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斗智斗谋

钦差王毛仲心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为张说去朔方赴宴，一等不来，二等还不来。他调查得知，李唐朔方大使王睃诛杀对方酋长，你把人家杀害了，人家怎么能不报仇呢？

一连等到了第五天，张说那里依然杳无音信。“不能再等了，恐怕凶多吉少，赶紧召集队伍前去讨伐！”王毛仲下令道。

讨伐途中，王毛仲与张说在云中地区遇见了。张说所带人马完好无损胜利归来。

是夜，张说在云中设宴招待王毛仲。当谈及这次赴宴时，张说心有余悸，道：“俺们刚到那里，就被人家重重包围，搭弓射箭，抽刀亮剑，准备报仇还击。张某反复解释这次来的初衷，化干戈为玉帛。可人家一直怀疑，就是不放心。张某便带头与手下扔下兵器，这才让人家有所释然，不过让张某一人赴宴，手下人全部被挡在谈判帐篷外面。人家在帐篷周围暗处埋下刀斧手，伺机而动。一番舌战，没有想到张某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好几次观察到对方剑拔弩张......”

没等张说说完，王毛仲早已听得心潮澎湃，大受感动，他郑重地对张说，道：“回到朝廷，王某一定如实向陛下奏报。”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天晚上，宴会结束，众人业已告退，张说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看来有心事要说，张说让随从离开，紧紧地攥住王毛仲的手，颤抖地说道：“为了国家社稷，张某把生死置之度外，即便这样，还有人从中作梗，让张某屡屡遭受挫折，一贬再贬。不知有多少次了，张某抽刀自刎，让陛下看看微臣的赤胆忠心！”大丈夫轻易不泪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张说说道慷慨处，鼻涕一把泪一把。

王毛仲执手相看泪眼，道：“好了，王某知道了卿的忠心耿耿。”

果然，钦差王毛仲回京不久，唐玄宗便下诏书，其中道：张说挺其公才，生朕王国，体文武之道，则出将入相，尽忠贞之节。

就这样，政治家、文坛领袖张说经过人生的三落三起，被皇上授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兵部尚书，第三次以宰相之职进入兴庆宫。

没想到，就在张说挂相前不久，那位刚性有余，韧性不足，杰出的法家代表，唯物主义践行者，一直排挤张说的老对手---前任宰相姚崇因病在京城逝世，享年七十二岁。

你方唱罢我登台，张说回到政坛，再次开创了他的不平凡业绩。

姚崇生前，曾叮嘱儿子：“父亲死后，你们无论如何也要请张说撰写墓志铭。”儿子们也是一头雾水，疑惑道：“父亲和张说不对把，是老对头，朝廷内外无所不知，请他撰写，恐怕不好吧！”姚崇喘着粗气，轻轻地摇头并解释道：“不沾，就得请张大人撰写，正由于双方不对眼，可谓政敌。”儿子问道：“不如请亲朋好友撰写，父亲的丰功伟绩在褒奖与溢美之词中，显得格外厚重与伟大。”姚崇用力瞪了儿子一眼，道：“要是那样的话，人们会认为辞藻华丽不过是点缀而已，是奉承掐媚，尔父深恶痛绝，唯一满意的就是一是一二是二。要是让张大人来写，必定客观，没有虚假成分，后人看后，方知为父的做人之道。”姚崇重重地咳嗽了一下，继言道：“如今，陛下拟招张说重掌相印，此时张大人春风得意，他对尔父有怨恨不假，为了不让人说心胸狭隘，他会顾全大局，也为展示其才华，定会尽量歌功颂德把持正义。”儿子问道：“要是张大人拒绝不给写呢？”姚崇示意儿子，道：“张大人对古玩字画颇有研究，喜欢收藏。为父死后，他必定会来吊唁，你们提前挑几件最有价值的字画古玩，放在为父灵堂前面。他来吊祭之际，要是他扫一眼抬屁股走人，那就是一直怀恨在心。你们可要记住，处理完丧事后，赶紧携家人回老家种地去，离他越远越安全。倘若他看见这些珍宝兴趣很浓厚，你们赶忙把珍宝给他呈上，让他品赏。他要是爱不释手青睐有加，你们可乘机对他说：先父有遗言，让把这些古玩字画全部赠送给叔父。先父说，只有一人能当伯乐，那就是你的这个张叔父。要是他能接受，你们可趁热打铁，求他把撰写墓志铭。碑石要提前备好，他一旦写好，你们立即上奏陛下审阅，连夜安排刻石。为父预料，几天后他必定反悔。要是他派人前来索要撰稿修改时，可对他们说，陛下早已批阅完毕，然后，你们领着他看看刻好的石碑，他就无话可说了。”

果不其然，张说听说老对头姚崇去世，心里甭提多心花怒放了。为了掩饰真实心态，他故作镇定，为了展现自己的豁达与不计前嫌，便前来吊孝。在姚崇灵堂前，张说一看见灵前陈列的珍宝，便瞪大眼睛，兴致盎然起来，啧啧称赞的同时爱不释手。姚崇儿子如法炮制，张说收到馈赠便允诺撰写姚崇墓志铭。

要不说呀！大文豪之称并非浪得虚名。张说回到家，乘文思泉涌之兴，一蹴而就，标不改点，文不改字。皇上李隆基一边阅读一边赞誉有加，道：“开元贤相，理应这样赞誉。张说的碑文写得真棒！将会流传千古。”

正如姚崇生前所预料的那样，事过没几天，张说便派人前来姚家索取撰稿，慌说文章写得过于仓促，需要拿回去修改。姚崇的儿子告诉差人，碑文陛下早已赏阅，墓碑也刻好了。然后，领着差人来看石碑。

斯时，张说听到差人回来的汇报，方明白自己上了姚崇的当。他跺着脚骂道：“他娘的，张某让姚崇这个死老头子给涮了。”俄而，张说一个劲地点头，叹服道：“现在张某才明白，姚崇的鬼谷子心眼自己是真得赶不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