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冤枉的林木

一天林场外传来一阵敲锣声，一个声音高喊：“快来看啊……抓到一个偷文旦柚贼……”

一个十三四岁衣衫破败的小伙子拿着一个破锣，一边使劲敲一边使劲喊。她抱着女娃循声观看。这一瞧，不得了，可把张燕瑛吓得不轻，被人捉拿的正是自己儿子林木。

“怎么回事？”她着急分开围观的人群，一把拉过儿子询问道。

“妈妈……”林木啼哭着，委屈地扎进母亲双胯间，明显吓得不轻。

“可把大人找着了。大家看看这个家是什么教育孩子的，才这么大就偷文旦柚！‘做细偷摘瓠，做大偷牵牛’①。小孩子不好好管教，以后杀人抢劫的事都干得出来！”破衣衫年纪不大嘴巴倒不饶人，连珠炮般扫出一大片话。

那时候人们非常注重名声，小偷小摸这种不齿行径无疑像颗炸弹，会引发人们的愤懑谴责。张燕瑛见林木羞赧低头，又瞅着围观的众人，一时羞愧难当，拉起林木一顿狠揍，惊吓了怀里的林林，女娃的破声啼哭和林木的嚎啕大哭，搅得她更加乱了方寸，臊红着脸，怨林木小小年纪干被人戳脊梁骨蠢事，恨不得剐了他示众，下手更重了，打得他上蹿下跳。

哭闹声惊动了庄严场长，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他毕竟见过世面，问明情况后，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只见他瞄一眼林木又瞅着破衣衫，在他目光紧逼下破衣衫难为情地低下头，庄场长开口问道：“这小孩偷文旦柚，是你亲眼所见的？”

“嗯。”破衣衫简单应诺。

“你见到他是在树上摘时还是手上抱着文旦柚？”庄场长又问。

“这个倒没有。我见到树上有人偷文旦柚冲过去时人都作鸟兽散去，我追出好长一段路，只抓了他一个。”破衣衫想起自家柚园被偷就气愤填膺，激昂地指着林木又开始数落。

“你确定他偷了柚子或者他是他们的同伙？”庄场长再问。

“那么一帮人，都在跑，我也认不准哪个？反正他跑在最后面。”破衣衫反问：“他没偷，干嘛跑？”

“对，问得好！这就要小朋友来解释。”庄场长笑呵呵道，旋即扶着林木的肩膀神情严肃蹲了下去，“来来来，小朋友不要哭了，你说说为什么跑？”

“我不知道为什么跑？”林木低声回答。

“不要紧张，你慢慢说。”庄场长安慰道。

“我哪里有跑？！我好好的走在路上，一帮人从我身边跑过，突然这个大哥哥就把我抓住，硬嚷着说我偷他家文旦柚。然后押着找我父母给罚款，不然要交给公安。”林木边哽咽边陈述着。

“**毛**教导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小朋友，小小年纪可不能犯错误啊！”庄场长语重心长说。

“我向毛**保证我绝对没偷文旦柚！”林木哭腔里带着斩钉截铁。

“捉贼捉赃，这位小伙子既然你没有亲眼目睹他偷了你家文旦柚，而且这个小朋友尚‘三岁两秋’，不消说爬不上树，就算是把柚子拿给他，他也抱不动。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分析分析我说得在理不在理？”庄场长给双方评判之后又邀请众人评理。

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赞同。

“既然是场乌龙，现在搞明白理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回去吧！”

庄场长趁热让这场无厘头偷文旦柚闹剧收场。

仙鲤文旦柚种植历史悠久。据传说，清道光年间举人吴登青游览浙江金华府品尝当地柚子时，觉得品质尚佳，便讨取柚苗带回种植。柚树不久开花结果，柚子成熟时采下品尝时觉得口感较好，果实大但汁少有渣，果肉中含有许多柚籽，果形不规则，皮粗影响品质，吴登青感觉到自己种的柚与金华吃的柚品质上有明显退化。

吴举人在一次朋友聚会上，了解到仙鲤剧班中一个名旦叫吴接母，厝边也栽一棵柚苗，已开花结果，品质优良口感好，柚果肉无籽，汁多无渣，但果实不大。吴登青获悉后，带着自己的柚子，前往拜访，当二人互尝对方的柚子，觉得只有融合双方的优点，才能达到良好的品质，为此，请果匠把吴接母栽的柚树上柚穗剪下来，嫁接到吴登青的柚树上。

经过精心管理，新嫁接的柚树终于结出果实，成熟采收果实重大，产量也高，品尝时具备双方的优点，清香爽口汁多肉嫩无籽无渣芬香扑鼻，是柚中佳品。吴举人与吴名旦二人非常高兴，视为奇珍异果，取名“文旦柚”，喻意为“文”举人与名“旦”共同培育出的佳柚。之后他们精心培植，不断繁育出优良品种，并赠送给亲朋好友种植。当时，由于这种柚子产量极少，被地方官府当作朝庭贡品向上朝贡。

①做细偷摘瓠，做大偷牵牛－－指从小养成偷鸡摸狗的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