手便在他所垂涎美丽女人面前丢人现眼，羞怒难当，该拼命了。

一声怒啸，他挥刀直上。

“纳命！”少司命怒吼，剑中夹掌凶猛地抢进。

人影电也似接触，如虚似幻的刀光，从剑网的几微空隙中切入，悠然破网而出。

一声轻响，拉乃合让冷然收刀入鞘，神色平静。

少司命向前疾冲三丈止步，慢慢转身，左掌捂住腰肋，指缝中有血沁出，衣袍裂了一条大缝，裂口有血迹，里面的创口不大，只划破肌肤，及骨而止，死不了。

大名鼎鼎的一代色魔，一刀受创，栽到家了。

“龟儿子……”少司命咬牙切齿，突然折身疾窜。

“狗杂种，哪里走！”大司命蓦然冲出：“畜生，还我徒儿命来！”顿足飞赶，遽尔已杳。

“你们还不走？”他移目田元伯师徒，虎目炯炯：“上一次，我师父已经饶你不死，再不知悔改，一定会自食其果。”

“大哥，我已无处可去，你收留我好吗？”玉花娘美目含情，楚楚堪怜，神请真诚，似乎动了真情。

这女人的确对他动了真情。在她心目中，田元伯是个无所不能，武功盖世的超人，可是，在白石崖，超人竟斗不过一个普通青年，加上武功尽废，随时会被仇家所杀。她不能陪他去死，她还年青，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丫头，你要背叛我？”田元伯阴森森道。

“师父，别说那么难听。”她巧笑嫣然，振振有词：“常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我只是师徒，你不能要求我陪你一辈子。人生聚散，本来很平常，我对江湖生涯已经厌倦了。相夫课子是每个女人的归宿，乘着还年轻，我该为自己打算了。师父，别怨我，好吗？”

阿敏满面忿然，张口欲言，阎娇娇打个手势，低道：“别开口，看他如何处置。”

“姑娘，你的想法很值得称道。”拉乃合让真诚地道：“但我对你不合适，我家只有几头牛，一小群羊。作为一个牧人的妻子，背水、放羊、挤奶打酥油，是每日必不可少的繁重家务。十天八天，你会觉得很新鲜、很有趣，十年八年，你会厌恶透顶背我而去。所以，你只适合在富贵人家相夫课子，而不适合做一个牧人的妻子。若能改邪归正，凭你的容貌，一定会有良好的归宿。你走吧，我祝福你。”

玉花娘迟疑不决，要她做一个牧羊妇，她的确很难接受。

“不念旧恶，善言劝导，真丈夫也！”阿敏自语道。

“你师叔替你相中的人，自然不会错。”阎娇娇轻笑，忽地变色轻叫：“咦！又有人来了。”

来者是八指头陀，只见他脸色灰败，气喘如牛，惶惶如漏网之鱼，逃到楼前，一瞥众人，窜入楼后走了。

“小子，交出二宝，饶你不死！”刘元达接踵而至，更不理睬众人，疾掠而过。有凶神插手，群雄不得不退避三舍。

“刘师叔，救救我师父！”玉花娘高叫。

刘元达身形一顿，回首怪叫：“谁叫我？”

“是弟子玉花娘，我师父被人打伤了。”

刘元达与田元伯本是故识，交情不好也不坏，同是瘟字号人物，同道有难相求，置之不理说不过去。

“田兄好！”他极不情愿地折回，板着脸抱拳行礼。

“还活着。”田元伯神情惨淡，情绪极为消沉：“贤弟为何追赶八指头陀？”

“那是我的事，休问！谁打伤了你？”

田元伯苦笑不语。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用火枪打伤，说出来太丢人，羞于启齿。

“他被一个叫混世毛神的少年打伤的。”

玉花娘抢着道。她对拉乃合让仍不死心，不希望他死在刘元达手中：“家师要在此地清修，这些人乘人之危，要抢占家师的基业。刘师叔，请助家师一臂之力，赶她们走，晚辈感激不尽。”

“是这样吗，田兄？”

刘元达虽然是个浑人，但非白痴，他知道田元伯与自己一样，是个无家无业的孤魂野鬼，根本没有基业。

“小毛神我知道，他不怕我，很有骨气，但他根本不会武功，能打伤你这鼎鼎大名的百变神瘟？鬼才信哩。”

玉花娘接言道：“是真的……”

“闭上你的臭嘴，我没问你！”刘元达横眉怒目怒斥。

田元伯道：“不是小毛神，是个**僧，施的是佛门妙相神功，愚兄一时不慎，着了他的暗算，此时已无大碍。”

“秃驴现在何处？我去扭下他的秃颅给你出气。”

“不必。”田元伯不愿假手于人，日后吃他讥笑：“愚兄自去了结。”

“那……你想强占这块地方？”

“愚兄想在此地静修。”

“要我赶走她们？”

“这……实不相瞒，愚兄被那秃驴制了经外奇穴，无法与人动手。”

“田兄，你知道我的脾气，从不与妇人女子动手，除非她们找上我。”

“所以愚兄不便相求。”

玉花娘惟恐他离去，插言道：“刘师叔，你老人家与家师结识一场，总不能坐视家师任人欺辱……”

“**，你给我闭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摇唇鼓舌，播弄是非？田兄，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该留这妖精在身边，赶她走，或者杀了她，我帮你找个好地方清修。”

田元伯一呆，二人名为师徒，实如夫妻，这女人一身媚骨，床上功夫颇为出色，令人一见忘情，怎舍得赶她走？但他仇家满天下，随时有性命之忧，徒弟的武功不足以保障他的安全。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忖念间，他眼中突然射出一缕凶芒。

玉花娘大吃一惊，转身便走。

“**，休走！”刘元达拔足便追。

“贤弟，由她去吧！”田元伯叹口气，拦住了刘元达。

“你……好好！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告辞！”刘元达怒形于色，顿足而去。

“蠢货，不可理喻！”田元伯瞧瞧众女，无可奈何地走了。

眼见得贼人走尽，拉乃合让松了口气，抱拳道：“恶贼走了，我也要告辞了。”

“拉乃合让，不要走。”阎娇娇含笑挽留。

“咦！大姐怎知道我的名字？”他惊讶万分。

“是我说的。”天真从楼内走出，互为引见：“前几日，我曾对他们说起过你，你的形貌特征与众不同，所以，她们一眼就认出了你。”

“阎姐姐，阿敏姑娘。”拉乃合让抱拳行礼，暗赞：“这位姑娘真美！”

“你不能叫我姐姐。”阎娇娇含笑阻止，意味深长地说：“阿敏年龄和你差不多，她是我的徒弟。”

天真接言道：“我是你大哥，论理，你应该叫她姐姐，不过，有件事要托付给你，所以，你和阎姐姐不能平辈论交。阿敏，你是主人，为何不开口？”

姑娘娇羞地笑笑，伸掌延客：“大哥，多谢你助我赶走了贼人，无以为谢，清茶一杯，聊表谢意，请入内奉茶。”

“二弟，盛情难却，我还有话要说，走！”天真不由分说，挽住拉乃合让朝楼内走，一边走，一边询问绿豆芽与胡混的消息。

楼下是大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宾主坐定，侍女奉上香茗，拉乃合让接茶在手，四面打量，只见墙上悬挂着几副古画，桌椅皆是红木制作，相当名贵，古鼎内香烟袅袅，散发出淡淡的檀香。

阿敏举杯道：“大哥，请饮茶。”

“谢谢！”拉乃合让呷了一口，问天真道：“大哥要说什么？”

天真笑而不答，回首问阿敏：“阿敏，你意下如何？”

“多谢师叔关怀，弟子觉得，拉乃合让大哥是位值得信赖的男子汉。”姑娘大方地回答。

“大哥，你们在说什么？”拉乃合让困惑地问。

天真道：“此事与阿敏有关，阎姐姐即将远行，但她放心不下阿敏，想把她托付给你，请你照顾她。”

“这……大哥，你知道小弟在寻找胡混兄弟，不可能守在这里寸步不离，万一出了意外，小弟担当不起。”

他坦率地拒绝，暗暗埋怨大哥节外生枝。他原本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是胡混的事，已经令他手忙脚乱分身乏术，的确没有余力去照顾别人。倘若贸然答应，会使他束手束脚顾此失彼。

“姓邵的是个淫贼，他不会善罢干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阎……我还是叫你姐姐吧，阎姐姐为何不带阿敏姑娘走？”

天真问道：“你既然知道姓邵的无恶不作，为何不杀了他？”

“我下不了手。”他局促地答：“我师父说，要慈悲为怀，不可胡乱杀人，即使是罪恶深重的人，也要留有余地。”

“二弟，你太善良了。”天真感概地摇头：“当断不断，反遭其乱，你已经伤了他，他会不择手段地报复。对这种人，你要当机立断，留情不得，否则，你会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我不怕，不教而诛为之虐，这一次是警告他，下一次，我不会饶他。”

阿敏沉静地坐在一旁，含笑注视拉乃合让目不少瞬，明亮的眸子中，流露出赞许和脉脉柔情。

阎娇娇看看拉乃合让，又看看徒弟，说道：“阿敏不能走，她要留下来查明自己的身世。”

“査身世？”拉乃合让惑然：“胡混兄弟说，很多幼童被悍贼劫持到了草原，莫非……”

阿敏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两位婆婆临终前对我说，此地与我的身世有关，一旦离开，便永远无法查清我的身世了，因此，我必须留下来。”

阎娇娇道：“请你照顾她，并非说要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而是请你忙里偷闲，常来看看她，必要时帮帮她。”

“这不妥，那些人既然已经发现了这里，会明暗齐施，常来滋事，万一我不在场，岂不害了阿敏姑娘？”

“请放心，短期内我不会走，动身前，我会替清除一切后患，这期间，你尽可去办你的事。”

天真道：“万一无法清除，我会在谷中部下护谷奇阵，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有大哥的护谷奇阵，小弟放心了。”拉乃合让慨然允诺：“不过，要有个时限，我家离得太远，来一趟不容易。”

“时限？”阎娇娇笑了，笑得很神秘：“待她查明了自己的身世，或者草原上恢复了平静，她的安全有了保障，你才能离开她。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反悔。”

“大姐，你的话想无形的绳索，我能反悔吗？”

他生性耿直，直肠直肚，根本没有想到，大雪山雷家武功盖世，阎娇娇与雷家渊源极深，身手自然不弱，名师出高徒，她的徒弟岂能无力自保？

阿敏幽幽地道：“大哥若觉为难，就不必勉强。对于姓邵的贼人，我自信能够自保。不过，有些事要去谷外办理，而我又从未出过远门，所以需要大哥的帮助。”

拉乃合让道：“请阿敏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会有始有终，竭尽全力照顾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阎娇娇意味深长地看看天真：“我要和你大哥返回绝情谷，筹备布阵之物，三日之后返回，这几日，请你留在谷中，防止贼人去而复返。”

“大姐放心，三日之内，阿敏的安全在我身上。”拉乃合让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不得不放下胡混的事，留在谷中照顾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