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重遇小常 抓捕敌特

没有优质的情报，以下两点都不可能做到：

（1) 在与敌方反间谍机关的斗争中保护自己。

（2）策划成功的行动

——《1943年版 派遣特工训练手册》

从玄武湖公园里出来，刘胜准备沿着马路骑自行车去高楼门。1937年的玄武门高楼门一带是外国**，各大外国公司，洋行等驻地所在，也正因为如此，附近颇有不少出售外国商品的商店，也有几家行销最新外文书籍和期刊杂志的书店。

刘胜很喜欢去这些书店选购书籍，有时候也买些诸如《LIFE》，《TIME》和德国专业科学杂志。

他骑了几分钟车，忽然有一种异样感觉涌上心头。

刘胜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沿街步行。

1937年的玄武湖公园周围已经有和后世一样的城墙，但出口处没有城门楼，这个描金绘彩的门楼要等到1984年国庆之后，才会和大家见面。

这时候的青灰色城墙之外是一片片开垦出来的菜地，以及由三三两两低矮平房组成的贫民区。

此刻，菜地里有人在劳作，孩子们手里举着风车大呼小叫，度过又一个童年快乐时光，妇人们则围着仅有的两个自来水龙头洗衣服，叽叽喳喳议论家长里短。

刘胜望着眼前一切，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也许，只有他知道，这种宁静的古城将在8个多月后面临一场从未有过的浩劫。

自己跨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到底能为这些同胞做些什么呢？

“先生，啊要擦皮鞋啊？上海火鸟鞋油，又光鲜又有派头，正宗国货。”

忽然，有个南京老城南口音的吆喝声打断了刘胜的思绪，他停下脚步，转头循声看过去。

“不要，谢谢”

刘胜随口婉拒。

“先生，我擦的鞋子和别人不一样哎，错过要后悔”

擦鞋的小贩似乎不肯放弃，继续推销。

刘胜推上车子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米，他重新停住脚步。

不对，这个擦鞋的小贩有古怪！刘胜的第六感在不断提醒他注意。

是哪里不对？刘胜思维快速运转，同时眼光转向小贩所在方位。

“先生，擦个皮鞋，只要1块钱”

小贩再次开口。

刘胜现在知道这个小贩一定有问题了，他压根不是擦鞋的，也不准备给自己擦鞋。

一块钱，这简直是开玩笑。要知道1937年时法币还很坚挺，基本上一块法币可以兑换一个银元。平常即使在国际联欢社使用全套英国设备擦鞋，也只是收费五角钱，大街上这种流动擦鞋小贩，大多只是一角钱收费，有时候七八分也可以。

可这个擦鞋的居然要自己一块钱，他不是发疯就是别有目的。

刘胜停好自行车，向擦鞋小贩走去。

“先生，我擦的鞋子好，你试一试”

小贩抬起头，他的双目正对上刘胜的视线。

一瞬间，刘胜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他呆呆站住，一动不动。

这个人，这个小贩，他居然认识，刚才引起自己注意的是小贩说话的口音和那种特有的气质。

“小，小”

刘胜感觉自己都有点结巴了。

“小常！”

刘胜在心里叫了一声。

这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来到这个前世时空5年6个月，始终以为自己是孤独存在的穿越者。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一个小组的“小常”。

对，小常那天和自己同在一辆车上，就在副驾驶座位上开枪击杀尾随的敌人。

难道，他也跨越了时空？

刘胜不禁又去摸胸前那个弹壳外形的斑痕。

“我现在叫常乙”

小常主动开口，他的声音，他的口气，甚至神态都变回到小常，那个另一个未来时空的战友。

刘胜一阵激动，无论如何，在1937年，在抗战即将全面开始的时候，他不再孤独，他又有了战友！

“先生，擦鞋请坐下”

常乙递过来一个小凳子，刘胜明白这是小常要和自己说话，又不想引起周围人注意。

“擦干净一点，要不，不给你钞票”

刘胜故意大声回答，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伸出脚搁到常乙面前擦鞋箱子的架子上。

“先生放心，放心，保证干净得一沓带一抹”

常乙熟练地给皮鞋擦灰，上游，锃光，他边擦，边聊天似的和刘胜说话。

“我是1930年3月份来这个时空的，比你早了不少”

刘胜皱了皱眉毛，随即明白，两人在穿越次序上有微妙差别，这种差别带来了时间点的不一致。

“我此刻在特务处混饭吃，过得还行”

刘胜微微一笑。小常这家伙在前世就是干外勤特工的，没想到穿越后还是做老本行，这也算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了。

“你一直在监视我？”

刘胜想到今天的会面绝非偶然，自己的情况小常竟然很熟悉，那么他可能已经监视自己一段时间了。

“你们教导总队的，只要够级别，都在我们特务处日常监察之下”

常乙一句话让刘胜出了汗。

原来历史上记载的某个光头大人物热衷搞明朝厂卫制度，对下属全方位监控，这居然是真实的，并非后来小说家虚构编造。

“别担心，我可没说过你坏话，现在是危急时期，弟兄们大部分都知道轻重，知道此刻真正的敌人是谁”

“好了，先生，你看看擦得有多干净”

刘胜还想再问小常情况，对方却已经用眼神示意他站起来。

他在前世与小常是一个行动小组的，配合极多，双方已经非常默契。他知道，小常这个人做事说话没有一句多余废话，让自己站起来必有深意。

于是，他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边上假意检查皮鞋擦得是否干净锃亮。

“先生，先生，擦鞋，擦鞋，用正宗上海红鸟鞋油，保证干净锃亮”

忽然，小常大声吆喝起来，刘胜借着弯腰之际回头观察，发现常乙正迎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头戴礼帽的男子大声招揽生意。

西装男子显然不感兴趣，他匆忙挥了挥手，大步继续向前走。

就在西装男子挥手拒绝之时，小常快速无伦地将擦鞋箱子向前推了一下，那个摆在面前的小凳子和擦鞋箱子之前有个铁条相互连接，这一推，等于把凳子送到西装男子脚下。

西装男子冷不防被凳子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

小常动作迅速，一步跳上去，伸手扶助西装男子。

“哎呦，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免费擦鞋”

“不用了，不用了”

西装男子反应也是迅速，他在小常伸手扶自己之前，已经稳定了重心。

不过，小常动作更快，不等男子直起身子，他的右手已经搭到男子胳膊上。

“不要，谢谢”

西装男子很生硬地甩开小常，自己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先生，对不起哦，对不起”

小常继续唠叨着。

刘胜对发生的一切冷眼旁观，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刚才那个西装男子，他的动作，走路的姿态，似乎有几分僵硬，这种僵硬是长期受训练后养成的肌肉动作。

对了，是刚才帮着众人拍合影的那个所谓“吴新智”，没错，就是这个家伙。

刘胜转过头，他在追踪吴新智。刚才给这个家伙跑了，此刻竟然换了一身完全不同的打扮，此人非日特莫属，而且所谓的美术写生也是借口，他肯定正在观察记录南京城周围制高点的地理情况。

对了，可以告诉小常啊，他所在的特务处就是此后军统的前身，防特防谍也是常乙们的日常职责之一，至少在1937年是这样。

刘胜正要开口告知，却发现小常已经点上一根香烟，优哉游哉地抽着，眼神里写满了

“一切尽在掌握”。

他立即明白过来，小常今天在这里假扮擦皮鞋小贩，除了等待自己之外，说不定，就是冲着这帮日特去的。

今天，或许，不，就是一场针对日特的抓捕行动。

果然，这个日特“吴新智”又沿着马路走了大约三十多米，在一处小巷口附近，日特“吴新智”忽然晃了一下，脚步也跟着踉跄起来。

小常一直在抽烟，眼角余光始终追随着日特的脚步。刘胜也没有动，他假装看皮鞋，视线仅仅追随不放。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丝绸短褂，脚蹬宽口布鞋，满脸横肉凶相的光头男子从相反方向顺着马路牙走过来。

光头男子手里转着一对石球，嘴巴叼着插了根“大前门”的烟嘴，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地痞。

只见光头男走到日特“吴新智”跟前，嘴巴动了几下，然后以极其敏捷的动作一把夹住吴新智。

“吴新智”晃了几下，双腿犹如踩在烂泥里，眼看就要倒下。

就在此时，一辆黄包车恰好从马路对面飞也似地奔到巷子口，那个拉车的黄包车夫迅速把车子一横，光头大汉猛地提起日特，将这家伙就势塞到黄包车座位上。

两人配合默契，动作一气呵成，看来平时没少干这勾当。

黄包车拉上被抓的日特，转头就向着巷子里跑。这日特被塞到座位上可并不老实，他拼命挣扎，想从车上滚下来。

光头大汉毫不客气，一记通天炮打在日特脸上，这家伙顿时口鼻歪斜，晕了过去。

大汉跟着黄包车后也飞快跑进小巷子里，在完全消失之前，还不忘向着常乙这边看了一眼。

常乙点点头，把香烟仍在脚下踩了两脚，收拾好擦鞋箱，提起来就朝前走。

刘胜注视着常乙离去，他知道这家伙在这个时代重操旧业，不过目标变成了正宗日特，正在和这帮凶狠狡猾至极的家伙斗智斗勇。

想了几秒钟，刘胜决定跟上去看看后续。

他骑上车，拐到马路对面，远远跟上小常。刘胜把车子骑到小巷子对面，在一处民房前的梧桐树下停下来，他藏身在梧桐树荫之下，紧紧注视着对面小巷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