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拜访（上）

何绣那儿也没闲着，也在苦口婆心地劝着。但稍见成效，劝住了两个，只不过也是双向选择。

“何姐，现在工作时的活不稳定，我俩都不会教学的，您这闺女弄什么培训班，那还不如我俩做活呢。”

“是啊，真要不是看着您的面子啊，我俩怕是早就走了。这样吧，咱都双向选择一下，我们先待几天看看，要行的话就留下来，要真的不行，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这两位算是工作室的老员工了，何绣对她俩还算看重。只是通过这次谈话，何绣也知道了自己闺女在工作室的地位，大家都是冲着何绣才留下来的，这话正反说何绣都不乐意，谁乐意别人说自己闺女啊，可如今京绣这块的人才实在难招，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关妍那面聊得怎么样了，何绣决定过去看看。

“闺女？闺女！”

何绣见关妍正发呆，叫了两声才回应。

“妈。”

“怎么样啊，闺女……”一见关妍的神色不对，何绣就知道留人失败，但也还是安慰起来，“没事啊，闺女。咱做咱自己的，这培训班妈支持你开，至于后面怎么样，咱走一步看一步。”

关妍失落的心一下就好了许多，可培训这块关妍心里还是打起了鼓，“妈，培训的话，您过来教吗？咱工作室的师傅够吗？”

何绣早已考虑到了这点，却也做好了打算，“师傅这块你就别操心了，我看看动动老关系，从以前的绣花厂请几位姐妹过来，跟我一起教吧，反正现招是来不及了。”

“妈，咱工作室不是有几位吗？再加上您还不够？”

何绣笑道：“闺女，不是这么回事。咱要办京绣班，那可不是上大课，一堆人就一个老师教。京绣的活细，至少得一对二吧，要么一对三，咱也得对学员负责。”

关妍默默地点点头，自己的经验确实少了。看来培训班这块，以后还少不了母亲帮忙。想到这里，心里更忐忑了，“妈，那以后我是不是参与不到培训班来了？我感觉我的资历还不够。”

原本培训班就是关妍提出的，可如今自己打了退堂鼓，何绣也理解闺女的想法，便道：“这就退缩了？你有什么资历不够的，做这行也这么长时间了。这样吧，闺女，前期我和几位老师傅先盯着，等后续了再说。”

其实关妍心里明白，自己虽快到三十岁了，可要教学这块，还是年轻的，她是怕大家不信服她。

说做就做，何绣一直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刚跟闺女说完请师傅的事儿，出了工作室自己就去了。

靠着以前的旧情分，前两家还算比较顺利，何绣也是喜悦地跟人攀谈。

“哎呦！太谢谢您了，秀芬，您到时候直接来工作室，咱好好聊聊待遇。”

“这都好说，何姐，您真不坐会儿了？”

“走了，走了，秀芬，回屋吧。”

“等会儿。我还有个事儿问问你。”这位叫秀芬的姐妹上前，小声问道，“何姐，这次你找人当老师，那个谁……玉姝也去吗？”

何绣点头道，“您是说梁老师？我这还没找她呢。”

“您可悠着点，玉姝脾气怪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在厂子的时候，谁敢跟她打交道啊。人家在北京根深蒂固，想当年还是在旗，规矩多着呢。”

秀芬一提醒，何绣也提了一心眼，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谁还看这些啊。就算真那样，那我也得找找她。我跟你说吧，她这脾气怪，没准就是跟家待得时间长了，闲出来的。”

“还是你胆儿大。”

秀芬的话何绣也是放在心上的，可她没有退缩。何绣的性格就是越难，我越要去。果然这冒昧地登门，还真就遭到了拒绝。

梁老师不像何绣，住着胡同四合院。早早地就从胡同搬出来了，如今住的是小区居民楼。何绣找到单元楼的时候，就已经累够呛，整个小区弯弯绕，要不是问了保安，压根就找不见。怎奈这小区不是高层小区，是以前的老小区，进了单元门，还得爬四层楼。

“呼！”何绣一口气爬完，到了四层也是气喘吁吁，打眼一瞧梁老师门口，明晃晃地挂着一把大锁，何绣真是哭笑不得，“哎呦！我这！”

跟楼道等了一会儿，不想还没有动静。正好对门出来了，何绣忙问道：“唉，您好。我问一下这家人呢？”

出来的是一位大爷，打量了一眼何绣说道：“这点……出去遛弯了吧。”

“哦，谢谢您。”

何绣还是决定去楼下，只是这四层楼折腾一趟就算了。何绣慢悠悠地下楼，好不容易磨蹭到了一层，平日里住四合院，顶多也就一两阶，哪儿上过这么高的楼。

“看这样子，怕是要三顾茅庐了！”何绣心里想着，在楼下小花园随便找了一凳子歇会儿，她不敢走远，怕又错过了。

冬末初春的天，也正好这两三点的太阳，才能有一丝的温度。黑压压的树杈，时不时落下一两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吵着，这点小区的人大多都去上班了，也仅有几个小孩相互追逐着玩耍，享受着最后的几天假期。一路小跑的外卖员，在眼前花园的小路上穿来穿去，他们熟悉这儿的每一个角落，脚下的奔波也实属不易。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拉着手拉车，能看出里面绿油油的青菜。何绣定睛一看，是梁老师。

“梁组长！”何绣起身上前打招呼，“您这是买菜去了。”

没错当年在厂子里，梁玉姝刚好是何绣她们这一组的厂子，因为严肃，事事较真，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而何绣和梁老师的渊源就是，那个时候在厂子里，因为做活的事儿，何绣可没少怼，要放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整顿职场。可要说起做绣活，谁见了梁老师都会竖起大拇指。梁老师的京绣手艺那是家传的，当年在厂子里，大家都知道梁老师祖辈那是给宫里做绣品的。

梁玉姝看了看何绣，一眼就认出来了：“何绣？你怎么……找我啊！”

“是，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别介。”梁老师果然一开口就拒绝了何绣，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啊，现在退休了，你别跟我说工作上的事儿。”

何绣也是直肠子，便顺着梁老师的话说道，“呦！那还真是工作上的事儿，梁组织，要不您听听再说。”

梁老师自然知道何绣的脾气，索性也坐了下来，“行，说吧。”

何绣将事儿一说，不说则已，刚一说完让梁老师做培训老师，梁老师“腾”得起身，拉着车就走了，“你这我干不了，你不知道别人找我做活我都不去，你这还弄一个班？瞎折腾什么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