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西草市的故事

毗邻北京中轴线，出了珠市口地铁站往东南走，这就是梁老师所说的西草市。全长495米，这可是全国闻名的“剧装一条街”。从工作室来到这儿不远，都紧挨着中轴线，495米的街道并不算很长，可别小看了，这条街道充满了故事。20世纪，还是父辈的那个年代。梁玉姝、何绣还有其他厂子的绣工们基本都来过这儿。这回带着关妍来，也是头一遭。

“妈，这条街……看着眼熟。之前好几次来前门的时候，都路过到这儿了，就是没注意这面，也不知道这条街就叫西草市。”

何绣看着这条街两边，说道：“这条街好像是去年刚修缮完成的，听新闻上提过一嘴。”

“梁阿姨，听我妈说，您对这条街挺了解的，能跟我讲讲吗？”关妍忍不住地想要知道关于这条街的故事。

梁老师自谦地说，“我了解得跟现在网上说的差不多，要说跟咱们京绣有关啊，还是得从剧装戏说起。最早的时候不叫剧装，叫行头铺。这剧装戏啊，不是咱北京开始的，是从苏州起来的。那时候咱熟悉的四大名旦的衣服都在苏州做。这唱着唱着，北京也有地儿了，就有了厂子了。西草市七号知道吗，就在前面，第一家“三顺戏衣庄”就打那儿开起来的，现在你看看这条街，这些老店就是老字号了，只不过啊，跟咱们的关系不大，这都是京剧院那样的大戏院才跟这儿定做呢。”

“嗯，确实很久远的。”何绣也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咱老北京城在明清时就挺热闹的，尤其是前门这儿。西草市在那个时候不叫这名儿，就叫草市。那个时候什么草料啊都是每家每户的刚需，到后来家家户户都不用草料了，这名字也就没落了。再后来就是京剧起来后，这儿才发生变化。连着前门珠市口，西草市现在都成了南中轴线上的一道风景线。”

关妍边听着，时不时地看着街道两旁的老店，那店的装修都是遵循了老北京的风格。从外面就能感觉到年代久远，脚下的老砖并不是很平整，油然的敬意打心底升起。

“戏院，柴火堆，戏子……以前这些都是西草市的代表元素，你看看现在自打去年修整后，这比起咱之前可好多了。”梁老师说着，一段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那时候就在这条街上，就那儿。我们厂子每个月都来这里比武，就在外面，周围围的都是人，都是来看热闹的。那个时候，掌握这门技艺，那就绝了，按照现在来说就是铁饭碗。”

何绣顺着梁老师，又说起了“吹牛”的话，“你梁阿姨以前可厉害了，人家宫里出来的，她绣的京绣跟我们还不一样，就看那些绣品，什么百鸟朝凤、龙舞九天那叫一个大气。每年大比武，她都是第一，当时还有好多人跟着她拜师呢。现在，她的徒弟也挺多，只可惜有些不从事这行业了。”

关妍听得认真，母亲和梁老师来这儿，两人聊起了当年往事。关妍不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一路所见所闻，看那些老字号的剧装店也推出了一些小物件挂在门上的时候，关妍的心里暗自高兴。她明白就是再传统的作坊也会寻找新的契机，也由此，关妍更坚定了自己。工作室要紧跟着潮流，这没错。

路边一家剧装店橱窗外，围了一堆人。关妍也凑上去，却见橱窗中竟是全息投影的老北京人，穿着对襟小褂，笑呵呵地给大家作揖；紧接着又变幻成唱京剧的花旦，所着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绸缎，绸缎面上还绣着各式各样的京绣。橱窗下是一行小字：此人物由AIGC生成。

“看什么呢，这么热闹。”何绣说着从人群中挤进来，一见眼前这人物的模样，便夸赞起来，“这挺真啊，哎呦！您看看这就跟真的一样。”

梁老师一看，却没了兴趣，转身就走，“这有啥可看的，都是假的。”

趁这功夫，何绣也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字，但见梁老师走出人群，紧忙跟了上去，可刚看一眼的新鲜劲儿，还没有看够，索性回头看了几眼。关妍注意到细节，心里宽慰了不少。

赵天说得没错，剩下的交给时间。天工坊忙于比稿的事儿，赵天和毛磊的头发，都被熬掉了几百根。整个办公区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时不时会有人接一杯咖啡续命。为保证比稿当天顺利，这几天赵天和毛磊也是轮流盯班，毛磊还稍微好一些，赵天就不同了，他本就深谙算法语言，只要是赵天盯班的时候，他都会亲自上手操作。

一切有序的进行……

“哐当！”一声，是毛磊进来了，这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安静，键盘声也停了下来，大家抬头见是毛磊，没有说话继续干手里的活。赵天瞧了一眼毛磊，感觉不对。

“大家先停一下，先别做了。”

所有人愣在那里，不知什么原因就被叫停了。毛磊的脾气，赵天最清楚了，趁着发火的临界值还没有到达顶峰之前，赵天一把将他拉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后，赵天问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停呢？出什么事儿了。”

毛磊的气还没消，直接跟赵天抱怨起来，“你知道吗？这次我爸的比稿大赛，他们请了技术评审，从明天就入驻到公司专门给咱们做技术指导，说是更好地完成比稿作品。”

“啊？”赵天也不理解，“那……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啊，怎么还给我们派一个技术顾问呢？”

毛磊着急地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那个杜宇知道吧，竟就派给我们公司了，你说气不气人。”

赵天明白，这完全就是冤家路窄。两人的恩怨，怕是早已植到心里去了。毛磊接着说，“我刚跟我爸打完电话，更气人！我爸说是他们公司外聘了整个团队，那个杜宇点名说要来咱这儿，你说这是不是故意的。这个项目，我就是不做了，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瞎指导。”

“不做了？这些兄弟们都奋战了三天三夜了，大家都挺辛苦的。”赵天说着看了看外面还在忙碌的员工，“他来就来吧，人家跟过大项目，说不定真能帮助到我们呢？”

毛磊一个劲地摇头，“我不同意，大学那会坑我坑得已经够惨了，现在又回来！是不是想故技重施？”

“人家根本没那些想法呢？”

赵天是想把毛磊的火给压下去，可毛磊全然误会了，质问起赵天，“不是！你怎么向着他说话啊，你俩熟吗？你对他了解吗？”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