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怀远

李怀远是本县湖车镇人。原来在镇办织布厂当挡车工，因为他父亲会唱谭秧调子，她得自真传，唱得也很好。韩世良听说以后，就把她调进了文化馆。当然，他费了很多周折，甚至还以发掘民间艺术遗产的名义，找了市文化局的有关领导，才把事情办成。

秋荷说到这儿，梁廷影插问：“她是不是长得挺漂亮？”梁廷影怀疑韩世良“居心不良”。

秋荷说：“还行吧。不过比我乔姐差不少，像乔姐那么漂亮的，全县也没几个。但是比我吴姐强得多。”

梁廷影笑了一下，让秋荷接着说。

“李怀远挺感激韩馆长的，然后可能‘那个’……外头的人不明真相，就有一些流言蜚语。尤其是韩馆长的老婆还有病，你知道吧，所以呀，那个那个……”

秋荷是个未婚姑娘，有些话有些事儿不好直说，只能用“那个那个”来代替。梁廷影直点头，意思是她全明白。

秋荷又说：“有一阵风声挺大，可后来又啥事没有了，因为——”

因为后来又冒出一个“老方”。

老方不老，才三十出头，是湖车镇经委管“工业”的小干部。有一段时间，老方常来看望李妹妹。他也不避嫌疑，有时上着班就直接去李怀远的办公室找她，甚至晚上也在李怀远的宿舍流连到半夜。

这样的事情经小简子传播后，弄的文化馆里无人不知。歪打正着的结果，就是在很大程度上为韩馆长挽回了“清白”。

过了一段时间，省城办的《戏剧月刊》刊登了一篇署名李怀远、方家洪（就是老方）的文章，谈地方戏谭秧调子的传承与创新，等于是给了大家一个交代：那段日子老方经常找李怀远，原来是两人商量着一起写“论文”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方突然辞职，南下广东去做生意，紧接着李怀远失踪。人们都猜测她是跟着老方私奔了。但小简子不大相信。

小简子早就认识秋荷，而且很“喜欢”她，没事常在秋荷家的烧饼铺流连。秋荷到吴家大院“工作”之后，小简子更是经常给她献殷勤，送她“石头鸟”就是一例。可惜小简子没说清楚，那宝贝才被秋荷“弃若弊履”。

小简子对他“李姐”印象不错。说她因为来自“乡镇”，所以在文化馆很低调，平时谨言慎行，待人热情，自己从不张扬。文化馆的人对她评价很不错。老方这人有老婆，“李姐”不可能真的跟他好。

李怀远失踪的头天晚上，文化馆的院子里只有小简子和李怀远两个人。

李怀远前几天刚拔了一颗牙，可能找的是庸医，没处理好有些发炎，疼的吃不下饭。下午的时候，李怀远让小简子上街给她买了止疼药。然后小简子还很贴心地给她熬了稀饭，她吃了饭就早早休息了。

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多，小简子在值班室听收音机，忽然听到李怀远在外面叫他：“小简子，我出去一下啊。你关门睡觉就是，别等我。”

小简子一边答应一边起身，出屋看时，人已经不见，只听到了院门关闭的声音。

两天以后，因为到处都找不到她，韩馆长便带着地方戏曲研究室的女主任小马查看了她的宿舍。里面的东西收拾的很整齐。现金、存折、首饰等私人物品都已经带走，床铺也用大被单子蒙了起来。显见得她是做了充分准备，屋里完全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多少有点让人奇怪的是，那屋子里满是香气，似乎她临走还洒了香水。

李怀远父母早逝，由她的伯父抚养长大。她的伯父曾经到单位来过，大概是接受了私奔一说，没有就此提出什么异议。

小简子有异议却从来不敢说。主要原因是，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在院内。李怀远要不是“私奔”而是发生了别的意外，小简子头一个就脱不了嫌疑。

梁廷影把秋荷说的这件事，联系到韩世良家里的“方老板”，觉得李怀远的失踪很不寻常。她正琢磨，秋荷又问她：“哎梁阿姨，你是不是怀疑李怀远已经死了呀，乔姐也这么说。还说韩馆长有点不负责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文化馆的职工，这快一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没人管。”

梁廷影奇怪：“乔若雯也知道这事儿？她问过你啊？”

秋荷说：“这事儿好多人都知道呀。乔姐是听我说的。不过大家都认为这不是什么怪事，没准哪天李怀远就突然回来了呢。”

梁廷影一想也是。李怀远偷着摸着跟老方这个有妇之夫“瞎搞”，很可能走漏了风声，她怕引起一连串的“不良反应”，赶紧不辞而别，跟老方跑去了南方躲一段时间，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梁廷影忽然意识到，这个李怀远在自己对付韩世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用处。因为按照秋荷所讲，韩世良很可能还有点“作风问题”。她昨天去找韩世良，逼他亮明“身份”，主要是为了找玉鹰。现在看来，她得紧紧揪住韩世良，如果他有啥短处，正好能抓个把柄，借机交换更有价值的好东西。这家伙在大院待了将近二十年，他不知弄到了多少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