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上尉同志，不是听说你去了军事顾问团当参谋吗？怎么又下部队啦！”被突然推开的屋门外，显出一个漂亮的女士，她歪着头，戏谑地笑语。

铁流闻声诧异的扭回头，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女翻译朱莉安，自从他调到了前线，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最近一次得到她的消息还是洛坦圭替她带给自己的问候，还有就是胡莉娅在那些令人尴尬的场合里，听起来很不真实地诉说和调侃。

想到她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姑娘对自己的欢喜，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底里却忍不住地泛起了种难以言表地亲切感和虚荣的得意。即便他知道这姑娘一贯对人厉害对他宽松，她是常说喜欢自己什么的，可是任谁都知道哪就是一种戏谑，感情好的戏谑！

姑娘要是真爱一个男孩，她会很认真的，在感情方面她最是开不起玩笑。所以，铁流早就对朱利安保持了平常心，虽然朱利安爱和他逗乐，胡丽雅爱和他胡说，他知道这就是最当不了真的一个玩笑，但是神色里他还是对美丽的女郎，显出了不受控制地、从前不曾有过的热情。

“暂时的，”铁流抬起头，认真地向她解释，同时微笑着打量站在面前的女郎。

“怎么？有问题吗？”她看到他的目光，不由地羞涩起来，拎着自己漂亮的花裙转了一个圈。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没有穿着制服，反而选了这种和整个军营格格不入的服装来到这里。但是，这虽然让她显得特别，可美丽也是足足的。

“真美！”青年用布擦了擦手，从床铺上站了起来。他没有避讳，热情而又真挚地亲吻了她的脸颊。

“谢谢你来看我！”铁流显然对她改变了一贯小心谨慎，拉开距离的做法。

和自己来西班牙后接触到的第一个同事再次重逢，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朱利安告诉铁流，她这次来是为了实现她到前线视察时对战士们的许诺的。有很多战士要求给他们放映一些描写苏联国内战争的影片。

他其实没太注意她说的这些任务，老搭档见面不需要理由。虽然和朱莉安的相见总是来的比较突然！

或者，铁流感觉这姑娘总是有意为之的感觉。但这些不关铁流的事，他只和她说些重逢时该说和需要说的话就得了。

不过，朱利安似乎需要的不止是他的语言，还需要他付出一些行动。他被硬拽去操场，坐在战士堆里陪她一起看了场电影。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至少在周围的战友们看来，这个打发走身边一堆跟班主动挤到他们中间，贴着铁流坐的身份明显不低的漂亮女郎，和他们的教官之间有种说不出的**！

朱利安的能耐看起来真不小，这些由她通过特殊渠道从苏联专门要来的几部影片，内容很广泛。有军事内容的也有生活片，铁流很佩服他们能弄到这样的影片。要知道，有几部短片他在国内都没有看到过，想来就是所谓的内参片吧！

看起来，电影放映的效果是惊人的。战士们的情绪非常高昂，当冬宫的大门被革命者推倒的那一刻，所有观看的人们全部起立，跟着影片中的士兵们一起热烈地高呼着“乌拉”。

旅里的政委，乘机站到了银幕前，扬声带领着士兵们呼喊口号！

“我们将保证绝不后撤。”他紧握拳头，大声地喊。

“绝不后撤！”千百名战士齐声宣誓。

“答应我！”站在人群中的朱利安，扯了扯铁流的袖口，小声咕哝。

“什么？”铁流没有听清，他微微低下脑袋，将耳朵凑向她。

“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该撤的时候一定要撤下来！”朱利安低低地嘱咐。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够违背战士的誓言！”铁流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盯住她，生气的说：“我是一个光荣的红军指挥员。也是一个有着军人自豪感和自尊心的人，我不能容忍你对我的，哪怕是一丝一毫轻视和侮辱的言语。”

“难道一名合格的，在作战中堪称模范的战士，光荣而勇敢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却因为所谓的荣誉和誓言就得无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吗？非得像这些影片中的英雄一般死去才可以吗？”朱利安气恼地反驳他。

“你只为了要向别人证明，你神圣地维护了一个军人和布尔什维克的荣誉，就必须战死在注定要失守的防线上？放弃撤退就是放弃生命，放弃生命就是放弃继续消灭敌人的努力，指挥员同志，您认为决不后退是必须执行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