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节 遭遇空袭

枫林驿距衡山驻军地只有三十多里路程，也就一上午的时间能走到，所以谢鸿儒他们并不象那些急着赶路的人群和车马，那些北方搬迁过来的工厂设备和物资包裹车辆在天没亮时就大多数起程了。

等他们从从容容打点好装束后，驿站里已没有多少车辆货物了。张楚豪安排了一辆运牲口的栏车，把他们带来的羊连同自己筹措的牲口一并装上，这样就使得韩双刃他们几个不必慢慢腾腾地跟在后面跑了。

他们也谢绝了鸿儒要给他们马匹的好意，谢鸿儒知道这些北方兄弟都是轻功和暗器高手，未必会喜欢马上奔驰，所以也没有深究，只是对他们的功夫也有一点奇怪。按理说北方人最适合策马奔驰的吧，而且暗器和轻功应该是南方人的长处，怎么韩双刃这帮北方弟兄却别具一格呢？

余炳光和聂涛在前面领着车队行进，劳军的十多辆车便向南进发。谢鸿儒跟韩双刃他们这些在车队后面的人聊了一阵后，便策马走向车队中段，张咏莲正骑着一匹白马在那里指挥驭夫赶车。

白马翘着健硕的股肌有力地踏着沙石地面，长长的尾巴轻盈地左右甩扫。咏莲的身体也跟随着马蹄的频率有节奏地晃动着，娇健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被颠簸下来，白马的强壮与她的娇柔相得益彰、刚柔相济。

谢鸿儒知道咏莲的骑术，他们俩多次在马背上角逐嬉戏，有时都让他觉得自惭形秽，至少他是骑不了这匹大白马的。这家伙只认它的女主人，而自己这匹枣红马咏莲骑在上面却伏伏帖帖的，这让他很是奧恼。

枣红马象是见了好朋友似的向大白马帖了上去，欢快地嘶鸣了一下，白马扬了一下前蹄也友好地回应，昂着头欢快地踏起步子来了。

谢鸿儒在马上打趣地对咏莲说：“莲妹子，看来我的枣红马比我更心急啊，就不知道你的白龙马领不领情哟！”

“贫嘴！”咏莲扬着马鞭笑着说：“我可从来不打小白驹的，不过它要是象你一样犟的话，那可就保不准挨我的鞭子啰！”

“我在你面前，么子时候犟过呀！不都是听你的嘛！”

“听我的？我要你去县城读书你去了吗？要你去长沙参加那些进步学生的运动，你去了吗？哼，这也叫听我的？”

见咏莲又说到这些，谢鸿儒不禁皱起眉头，他望了一下徐行的车队，看着大道上各式大车装载着一些机器向南边走，心里也觉得沉重。

他惆怅地对咏莲说：“莲妹子，我何尝不想去呢？去长沙、湘潭那边读书当然好，可现在这样的时势，我怎么能读得书进去哟，帮会里也忙得不可开交呀，我怎么能脱得开身哪！

还有，你说的那些道道是受了赤匪的影响吧，你看要不是他们在江西那边闹事，政府也不用这么伤神吧，这不让小皇冠体育直播：乘我们自己乱起来，才侵扰我们吧！

你爹昨天也跟我讲了很多，在这国难当头之时，我们不要去搞那些不必要的争斗吧，应该齐心协力打皇冠体育直播：人的，你说是吧。”

咏莲勒了下马头，让白马闪开大道，谢鸿儒连忙拍马凑到路边，挨着她说：“莲妹子，我们不扯这些东西好吗？说实在的，这几次见面你老是讲这些东西，我都有点烦了。那些**有什么好的，他们是要跟政府、跟我们作对的，他们闹得地方不宁，要什么共产共妻，那些懒怠的穷鬼们不都跟着他们瞎闹吗？你看我们青龙镇本来好好的，百姓也都规规矩矩生产、纳税，就是他们这一闹，搞得邻近的几个乡都撑不下去了，我们青龙镇还算好的呢！

那个匪首就是西北边的韶山冲人吧，他放着富裕人家不做，却去搞这些扰乱政府、祸乱国家……”

“你莫讲哒！”咏莲愤怒地扭头对他吼道：“你这些道道是听谁说的？你了解实际情况吗？**领导的红军现在正在西北边打小皇冠体育直播：呢。”

“不会吧，北边不是让小皇冠体育直播：全占了吗？赤匪敢在他们占了的地盘闹腾？再说他们过湘江时不是损失殆尽了吗？”

“哼，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朱、毛领导的红军没有被政府剿灭，他们翻过了云贵那边的大雪山，闯过了松藩草地，在陕西肤施落了脚，队伍也扩大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领导的军队不计效与蒋**的党派恩怨，一致对外敌抗战，还接受了政府改编。他们现在是国民革命第八路军，南方没被清剿完的红军也成了国民革命新编第四军了，你怎么还叫他们‘赤匪’ 呢。

他们前年深秋时还在山西那边打了一次大胜仗，叫什么‘平型关大捷’ 呢，歼敌一千多还缴获很多武器呢。”

“啊？有这事？”谢鸿儒被咏莲说得目瞪口呆，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帮会里就没人传递一些消息？”

“帮会里谁敢乱讲这些，师爷倒是跟我闲聊过几次**的事。他说**成不了气候的，要不是国军忙着与皇冠体育直播：人交战，早就被剿灭了呢。所以我不太关心这些，再说**不也是跟我们作对的吧，你怎么对他们那么关心呢。”

见鸿儒这个惘然样子，张咏莲也觉得一时半会跟他说不清楚。以往会面时虽然跟他讲过那些安源煤矿工人运动和新民学会等新事物，可鸿儒对这些豪无兴趣，说多了反而让他十分焦躁和反感。本来那次在桃林就想把江西红军的情况告诉他，可聂涛又风风火火地把他叫回去了。

这次去衡山劳军是父亲用心筹措的，父亲在送她去县女子学堂读书时就没有过多迴辟他的身份了。他是和湘乡那边活动的**人王萼一起干事的人，通过这个“飞鹰堂” 的帮会干些隐密活动。只是这几年政府在湖南清剿活动力度太大，留下的**人基本都被杀害或抓起来了。在这里没有人敢公开讲什么**的事，所以谢鸿儒对这些事情的态度咏莲还是理解的。

看着缓缓行进的车队，张咏莲认真地对鸿儒说：“现在国破家亡在即，我们是不要去理会这些两党的争执，一门心思把皇冠体育直播：人打回去吧。所以，我们也筹措了这么多东西慰劳军队，我们老百姓只求平安过日子，过人与人平等的日子，国家的事不是由哪个党派说了算，而是要让大家共同商量办法来建设国家，那样国家才能进步和强盛的。”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风驰电掣地从后面驶来，扬起的尘土飞扬，大白马也惊得扬起前蹄嘶鸣。

谢鸿儒按住马头，想去帮咏莲拉缰绳，好在咏莲骑术高，才把马勒在大道上，不等鸿儒怒骂，咏莲在马上说：“算了，这是军车，说不定有重要军情传送呢？我们赶路要紧！”

车队转过茶恩寺，很快这来到了巍峨险峻的护湘关了。它与南面的卫湘关不同，这里没有厚实的城墙，却是两山相夹的一个大峪口，整个峡谷连绵有一二里路，是天然的关隘。过了护湘关就属衡洲境界了，五岳独秀的南岳衡山就在关外不远，国军预10师的驻地就在衡山脚下的村落中。

可能过关卡时迟缓了行程，前面的车流也相对集中，等劳军的车队过了关隘后便与前面的车流融会在一起了。

正当车流在官道上运行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霎时从东北方向的天边飞来了一群黑东西，呈品字状向南边飞去。

“飞机，皇冠体育直播：人的飞机！”在前面那些北方下来的车队里就有人在惊呼起来，而且还有人往路边的山坳和树从中躲藏，官道反而清静通畅了。

也不知聂涛和余炳光他们在前面怎么搞的，他们这行车队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加快了速度向前面疾行了。

谢鸿儒正不知怎么回事，勒住缰绳茫然地望着张咏莲。这天上的怪叫声他倒是听过几次，也听过帮会兄弟说过“飞机” 这物事，可真正这么近地看到飞机在眼前出现还是第一次的。

咏莲却没有十分惊慌，她轻拍了一下大白马，回头对鸿儒说；“这没什么，去年长沙那边打大仗的时候，我们枫林渡北边就时常有皇冠体育直播：飞机出现。听我爹说那是小鬼子去轰炸衡洲和耒阳的，不过很多时候只有零星的一、二架在飞，他们也不向地下放枪**，不必惊慌。”

可就在他们没有走多远，一阵极其刺耳的轰鸣声再次从后面传来。谢鸿儒直觉得耳膜发胀，两边山丘上的树木似乎都在使劲的揺晃。栆红马扬起前蹄嘶鸣起来，他扭头向上望去，只见两架深绿色的庞然大物在向着他们俯冲下来，机翼下两个红白相间的圆圈赫然醒目。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连串的枪声便爆响起来，还有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夹在其中。官道上顿时尘土飞扬，哭叫声一片了。

片刻后刺耳的声音即散，待谢鸿儒晕糊着勒住马时，只见大道上己乱七八糟地摆散着车辆物品，后面还有一些人在路面上忙乱，几处人多的地方已看得到血渍和横陈的尸体。

韩双刃他们几个跑了过来，告诉他车队后面没有事，装载鞋袜和牲口的几辆车都完好无损。可前面装粮食的几辆车就损坏严重，已把道路堵死了。

谢鸿儒不见咏莲在身旁，忙问韩双刃在后面看到她没有，得知咏莲没有在后面，连忙策马向前赶去。

当他越过炸毁的车辆便见一些人在围着小圈子大呼小叫，几个小圈子里面必定有人躺在地上，沙石路面也是血迹斑斑的。

只见聂涛从前面跑来，他哭丧着脸对谢鸿儒说；“少爷，你快去前面看张小姐吧。”

谢鸿儒怒道；“你怎么搞的，小姐怎么啦？你的马呢！”

聂涛说；“刚才那飞机冲下来时，小姐那匹大白马受惊了，我在马上没有拉住大白马，反而被甩下马了。”

“那小姐呢？！”

“我看到那飞机追着打大白马，后来炸弹就落下来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