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

各种各样的扫荡消息，雪片一般的，从四面八方飞到了特委，飞到了运河支队，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去年秋天的那场浩劫，人们至今还记忆犹新。鬼子的残暴，凶狠，使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华北的抗日队伍，在那次扫荡中，损失惨重，这个教训，人们是不会忘记的。

特委给运河支队的任务是保存自己，寻找时机消灭敌人。那就是说，首先要保存自己，至于怎样做到保存自己，这本身就是个难题。谭洁提出像去年一样，先把队伍撤出西河，躲过敌人的扫荡再回来。问题是，这么多伤病员，往哪撤，没有一个像样的，稳定的环境，他们怎么养伤？再说带着伤员能否走也是问题，从西河出去并不是容易的事，鬼子会像去年一样，敞开大道？但是谭洁坚持这么做，她认为现在的运河支队战斗力不强，面对强大的敌人，避其锋芒是最好的选择，许放等人也同意这么做。肖鹏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但他派出了几路人马，查看通往外面的路是否通畅。说不上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小野不会像高岛那样，把他们轰走了事。因为小野明白，不抓住他们，消灭他们，扫荡结束，原来的麻烦又会回来，如其那么做，不如想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换了是他，也会这么做的。因此，小野十有八九不会没有动作。他在考虑，撤不出西河怎么办？进山和鬼子捉迷藏是个办法，可是伤员不行，如果小野采取围困的办法，他们也必死无异。现在的山上，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吃，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进山也不是万全之策。最好的办法还是化整为零，躲到老乡家里，鬼子总不能把老百姓都杀了吧。

如果走不出西河，化整为零躲到老乡家里，谭洁赞成，只是在什么村子躲藏，肖鹏和谭洁又发生了冲突。谭洁认为，当然要去红色的村子，那里的老百姓会掩护他们。肖鹏则认为，小野也会重点关注这些村子，看起来安全的地方，也许是最不安全的。两人谁也说不服谁，许放又不表态，让肖鹏非常生气。出去探路的人没回来，这事就先撂下了。谭洁和许放认为还有时间，鬼子三天以后才开始行动，等个一天半天的，无所谓。肖鹏却感到时间紧迫，总觉得小野在耍花招。他把田亮等人找了出来，让他带一个班的人，悄悄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田亮从打跟了肖鹏盗窃鬼子的药品，对肖鹏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觉得这个新队长，既有林强的勇敢，又十分狡猾，办法多多，还比较随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做事，无拘无束，挺严肃的事，到了肖鹏那也就变成乐子了，和这样的领导在一块，不累，快活，所以肖鹏安排他做事，他总是痛痛快快的去做。田亮走了，肖鹏心理稍稍安定了些，但是脑子里，小野的影子却挥之不去，一个接一个的假如如浪涛般的向他袭来，他的眼前迷雾重重。他明明感到眼前呈现的这一切是个阴谋，却摸不着它的脉络，所以就没有说服力。他能感到，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离去，灾难在一分一分的靠近，如何摆脱这困境，如何去说服他们，让他焦虑不安。

营地里，有的战士在搽枪，做着战斗的准备，更多的人无所是事，躺在空地上晒太阳，谈着庄稼，女人，这太不正常了。不行，这么等下去，等于自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找谭洁，吴兵和几个战士匆匆走来。

“队长，山上发现了陌生人？”一个战士说。

“是的，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见肖鹏看着自己，吴兵赶紧补充说。

“他们看见你们没有？”肖鹏问。

“好像没有，他们不是农民。”吴兵肯定的说。

肖鹏相信吴兵的眼睛，这就是说，敌人闻到味了，“你们马上回去，监视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

“是！”吴兵答应着，和几个战士跑了回去。

情况变得严重了，如果敌人发现他们，他们将非常被动，带着伤员突围，损失必将惨重。肖鹏急匆匆的走进营地，把情况告诉了谭洁和许放，并主张立刻撤离。

“不必那么急吧？不过是几个探子，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就把他们收拾了。”许放说。

“去外面探路的同志还没回来，现在走，往哪去？总得确定方向之后再走吧？”谭洁说，她觉得，这几个陌生人，即使是敌人，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敌人的进攻还早呢？既然有时间，为什么不等一切料理好再走。

“你们认为敌人的进攻还没开始，对不对？”肖鹏板起了脸，讥讽的语气中带着严厉。“同志，这是战争，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而我们整整耽误一天时间，也许这一天时间，是小野故意留给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麻痹我们。我敢肯定，三天后的进攻是小野放的气球，他的进攻已经开始。”

谭洁和许放面面相觑，脸上是一副怀疑的目光。

“依你的意思……”谭洁把话说了一半，不说了，她感到肖鹏在顾弄玄虚，事情不会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满头大汗的小山被吴兵带了过来，谭洁一看见小山，知道事情不妙，不到极特殊情况，王船山是不会派他来的，他的身份如果暴露，王船山也危险了。

肖鹏示意吴兵回避，脸色冰冷的对小山说：“说吧，敌人到了哪？是不是进攻开始了？”

“是，今天早晨就开始了，都是秘密行动，我家主人发现了小野在耍花招，就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们，他只给我大概位置，我腿都快跑断了。要不是碰见了特工队的人，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这。”小山说。

“他们发现我们没有？除了特工队，有没有鬼子？”

“鬼子没有，有皇协军，三面都有人，好像还没有发现你们，不过也快了，他们是推着走的。”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不能被敌人看见，记住了。”肖鹏叮嘱他说，一分钟也不敢多留。

谭洁至此才明白了，肖鹏的担心完全有道理，小野又一次的骗了他们，只是现在懊悔已经没有用了，运河支队的生存是最重要的。“肖鹏，赶紧行动，往北撤吧！”

她刚才已经听见小山说，三面都是敌人，所以建议往北走。肖鹏摇摇头，“不！”

“为什么？”谭洁不解了。

“小野会仁慈的给我们留下一个口子？如果我猜得不错，北边一定是鬼子把守，他根本不准我们逃出西河。”肖鹏语气坚定的说，从一开始他就料定，走出西河是不可能的，可惜谭洁他们不信，这才耽误了一天时间。

谭洁并不太信他的话，“你肖鹏是神仙？一切都能算定？”这是她心理话，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按照肖鹏的安排，准备先撤离伤员去了。

肖鹏把部队召集到了一起，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命令所有的轻伤员，只要能拿枪的，能走路的，一律参加战斗部队。女同志除外。

“队长，是不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看见肖鹏这样安排，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到，部队的处境已到了极其危险的时刻，因此有人憋不住，把大家的心理话说了出来。

望着这一双双急切的，焦虑的目光，肖鹏不忍心告诉他们实情，因为他们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又要面临一场生死考验，这未免太残酷了。而情况之所有这么糟糕，是因为他们的犹豫不觉造成的，这让他心理内疚，如果他坚持自己的主见，谭洁未必就会不同意。他只是想到自己是新来的，应该搞好同志之间的团结，却没有深刻的认识到，这是战争，每一点疏忽，都要用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来补偿，作为一个负全责的指挥员，这是严重失职。他真想向战士们，坦诚的说出这一切，检讨自己的错误，但是他不能。此时此刻，战士更需要的是指挥员的英明，勇敢，现在还不是请求他们原谅的时候。“同志们，我不想骗大家，情况的确十分严重，鬼子已经发现了我们，我们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鬼子这次动用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小野的目的很明显，彻底的消灭运河支队，你们说，我们怎么办？”

“和他们拼了，绝不当孬种。”

“对，运河支队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是林强——林队长一手创建的部队，他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会给我们巨大的支持，我们要学习林队长的伟大牺牲精神，和鬼子干到底，剩下一兵一卒，也决不投降，能不能做到？”

“能！”回答是响亮的，这些人听到肖鹏提起林强，不约而同热血沸腾，林强在他们心目中是无比高大的，虽然他犯了错误，但他是个真正的爷们，他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洗刷了错误，在站着死和跪着生的选择上，表现出了一个出色男人的伟大气节，这是让所有人不能不佩服的。

“好，在你们响亮的回答声中，我看到了林队长复活了，有你们这样的战士，鬼子想消灭我们，做梦。”肖鹏面对这一群勇敢的战士，心理是宽慰的，是激动的，他从内心感谢林强，是他用自己的意志，人品，把这些没有任何文化素养的农民，铸造成了摧不垮，打不滥的铁军，就凭这一点，也该为他铸一座丰碑。“同志们，回去做好准备，我们决不会让小鬼子拣了便宜。”

“你说的真好，很感人。”不知什么时候，谭洁悄悄的走了过来，当肖鹏讲话的时候，她在一旁静静的听，这时她才发现，一向滑稽的肖鹏。严肃起来，竟是那么一丝不苟，内心的感情又如此丰厚，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有着很强的煽动性，连她都被感染了。

“别夸我了，只希望你能多给我一些信任。”

“看来是我错了，以后在军事上，我听你的。”谭洁脸带愧色的说，苍白的脸上有了淡淡的潮红。

“你害羞的时候真漂亮，挺动人的。”

“去你的，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谭洁嗔怒的说，红晕迅速的退了下去，又恢复了白皙。

“革命的乐观主义，什么时候都应该有啊！”肖鹏仍旧笑着说，他喜欢看谭洁像个女人的样子。

“你说实话，我们这次能不能够冲出去？”谭洁可没有心情开玩笑，如果这次不能突围，她死一千次也赎不了罪。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喘不过气来。

“别那么悲观，天无绝人之路吗。小野虽然厉害，我也不是傻瓜啊！”肖鹏仍旧没有正经的说。

“你已经有了办法？”谭洁怀疑的问。

“你没发现队伍里少了人？”肖鹏说。

谭洁想了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缺了些什么，“秋菊和田亮不见了，是你让他们走的？”

“是啊！胜负也许就在这两个小卒身上。”肖鹏悠悠的说，眼睛望着远处。其实他心理也没底，不知道亡羊补牢是不是见效，可这又是唯一的希望。

四

去北部山区探路的士兵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带来的消息是令人沮丧的，北面的路全被堵死，而且是鬼子的两个中队，一切都证实了肖鹏的判断，到了这时候，谭洁和许放无话可说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突围的希望都寄托在肖鹏的身上。战争就是这样，只能是强者的舞台，现在的肖鹏，想不承担责任都不行了，因为他们面临的，是第二个狼牙山。那一次，他们几乎是全军覆灭，牺牲了大队长林强，而这一次，比那一次凶险的多，因为他们几乎是没有外援。如果敌人发现他们在这里，后续部队会不断的涌来，四面围堵，不给他们留一丝空间。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只靠勇敢是不可能突围的，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地形对他们有力，天黑不会太久了，如果天黑之前，敌人没有发现他们，突围的可能又增加了几分。北部的鬼子没有向前推进，这说明，敌人还只是怀疑，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还有一点时间。

“我看是不是这样……”肖鹏面对谭洁和许放，正要说出自己的打算，吴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把敌人的分布情况像肖鹏他们做了汇报，打断了他的话。

听说前面只有特工队和一个营的皇协军，许放和谭洁眼睛都放出光来，虽然敌人的兵力仍然比他们多出几倍，但是他们的战斗力，不是很强，运河支队完全有能力冲出去，因此，两人的目光都投到肖鹏的脸上，希望他立刻发布命令。

“你们一定认为，机会难得，立刻突围，是不是？”

“对，趁鬼子没到。”谭洁抢先说。

“那我们先算一笔账。首先，即使我们冲出去，带着重伤员，能走多远？为了逃脱敌人的追捕，必须留下部队阻击，对方部队？留多少人？少了挡不住，多了突围毫无意义，我们不能把有生力量留给敌人，对不？这还是指现在的局势。谁敢说，在他们的背后没有鬼子？鬼子离他们有多远，一旦战斗展开，如果我们不能迅速突围，而鬼子又很快赶到，到时候就失去了任何机会。再说了，凭小野的用兵，他手中一定有快速的，机动兵力，这一点我绝不怀疑，所以我们一定要慎重，棋差一招，很可能满盘皆输。”

“依你说，我们就这么等着？要知道，敌人发现我们是早晚的事。”许放说，狼牙山的教训太深刻了。

“对，等，离天黑越近我们就越有力。”肖鹏脸上带着笑容，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样，把他们俩闹愣了。形势已经万分危急，他还笑得出来。

“别卖关子，说出你的锦囊妙计。”谭洁开始相信肖鹏了，但她急于想知道下文，眼前发生的一切，和肖鹏预料的一摸一样，她不能不佩服他的预见。看来漫不经心的他，一肚子道道，真是小野的强劲对手，上级真有眼力啊。

“我们现在的既定方针是，面前的敌人最好不增加，对不对？”见他们俩都点头，肖鹏又继续往下说：“那就要围绕这件事做文章。袁国平眼下很得小野信任，所以才让他指挥皇协军，一个人的野心，往往是随着权利的上升而膨胀的。今天是一个营的皇协军，明天就可能是一个团。即使小野没这个想法，袁国平也会这么想，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想得到他希望的一切，他就得做出事来给别人看，尤其是给小野看，取得小野的绝对信任，这是必须的。我敢说，他们能摸到我们的营地，这是袁国平的谋略，但他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想独得其功。这个人虽然出身土匪，但很不一般，非常有头脑，我们今后万万不可轻视他。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出身草莽，野心极大。这就使他，往往为了个人的利益，放弃了整体，我们就要抓住他的这一弱点。他不是想立大功吗，我们就给他制造这种假象，拖住他，不让他去求援兵。”

“你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你的计策是什么。”听到这，谭洁忍不住插话了，她太想知道结果了。

“**委的性子真急啊！”肖鹏嘲笑的瞥了她一眼。“我的计策很简单：示敌以弱。”

“怎么示，你能不能痛快点。”谭洁埋怨地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认为他在卖关子。

“我想是不是这样，一旦袁国平发现了我们，我们在前面摆出的兵力，以伤员为主，抵抗不要太强，只要能顶住就行。这样，他就会认为，凭他现有的兵力，拿下我们没问题，他就可以独得其功。你们想，他自己可以收获全功，他会去求救兵？会把到手的肥肉分给别人一半？我们顶到天黑，他们也累了，到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再说他们两边是皇协军，皇协军肯定不会像他们那么卖力，我们就选择最弱的地方突出去。冲出包围圈后，分散走，天一黑，他们也分不清哪是哪，即使他们能摸到我们的痕迹，除了特工队，皇协军绝不会大胆追击，我们的主力部队脱身的可能性就会很大，你们说，是不是？”

“妙啊，我看还是应该加点水分，把诱饵做得大一些。”许放也看出了这步棋有起死回生之术，忍不住插话说。

“是这样。”肖鹏笑着说，又道：“我们和**委不妨露露脸，让姓袁的小子看看，两条大鱼都在这，足够他邀功请赏了，我想他看见了我们俩，绝不会把这功劳分出去。”

“万一他看破了呢？”谭洁有些怀疑的说。

“那我们只能认命，谁让对手比我们强。”肖鹏说。

谭洁听了一怔，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由得笑了，但还是不满的瞪了肖鹏一眼，心想这家伙，好话也不好说。

肖鹏见他们没什么意见，就让他们立刻安排，因为阻击敌人的阵地他早就看好了，只是有的地方需要加固，他要去前边，亲自看看敌人的兵力部署和他的对手。这个地方够隐蔽的，他想知道，袁国平是怎样找到这里的，看看这个没有受过一天正规军事训练的土匪头儿，是怎么指挥正规战争的。走过了两道山梁，在一块山岩后面，他看见了吴兵等人。吴兵看见他，摆摆手，向前面指指，他立刻明白了吴兵的所指，身体弯下了，隐蔽着靠近了山岩。

“队长，你看。”吴兵小声的说，眼睛一直在看着前方。

肖鹏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大批的敌人正往这个方向走来，在皇协军的前面，是身穿便衣的特工队，他们之间相互的距离有几百米，走在最前面的是尖兵小组，他们手上牵着一条狼狗，那条狗一路走，一路嗅，时而快跑，时而停顿。肖鹏明白了，袁国平是在靠狗引路，难怪他推进的速度缓慢。这就是说，袁国平并不敢肯定运河支队就在这里，他一定是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猜测运河支队隐藏在这里，所以才带了狗来领路，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看见了，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如何能想到这片被废弃的矿山呢？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了，还得从袁国平本人说起。自从死心塌地的投靠了小野，他就在寻找机会证明自己，在短短的接触过程中，他看出了，石冠中，于得水，赵奎等一大批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从心理瞧不起他，要在这些人当中取得一席之地并不容易，而只靠小野的支持，一旦出现了风吹草动，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在狼群里生存，他必须比狼更狠，更狡猾，更有实力。当他认清了这一点，眼睛就张大了，在寻找机会表现自己。药王显灵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当时他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所以毫不迟疑的，点出了这是阴谋。按说，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线索，谁知，棋差一招，非但没有找到**，马有福还差点给他捅了个天大的窟窿，那件事要是让小野知道，马有福必死无异，他也脱不了干系，至此他才明白什么叫走钢丝。后来发生的药品被盗案，虽然小野没有大肆张扬，轻描谈写的淡化了这件事，可是他心中雪亮，整个事件是那人一手导演的，而这个人是谁，他和小野都不清楚，这才让他吃惊。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他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寻找药品上。根据他的推算，只要找到药品，很有可能找到运河支队，找到那个高人，这个人的存在，令他寝食难安。他秘密命令手下，在他圈定的地域寻找，他相信，只要运河支队没有离开西河，一定会留下痕迹。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手下拣到了一张纸片，上面的字好像是日文。他偷偷的找人做了鉴定，对方告诉他，那是药品说明书。他当时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欣喜若狂。但是他没有声张，准备秘密寻访，如果摸到了运河支队的老巢，那可是奇功一件。恰恰在这时，冈村的扫荡开始了，而小野又对他委以重任，竟然把皇协军的一个营交给他指挥，使他原本感到单薄的兵力，一下子充实了，凭他手中现有的兵力，就是遇到整个运河支队，吃掉对方也没问题。有了这个把握，他带上了心爱的狼狗，向着选定的目标进发了，他相信，凭着这条狗，他一定会找到运河支队。

那么药品说明书又是怎么回事？原来，支队使用过的药品，废弃的药物是有严格规定的，必须深埋地下，战士们也是那么做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被饿疯的野狗扒了出来，因为丢弃的纱布上有血迹，纸片自然也就见了天日，被风刮来刮去，就让袁国平的手下拣去了，运河支队的行踪当然就暴露了，幸亏那几天刮的是南风，纸片是被斜着吹的，否则，他们早就找到了这里。这一切的曲曲折哲，肖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开完军事会议的当天晚上，袁国平就去找小野，要连夜进山，理由是扫荡的时间一定会泄漏，对方会有准备，但他并没有说出药单的事，当时被小野否决了，因为小野就是要情报泄露出去，他要给送情报人时间。这中间的奥秘，小野不会对他说，却对他的忠心大加赞许，特许他明天早晨可以便宜行事。袁国平想了想，觉得也不差一个晚上，他也担心皇协军不善于夜间走路，反而弄出事端，就答应了。如果按照他当初的计划，现在战斗早就打响了。小野拖延了他一个晚上，谭洁又还给了他半天时间，要是遵照肖鹏的命令，现在运河支队已经不在了，就算他找到了营地，也是人去楼空，世事难料，该然他有这场功劳，该然运河支队有这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