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书面“检讨”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正在刷牙，忽然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我过去开门，外面却没人。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关门的时候，才看到门缝下面有一封信。

拾起来一看，信封上写的是：“子荷亲启”，右下角两个小字，是“施缄”。这是施碧海写的，我心想干嘛呀这是，两口子轮着给我写开信了。

拿着这封信我犹豫了一下。我想，他昨天还见着我了，有话当面说就是了，写的什么信。再一想，可能也有他的道理吧。我看了就毁掉，跟施碧海我可以说我根本就没看。

将信拆开之后，我发现竟然是满满的四张信纸。我就奇怪了，他哪这么多废话？

施碧海首先说，他之所以要写信，一是因为他今天就要赶回部队，没时间跟我细谈了；二是因为“有些话写出来比说出来更合适。”

接下来他解释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当初在桥罗山基地“约会”之前，他曾经跟宫政委要求，他自己先“观察一下”，如果不合适就没必要见面，弄得大家不愉快。宫政委同意了，而且还提供了卫生所一个女护士的信息。

施碧海写道：“**”之后，“我知道我大错特错。你是那么优秀，跟你一比，我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我很后悔我的做法，请你务必要谅解。”关于第二件事他写道：“刚开始我真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对象，也不知道是宫政委强迫你跟我谈的。尽管你为此恨我，把我揍了一顿，可我一点不怨你，我还要请求你的原谅。”

接下来他又说，他跟来同敏的婚姻是他爸他妈做的主，不是他的本意，而且他很快就发现他俩不合适，他们现在过得也非常不如意，这谁也不怨，就怨他自己。老天爷以前给过他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可惜自己没法把握，这就是天意吧。

信的最后他写到：“恳请你将此信阅后即毁。当然，你可以不承认看过这封信，我也绝对不会再问起。这封信就是咱俩之间的一个秘密。我觉得，咱们还应该是朋友的关系。后勤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的，你尽管说，我绝对没有二话。我父亲这人比较正统，别的孩子提出的要求他也许不会办，但是我只要说出来，他肯定会尽力的。子荷，衷心希望你永远幸福。施碧海，即日。”

看了信之后，我才知道当年竟然还有“**”一事。施碧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呢？我想了想明白了，施碧海先说出来，是他担心我原来就知情。因为那时候他一个陌生面孔在基地瞎遛达，也可能会有别的战友发现了告诉我。与其一辈子被我当成“小人”，还不如自己主动检讨。这件事他确实没法当面说，“书面道歉”也许是最合适的办法。

另外，施碧海提到了史际明，又提到他跟来同敏的“不如意”，他应该是隐晦曲折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当年“相亲”那件事，他不会跟来同敏说的，那可以当成“咱俩之间的一个秘密”。这样说来，这施碧海还是挺懂事的一个人。这封信让我对他的观感有了很大的改善。

让我没想到的是，三天之后，我正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嘉安开会，施碧海竟然找到门上来了。原来这几天他一直在河阳“出差”，上次是“刚来”，这次是“要走”。

见我直皱眉头，态度很不友好的样子，他紧着解释：“有些事儿上回没说清楚，我还得跟你当面谈谈。我马上要回单位，我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既然就几句话，我只好听他说。

他说：“我昨天给来同敏打了个电话，我说我遇见你了，来同敏就说，小方人特别好，她和你也特别谈的来……”我插嘴解释道：“其实我以前根本不认识她，就是上个月陪我那儿的黄大姐去看病，偶然遇见的……”

施碧海又打断了我：“我知道。来同敏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跟来同敏有些问题，闹得挺僵。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然后不管我听不听，他就说起了来同敏，一说一大套。

据他说，来同敏这人就是个“奇葩”（当年没这个词，施碧海说的“特怪”“少有”）。她表面看起来有点傻乎乎，但某些方面却又精明过头，极有心计。

比如恋爱结婚这件事。来同敏在部队表现一般，按正常情况，服役期满差不多就该复员了。而且她父亲常年病休，家里孩子多，经济条件也比较差。所以她的领导一介绍施碧海，她特别愿意。而且她那时很会装清纯，骗得了施碧海的好感。其实她极擅风情，施碧海根本经不住她的诱惑，稀里糊涂就爱上她了。

婚后不久，来同敏的“庸俗面目”就迅速暴露。她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跟婆婆吵架，跟公公顶嘴。工作中服务态度也不怎么样，还出过不少差错，底下的干部战士反应很不好。

如果说这些施碧海还能忍受，但来同敏后来又跟“同学”（跟她都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轨，就让施碧海彻底失望了。

这事本来施碧海是不知道的。可有一次，来同敏在家（她婆家）偷着打电话，跟对方说什么“你啥时来河阳的？”、“住东风饭店吧”、“我爱人不在河阳”、“几点啊”之类的，让突然回家的施碧海听到了。他认定电话那头是来同敏的男同学，就逼问来同敏，来同敏勃然大怒，坚决否认，两人吵的不亦乐乎。

我心想那也许就是施碧海“神经过敏”呢。不过看他的认真劲儿，也不像是故意编假话。

我心里很烦，可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讲，这样的事情，外人无从置喙，还是你们多沟通，互谅互让之类的。施碧海就连连点头。他似乎不是真要请我帮什么忙，他只是让我知道来同敏是个什么人就够了。

临走他又解释，说：其实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开脱我自己，我也有错误，因为离得远，以前对她关心照顾不够。另外，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也许跟没孩子有关系。以后来同敏生了孩子，这些问题可能就都没了。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想，你俩都没“夫妻生活”了，还生个屁孩子。不过我也直点头，心里说：你赶紧走，离我远点。以后我也要坚决与来同敏划清界限，我管你们俩谁是谁非的，一概跟我没关系。

由于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我在当时对于自己面临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严重估计不足。不久，我就在糊里糊涂的状态中，再次踏进了施碧海与来同敏紧张关系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