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声诱

坐在办公室里，林凝抱着电话已经口干舌燥的说了两个小时，可手边的调查问卷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郁闷啊！

这是林凝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医药市场调研公司的市场部助理，公司不大，总共也就十来个人。一上班，谭总就把一百份调查表和一份通讯录拿了过来，交代说：“林凝，这是药店给我们提供的愿意接受电话调查的顾客联系表，你今天联系一下，把相关信息填好后下班前给我。”

林凝看着调查表倒吸了口凉气，满满的两页纸，正反面。为了确切的了解顾客对药品的满意度，需要提问的东西很多，有些问题甚至是反复出现的，要把它一条一条的念完，至少要十五分钟，现在是上班时间，林凝不确定是不是所有承诺接受调查的人都还愿意浪费时间协助自己进行调查。

“喂，您好，请问您是王先生吗？我是利康信息公司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打扰您，喂…喂…”像这样不说一声就挂电话的已经算不错的了，还有的被调查者在林凝口干舌燥说了一半的时候挂断电话，更有甚者刚说明来意就劈头盖脸的数落林凝一顿，然后挂断电话。这对于刚刚毕业的林凝来说，真的是对心理素质的一个巨大考验，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被人嫌弃过，实习的时候受的那次委屈和现在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麻烦您对药品的整体疗效再做一下具体说明好吗？”林凝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这种白痴问题。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前面我不是已经说过好几遍了，还问！我在上班，没有时间接受你这种低级调查！”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忙音，林凝无奈的挂上电话，看着做了不到一半的调查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时，电话又响了，林凝赶紧接了起来：“您好，利康信息公司，请问您找谁？”

“林凝，我是许静，我在医院外面呢，你帮我约的医生怎么回事，答应好接受我访问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林凝懵了：“啊，不会吧，我昨天晚上还和他确认过，和我保证没问题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人不在，说上课去了。你赶紧再帮我约一个，我晚上的火车去上海，要不来不及了！快点啊，我等你电话！”还没等林凝说话，电话就挂断了。许静是公司的市场部经理，专门负责医院方面的调研访谈工作，林凝有一项主要工作就是根据客户要求为她预约指定城市指定级别医院的医生做访问。刚开始林凝不明白为什么让她来给许静服务，打了几次电话后林凝明白了，她刚毕业，声音偏嫩，一说想找位老师了解情况，很多接电话的护士都以为是医学院的学生要找实习老师，所以成功率特别高。黄欣蕾曾开玩笑的说：“人家做业务是色诱，你是声诱！”

事不宜迟，林凝赶紧上网查了一家符合条件的医院打了过去：“喂，您好，是心内吗？麻烦您帮我找一下胡主任，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谢谢您了！”

“等一下啊！胡主任，有个学生找你！”听见电话那边护士在喊，林凝放心了，“上钩了！呵呵！”

“哪位？”

“胡主任您好，我是利康信息公司的，现在有一个关于心肌炎临床用药体会方面的调研，知道您在这方面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所以想占用一下您的宝贵时间，我们有同事就在您的城市，她一会儿会过去采访您一下，您看您有没有时间协助一下我们的工作，当然我们也为您准备了一份纪念品！”担心对方挂电话，林凝语速特别快，一口气把自己的话说完。

“我很忙的，现在肯定不行！”

胡主任的话没有说死，还是有希望的，林凝马上跟进：“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随着您的时间！只要不耽误您的工作和休息，我们都行。你放心，我们的访谈是就是对客观事实的整理和总结，不会涉及到任何您的隐私，这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果过程中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随时终止！”

话已经说成这样了，听着对方小姑娘恳切的声音，胡主任松了口：“这样啊，那你让你的同事晚上到医院来找我吧！”

“晚上？不行！”林凝瞪大了眼睛，心里暗叫，“不好意思胡主任，因为这次调研是五大城市四十名医学专家的大型调研，我同事晚上的火车要赶到上海去，您是这边的专家，我们实在不想错过您的访问，您看能不能再调整一下？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小姑娘，还挺会说话的！那下午两点半，你让你同事到心内住院部找我，这总可以了吧！”

“太谢谢您了，胡主任，谢谢您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一定准时到！”放下电话，林凝赶紧通知许静时间地点，一切搞定，她才松了口气，好险呀！

晚上八点，林凝打完所有的电话，把信息整理好去找谭总。

“谭总，调查表我弄好了，您看一下！”林凝毕恭毕敬的把一叠调查表放在了桌子上。

“明天你去找刘秘书，让她教你怎么录入到公司的信息处理软件里，以前这都是她做，以后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对了，你过来看一下这个！”说着，谭总递过来一本计划书，接着说：“咱们公司接了一个哮喘药的调研项目，我和副总商量了一下，许经理负责外阜，北京的部分由你做，刘秘书会协助你约医生，你去做现场调研，回来整理录音和处理数据。林凝，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啊，你要珍惜，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听了谭总的话，林凝很开心，来公司一个多月了，她还没有真正接触过公司的实地调研业务，现在一下子把这么大的一个任务交给自己，可要好好珍惜。

“知道了谭总，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资料我先拿回去好好学习一下！”

“好的，回去吧！”

走出公司大门林凝感觉特别轻松，八月的北京很闷很热，但林凝丝毫不觉得，今天的工作完成的很好，突发事件也处理的很及时，现在又接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林凝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于是拨通了萧刚的电话。

“老公，我下班了！”

“媳妇儿，才下班，好辛苦呀！吃饭了吗？”萧刚听着林凝轻快的声音，自己也轻快起来。

“妈给我留饭了，一会儿回去就吃！”

“有什么好事了，听你这么高兴！”

“老公，今天我十分钟就约了一个外地的医生接受我们的访谈，厉害吧！”林凝像个孩子一样向萧刚邀功。

“媳妇儿，魅力无限啊！我就知道凝儿一定行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谭总今天给了我一个项目，让我负责北京地区的医院信息调研，这可是大项目哦！”

“是嘛！真厉害，那你可要珍惜机会，好好表现哦！老公永远支持你！对了，我也有一个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我刚接到通知，大队安排我参加全军的狙击手集训，为期三个月，下周就走了。”

“啊，不会吧！那我又好久见不到你了！”林凝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媳妇儿，所以我想趁着走之前和你把婚纱照拍了，等我回来不知道要黑成什么样了，而且十一月份天也冷了。”

“这么仓促，别人拍婚纱照都要千挑万选，好好保养的。”

“没办法，我实在是没时间，只能见缝插针的。这样等我回来我们就去领证，什么都不耽误。行吗？”

“那去哪儿拍啊？我现在也没时间去选！”

“我已经请好假了，周四就回去，周五去看看，应该来的及！”不就拍个照吗，萧刚觉得很容易。

“你都安排好了还征求我意见！”

“媳妇儿，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好了，要穿婚纱臭美了，开心一点嘛！我很期待哦！”

“是，我的萧大排长！”

要拍婚纱了，林凝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别人拍婚纱都是筹备很久精挑细选，保养的漂漂亮亮的，可自己却像赶场子似的慌里慌张。赶紧回家早点睡觉吧，不求漂亮，能不憔悴就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