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国家利益（9）人性的拷量

九 （注：刚外地归来，因仓促未及细查，有错别字和文句不通处，请朋友们原谅。谢谢。）

进入2003年4月后，非典这可怕的SARS病毒，像撒旦的幽灵开始在各地流传，西衢市也进入到预防和抗击非典的紧张阶段，医院里对感冒发烧的病人如临大敌，而市民中所传播的各种小道消息扰得大家人心惶惶，并掀起了购买板蓝根、金银花、苍术等清热解毒和防治感冒的药品、药材的抢购潮。一时间，弄得西衢市各家医院和大小药房此类药品、药材告罄，只得派人四处紧急采购。

王好他们的药房因为早有准备而货源充足，这让黎江很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得意。

这天清晨，王好把黎江和张养涵他们叫到公司，头一句话就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是赤屁股长大的发小，黎江有些猜出王好的心思，但却没吱声。

而张养涵则问：“啥问题？”

王好沉思着，没说话。

直到这时，黎江才接过话题，说：“我们的圣人王好先生，他现在是在道德和赚钱的天平上摇摆着。王好小朋友他在考虑，是趁非典流行继续发国难财呢，还是准备做一回表现道德良心的圣人。”

王好朝黎江点点头。张养涵也总算大致明白了王好的心事。

“公司是大伙的，叫你们来，就是想征求你们的意见，我打算将板蓝根之类的药品和药材，无偿赠送给来药房买药的人。”

那都是钱哪，却要给赠送了。黎江虽然非常心痛，但还是表示同意。

而张养涵则说：“我不懂大道理，但听说过老年间一些地主老财在灾年间搭起棚子，向灾民赠粥的事儿。我们还他妈的比不了老年间的地主老财？”

张养涵的话朴实，但说出了心声。

王好说：“好，你们不愧为我的兄弟，不重钱财，顾全大局。”

黎江说：“这是好事儿。虽然我们会亏不少的钱，但你看着，此事过后，我们会得到难以估算的回报。嘿嘿，今后我们的药房在整个西衢市就是老大。”

张养涵问：“为啥？”

因为杨凌一直在陕西采购药材没回来，这一对小哥俩，就雀哥在场。

一直没说话的雀哥说：“我们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无偿赠送药品什么的，还不轰动整个西衢市？口碑和信誉一打响，今后我们的生意还不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黎江这人到啥时候都算计着赚便宜，即使是在为别人做好事，他也会算计得失。没办法，这是人的天性，有些人就这样。但不管怎样，黎江都比那些昧着良心赚黑心钱的商人高尚百倍，地沟油、劣质奶制品什么的，这样黑心的事，报纸上、网络上还少见么？

凭良心赚钱，是王好他们这伙年轻人的原则。

心计多的黎江又说：“无偿赠送药品、药材我不反对，但我们得防止一些人重复领取药品、药材，我们得想个办法。”

这世上总有人喜欢多吃多占的，黎江对世事看得非常透彻。

“你有啥法子？”张养涵问。

黎江说：“不如我们定个规定，让领药的人凭户口本来领药品，并在电脑上进行登记，同时还得根据实际用药量实行定量供应。”

黎江的主意就是多，这样，就是算你家里人再多，也不能重复和无限度地领取药品、药材了。

就此，王好他们的药房门口树起了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敬告各位购买防治感冒的药品、药材的顾客：从即日起，本药房根据实际用药量无偿赠送此类药品、药材，直至送完为止。各位顾客须凭户口本来本药房领取。”

消息传开后，引起西衢市各界的高度重视，西衢市卫生局领导也亲自上门视察，在高度赞扬王好他们以国家和群众利益为重的同时，为规范用药，还特别指派西衢市人民医院的医生来王好的药房里坐堂问诊。

而对新闻事件极度敏感的水如烟，则从记者的角度出发，立刻采写新闻。于是一篇《国家利益至上》的长篇通讯就出现在《西衢日报》的头版头条了。

水如烟没有夸夸其谈地写王好他们怎么怎么的高尚，而压低笔调，从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切入。她写王好他们依靠互联网的信息对非典的扩散进行预测，最初是想通过囤积居奇赚钱，但在西衢市药品药材紧缺的关头，这些年轻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国家利益和群众利益为重，选择了无偿赠送药品、药材。

同时，水如烟还提到王好他们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无私地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加入到抗击非典的行列，在为医药公司无偿运送药品支援广东某市的同时，他们还捐赠了价值100万元的药材和用品支援广东的重病区。

最后，水如烟巧妙地引用退伍兵驾驶员程建利的话，说出王好曾经说过的话——“王好说：‘我也曾经当过兵，我永远记得我当年入伍的宣誓，那就是当国家和人民需要我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时，我将毫不犹豫、奋不顾身’。”

几天后，赵茹娟来电话，让王好到她办公室。

王好到后，刘诚已经在了。原来，刘诚妥善处理了白瞎话和他那两个儿子因为工业园区征地而闹事那一桩事儿，同时，在王好巧妙陪衬下，让黄磊识趣地推出镇党委**的竞争，刘诚已经顺利升任三十里镇的党委**了。

刘诚不爱邀功，赵茹娟是从钱江区区委的汇报中知道这些的。她为刘诚高兴，任何一个好领导都会为自己的部下进步和成长而高兴的，哪怕这个部下若干年后会超越自己。

王好刚一进门，赵茹娟就满脸欢喜地说：“小好，你赠送药材药品这事儿干得漂亮，于公于私，我都得夸你。”

“嗨，都说女人的心是豆腐做的。赵姨，就这点儿小事还值得您老人家专门把我叫来夸我？”因为感情的日益亲近，王好就跟赵茹娟贫上嘴了。

“豆腐怎么了，父母心，知道不，我拿你当子侄看待的。”因为知道王好跟刘诚如今的关系，赵茹娟也不掩饰自己对王好的那种属于长辈的感情。

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赵茹娟说：“市里评选‘十佳杰出青年’，你已经列入名单了。”

王好说：“我还是算了吧？”

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赵茹娟说：“你可别小看这个‘十佳杰出青年’，有时候，虚名还是需要的，它是你今后进一步发展的资本。”

赵茹娟接着说：“你正在建那个危化品车辆服务中心，本来资金就紧张，这次捐赠了这么多的药品和药材，有困难么？”

王好说：“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困难，放心吧，赵姨，我能扛过去。”

王好刚说完，赵茹娟就意味深长地说：“哦，你有秦之贻的乐融集团做后援，资金上，自然是没困难了。”

看来，在西衢市的地面儿上，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赵茹娟。

王好让赵茹娟点破了心事，脸就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连这您也知道，感情您干过克格勃，厉害，您是真的厉害，放革命战争年代，您绝对是秘密战线的巾帼英雄。”

赵茹娟被王好给说乐了。

刘诚插话说：“男的俊，女的俏。你跟秦之贻经常成双入对的，全西衢市商圈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还当希奇？”

“这样更好，省得赵姨又张罗着帮我找对象了。”王好说完，想起不久前赵茹娟还在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而且解释的对象就是秦之贻，就笑了。

“我那是在瞎操心，谁知道你这个小滑头早有目标，而且跟我要介绍的是同一个人。”赵茹娟话音里透着欣慰和疼爱。

而刘诚则出于对朋友的关心，问道：“小好，我知道你资金紧张，这次你本来可以赚钱的，但如今非但没赚到钱，还为抗击非典填进去许多钱，说实话，你心痛不？”

王好深思了一会儿，说：“说不心痛，那是假话，因为我的事业刚起步，我还没强大、富裕到像某些大公司那样，扔个几百万就当拔根毛。”

王好望了望赵茹娟，见赵茹娟示意自己继续说，王好就接着说：“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只能放弃小我，顾全大家。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良心让我不能在大家处于危难的时候去发国难财，否则，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王好拍了拍刘诚肩膀，说：“诚哥，还记得春节前我们在三十里镇跟余阳明、黄磊喝酒时，你说的话么？你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今天这么做，也是因为国家利益。”

王好和刘诚暂时都陷入了沉思中，他们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同时也在拷量自己的良心，那就是当自己的仕途发展、经商之路再次与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自己是不是还会作出“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选择。

答案是肯定的。由深思中回到现实，从俩人用坚定和信任的目光相互对视中得知，即便再有一万次的选择，他们俩依然会选择维护国家利益。

赵茹娟因为王好和刘诚的对话而感慨万千。她无法肯定自己遇到类似的情况会作出何种选择，但她敢肯定自己一定会以王好和刘诚为榜样的，虽然他们俩人比自己年轻很多。

谁说年轻人就没有优点。其实，年轻就是生机，并因为这种生机，年轻人可以肩负起大多数人交付的使命而积极进取、勇往无前。或许，因为年轻，他们还不够成熟；但也正因为年轻，他们更加洁白如纸，绝不会市侩和世故圆滑，并且甘愿为了国家和自己的理想而牺牲个人，甚至是生命。

想一想那些为我们的国家守卫国土的年轻战士们，我们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是因为气氛过于严肃了，赵茹娟岔开话题，以活跃气氛。

赵茹娟说：“刘诚，都说乡镇干部的酒量大如海，你练得怎样了？”

回过神来的刘诚说：“我酒量还不怎么行，不过对付小好，估计没问题。”

“我说诚哥，你嘴里吹的这牛，它可不一般的牛，估计是从非洲流窜过来的野牛吧，你就可劲地吹吧。你还想对付我，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泡在酒里洗澡，让你这头非洲来的野牛，变成我们西衢市的‘醉’牛，拖到荷三路的夜排档烧烤了吃，还不带丁点的牛腥味儿。”

从先前严肃的气氛中走了出来的王好，又恢复了幽默的本色，拿刘诚开起涮来了。

闲聊一会后，仨人开始谈正事。

原来赵茹娟让王好跟刘诚克服非典带来的影响，绝对要保证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项目建设的进度，因为这是一个重点项目，并就具体事宜作了安排。

谈完事儿，王好跟刘诚走了。

而赵茹娟却望着他们充满活力的背影，不仅感慨万千，跟他们相比，四十多岁，还不算老的赵茹娟，却感到自己老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年轻人前进的步伐了。

是啊，未来一定是属于年轻人的。

无论你现在有多么强大，但你终归会老去的。而顶替你的，就是一拨接一拨的不断进步、不断成熟的年轻人。我们的世界，也正因为一代代的年轻人，而没有消亡，并愈加先进和繁荣了起来。感谢你们，感谢这国、那国的年轻人们，你们是我们这个星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