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虽然无政府主义者们对军事顾问们的不信任感到不满，但是万幸的是他们没有拒绝顾问们制定的作战计划。他们采纳了这些计划，于是所有的人开始了紧张的进攻准备工作。

13旅已经进入了进攻阵地，然而铁流所在的民兵部队准备的却很混乱。他们预计进攻的线路是沿着一条不太宽的小路前行，一直延伸到被一座小山包遮掩住的村落后面。

集结不到位的原因出在拐上山坡的一个岔路口，这原先就是一条狭窄的骡马小道。小道在山侧坡蜿蜒而上压根就容不得多少人马同时通行。可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所有的人都拥挤在这里！

要命的是，积雪被人们踩踏后直接将这条小路变得稀烂。前行的人们不时地跌倒或者湿滑的无法举步，而后面的人除了排队等候，别无任何办法。

糟糕的道路状况让他们耽误了进攻的如期进行。当铁流费劲地攀爬上了山脊时他对自己的任务之艰难感到了畏惧。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地形，山看起来不陡峭，然而爬上来再往后看，山坡向下陡然延伸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沟谷，在他们对面，光秃秃的山峦起伏连绵，灰暗而苍凉，仔细观察了半天都没看到半点活物，甚至连平日里讨人厌的乌鸦也不曾出现。

“敌人在哪里？”他问。

　始终伴随着他的连长叫过来昨日来这里侦查的兵，让他指给大家看。

“在哪里。你仔细看会发现带刺的铁丝网，沿着山脊线往上看就会发现有战壕”

　“你的眼睛可真好！”铁流捧着望远镜全神贯注地向着远处观望，终于发现了敌人战壕的一丝踪迹，他由衷的发出赞叹。

　铁流推测，敌人的防线距离自己至少还有两公里远。他们的战壕隐蔽得非常好。当他完全看清了敌人时，除了更添沮丧和不安外别无顺利完成任务的半点信心。

　但是他还的强作镇定建议大家更加接近些敌人的阵地。

　就在他们还在艰难的运动的过程中，红色的、约定进攻的信号弹被打上了天，国际旅发动了冲锋，远方一公里外被山包遮掩住的地方传来了依稀的枪响。没有听到密集的炮声，但连绵的枪声已经足够催促的铁流心头发慌。

　他命令加快接近速度，然而乱糟糟的队伍一旦运动起来就无可避免的散乱了。他居然找不到指挥进攻的军官了。

满山坡攀爬着的士兵们完全在凭借着自我判定的方式向着敌人冲锋。铁流不熟悉这支部队中的任何人，他原本的作用只是给指挥员们提供周详的建议，但是混乱的形势却逼迫的他必须站出来，亲自指挥这盘乱局。

寻找指挥员无果的铁流停住了脚步，他决定试试发布命令，看自己可不可能代替这些人的指挥官。部队依旧以缓慢的攀爬速度向山上走，甚至已经有人干脆的放弃了攀爬，直接蜷缩在了背风的土坑或者山岩背后。

铁流快步走到这些人面前，“起来，这里可不是休息的地方。”

“难道还有比我这里更好的避风港？”躺在土坑里的民兵歪斜着眼睛打量他，露出蛮不在乎的表情。

“如果敌人突然地冒出头，居高临下首先就会要了你的命！”铁流威胁道。

“嗬嗬，见鬼！”士兵啐了口灌进自己嘴里的沙土诅咒道：“哪里有什么敌人！于我来说现在最可恶的敌人就是这该死的风，还有该死的你站在我头顶的脚！你打算用靴子刨出来的土把俺直接埋在这儿嘛？”

“你这家伙！赶紧起来，”铁流话还没说完，山顶上突然地放响了一枪。

“敌人！”满山坡的人立刻的混乱起来。

铁流赶紧趴下身，“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有敌人吧！”

他扭脸教训哪兵，却看见他飞奔下山的背影真的是迅捷如脱兔，灵敏而又矫健！

“胆小鬼！”铁流气急败坏的骂，掏出枪来向他瞄了瞄，还是改变了主意，往山下跑的人太多了，他担心撂倒一个逃兵会让这些民兵立刻的全线崩溃！

他赶紧地站起身猫腰向上爬。

“跟我来！冲上去！”他挥动着手枪招呼着身边的士兵们。

“嘿呀！真是勇敢！”战士们齐声叫好，但是谁也没有跟着他走。

“军官同志，好样的！”一名打山上冲下来的士兵拦住了他，用力地和他拥抱了一下。

“跟我冲上去！”铁流热切的招呼他。

“好的！您继续。”士兵急急忙忙地挥挥手，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再次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