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愚忠

张巡面对重重包围的叛军，直觉告诉他：形势越来越糟，自己兵力大部分为国捐躯，仅剩下一千多人对抗数十倍叛军，再加上战士们饭食跟不上，草料缺乏，致使人竭马乏。他越想战局对自己很不利，便派人前往谯郡、彭城、临淮等地请求增兵支援。

斯时，谯郡**许叔冀，彭城的**尚衡，临淮的**贺兰进明，他们手下都有军队，可谁都不识大体顾大局，明明知道睢阳城有难，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或假装看不见，假装听不见。

起初，南霁云来到许叔冀驻扎的谯郡，许叔冀耐答不理，狠狠心拿出了几千端布帛。南霁云见状，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城外跺着脚大骂不止。不仅如此，他明喊着向许叔冀单挑。许叔冀被南霁云气势所压倒，吓得心惊肉跳龟缩城中不敢应战。

有道是：打怕不如吓怕。骂了好一阵子，南霁云见许叔冀草鸡了，一直不敢露头。心的话：人家不管你，那没有法子。

这时睢阳断炊，人们饥肠辘辘衣不蔽体，一个个眼窝深陷，脸部瘪了下去。此情此景，大家伙商议丢弃睢阳城向东撤退。张巡、许远分析道：“睢阳位置险要，是长江淮河地区的屏障，倘若弃城不保，叛军肯定会乘胜追击席卷南下，到了那时，江淮地区便会陷落。况且，我们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就是东撤，肯定逃不出叛军的魔爪。既然如此，不如继续坚守等待援军。”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睢阳城将士想尽了各种办法求生，茶叶、纸张吃完了，就吃树叶啃树皮。目前，所有树木短时间内成了赤条条的白栏杆。不仅如此，马匹被吃殆尽，飞禽走兽也被吃的不见了影踪。他们就吃铠甲里的皮绳，吃弓弦。即便这样，饿神依然相随。万般无奈之下。至此，人心浮动，哗变痕迹渐隐渐现起来。张巡担心有变，就拉出自己的爱妾，当着大家的面哭泣道：“我的心上人呀！这都是时局所迫，卿卿性命，不得不如此。”言罢，不顾爱妾一个劲地反抗与忿吃。

张巡怀着悲痛的心情，道：“诸位为国家竭力守城，忠贞不渝，一年来，可你们对国家尽忠报国。张某感激涕零，不知说什么好。对于这个妇人，我张某不能吝惜，唯有以这种方式来报答大家，张某方足矣！”

众将士闻言，无不震撼，无不泪水涟涟，哽咽不得语。张巡命人杀掉爱妾，这三个人磨蹭着，谁也不忍心杀死大将军的心上人。小妾撅持着，卜楞着身子反抗者。张巡见状，二话不说，上来就掀翻爱妾，摁在地上，然后手执利刃痛下杀手......

事后，张巡就强迫大家吃下。与此同时，许远也杀了自己的奴仆充当军粮。就这样，人心虽然不变，只是众人呱嗒的眼睛里射出的是蓝幽幽绿莹莹的光芒。

睢阳城形势日益危急，于是，张巡下定决心，派出将军南霁云亲率骑兵三十人前往临淮贺兰进明部求援。南霁云看到将军张巡那双渴求的目光以及给自己下的死命令，便安慰道：“请张将军放心，南某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完成。”南霁云，武艺超群，尤其善射，可谓百发百中。

南霁云出城后，迎面是乌压压一大片燕军士兵，其阵势犹如滚滚洪涛咆哮着向他们吞噬而来。南霁云手舞长戈在前面开道。长戈被他抡架得虎虎生风，道道寒光，好像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燕兵挨到非死即伤，死伤相枕藉。后面的敢死队拼力厮杀，宛如手持镰刀割麦子，只见燕兵成片成排地倒下。燕兵顿时乱了阵脚，南霁云一行有两个骑兵伤亡。就这样，南霁云一行杀出了一条血路。

时间就是生命。一路之上，南霁云不敢懈怠，风尘仆仆赶到临淮，拜谒贺兰进明。南霁云说明来意之后，贺兰进明看着南霁云，说道：“现在，也不知道睢阳城陷落了没有，援军赶到又有什么用呢？”南霁云心急如焚，迫不及待道：“如果睢阳城陷落，我南某甘愿以人头做担保，向大人谢罪！”

贺兰进明看南霁云那虎劲，是一条汉子。便想硬叫他留下来。于是，贺兰进明安排歌舞、乐队以及酒宴，盛情南霁云入主落座。

南霁云看着桌上摆满盛宴，不禁感慨良久，潸然而泪下。他哭泣道：“本州收到叛军围攻，已经围困半年了，粮食告罄，兵力已竭，城内的几万人也被包围。现在，可是，睢阳一旦失守，叛军就会很快兵临临淮城下，唇亡齿寒。”他打了一下得儿，补充道：“南霁云冒着生命危险，匍匐乞师，是以为大人一定会念及危险，有求必应。大人坐拥强兵，眼巴巴看着睢阳陷落，竟然一点也不分担灾祸，救援危难之心，这并不是忠义之人的作为！我南某来时，睢阳城之众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的东西了。这会儿，大人让我独自吃饱，可我南某怎么能吃的下？”言罢，南霁云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此时，南霁云往嘴里送进一根手指头，“咯吱，咯吱”地给咬断了。然后，他把咬下来的那根手指头放在桌子上，对着贺兰进明嘶哑道：“我南某既然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任务，那就请留下我的这根手指头作为信物复命吧！”其情其景，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感动的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可贺兰进明就像是一个镇物，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万般无奈之下，南霁云不得不离开临淮。突然，他引弓搭箭，回转身向城内佛塔射去，整个箭镞被射进了塔砖，接着，他二目圆睁，大声吼道：“待南某破贼凯旋之后，定要诛灭贺兰进明，此箭可作证！”

为什么许叔冀、李巨、贺兰进明等唐军都不愿意支援睢阳呢？明里看是洪湖水浪打浪，实则都是窝里斗引起的。原来，许叔冀是贺兰进明的麾下，可实际上乃宰相房琯的心腹。房琯与贺兰进明有矛盾，让许叔冀随时牵制贺兰进明。都是官军，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处于箭在弦上。不管许叔冀还是贺兰进明，均怀着曹操的心眼子---多疑，生怕对方从背后插上一刀子，因此，他们谁也不出兵。

他路过真源，李贲送过来战马一百匹；走到宁陵，带上廉坦的三千步骑回救睢阳，一路之上，边打边行。赶到城下时，被燕军发现，一场激战过后，剩下了一千多名士兵。

这天黑介，大雾弥漫。张巡从城外激战中听到自己人回来了，于是开城门把南霁云一行接了进去。当城内战士听说没有希望得到援助时，一个个失声恸哭起来。这种哭声显得格外悲壮，既是撕心裂肺的痛，又是难以名状的控诉。这时的黑夜仿佛感动得悲悲切切，凄凄凉凉。

燕军观察好久了，看不到唐军驰援，于是放大胆子加紧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