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夜渡江

谭效虎和文婉姐妹在截山转了两圈，确定沈剑对鬼子的情况估计完全正确，直到中午时分都没见到有鬼子来搜山，只不过，通过望远镜发现靠近越城的方向多了鬼子巡逻队的身影。

返回的途中，由文婉和兰馨出手打了五只野鸡和三只野兔，又挖了一些葛根和山药，并且把这些东西都在山溪边收拾清洗干净了。

走回昨晚休息的山洞附近，留下谭效虎继续警戒，文婉和兰馨接过他扛着的一大捆干柴，带着刚才收拾好的猎物回去山洞之中。

至于把这些东西怎么做熟能吃，李天祥他们医护班虽然看过文婉烤野狗，但他们实在是不太会做这些，于是就仍然是文婉和兰馨做“主厨”。

于是，不仅大家吃了顿饱饱的午饭，文婉还多做了些，学鬼子的方法做了饭团给大家当晚饭。

下午三点，沈剑命令大家再仔细检查各自的装备，一个小时后出洞，要赶在天黑前到达谭效虎找好渡江的地点。

文婉刚站起身，就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滑出来，她心道一声“不好”，赶紧站住不敢动了。

身旁的兰馨立刻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去发现姐姐微微低着头，脸色失去了红润，拧着眉头，左手悄悄地按着腹部。

看到兰馨看着自己，文婉赶紧朝她轻轻摇头，低声说道：

“兰兰，别说话！真糟糕，我例假来了！太不是时候了！”

兰馨可是知道姐姐每次例假都会异常难受，妈妈带着去看了医生，说这是“痛经”，是大多数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反应，过几年长大了，尤其是结婚后多半就会好起来。

可是，今晚就要渡江，不只是要在十二月泡在江水里一两个小时，还要手脚并用地使劲划水！

腹部已经开始胀痛，文婉的额头和手心开始冒虚汗，兰馨只能握住姐姐冰冷的手，焦急地看着姐姐艰难地忍受着痛苦。

兰馨知道，姐姐的“痛经”这才是开始，再过半个小时才会达到疼痛的高峰，然后，这样的疼痛最少要延续半天时间！

看到妹妹担心的样子，文婉勉强笑了笑说道：

“兰兰，别担心，姐姐没事，你可别告诉沈大哥他们！我能坚持住的！你该相信姐姐的，我一直都比你体力好，放心！不过，等会儿过江的时候你多帮我些，不能拖累了大家的！”

兰馨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姐姐的手，这样就能劳宫穴（掌心）相对把自己身体里的“气”输送些过去，同时她还把脸贴着姐姐，希望这样能够给姐姐传递更多些热量，从而减轻她的痛苦。

文婉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出不对劲，李天祥这个军医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自然更敏感，赶紧问文婉的情况，可他知道后却也毫无办法！

沈剑最初没有明白文婉为什么突然病了，待李天祥悄悄给他讲了情况，他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却同样没有任何办法。

过江的时间拖得越久情况会越糟糕，鬼子才占领越城不久自然还抽不出兵力把长江北岸全部封锁，而实际的情况是，此时的鬼子对城外的江岸都没有完全封锁住。

因此，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让文婉尽可能多休息些。

四点半的时候，沈剑带领大家出发去到江边去割芦苇做渡江准备，他让兰馨陪文婉在洞中休息到六点才动身。

沈剑并不担心姐俩追不上，不说她们都是有功夫，就是他们一路也回做标记的。

队伍在截山上绕了一大圈往长江上游方向走，一个多小时后，沈剑看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大家才走到山脚处的一处灌木丛中。

沈剑命令大家在树丛中隐蔽待命，他则带着谭效虎悄悄爬到树丛边缘处，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确认周围的确没有任何危险，甚至就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然后，沈剑让谭效虎返回隐蔽处，把大家悄悄带过来，然后命令所有人都尽可能放低身形，悄悄去往长江岸边长满芦苇处。

今天恰是农历冬月十三，前两天的时阴时雨逐渐消散，估计明天应该开始转多云天气了，而幸好今晚的云层还比较厚，那即将圆满的月亮穿行在云层之中，月光也便并不明亮。

沈剑让大家在芦苇丛中休息，把先前准备的晚饭拿出来吃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八点，沈剑正有些担心文婉和兰馨怎么还没追上来，就听到几声虫鸣，便知道是去接人的谭效虎回来了。

沈剑赶紧回复了一切安全的信号，很快就见文婉和兰馨跟在谭效虎身后赶来了！

于是，按照先前的计划，沈剑带着谭效虎和谢华彬的二班，用东洋刀和刺刀去砍（割）芦苇，而命令李天祥带着医护班和文婉姐妹俩负责分拣整理装备——

武器归类分成几捆，背包解开后两个叠放一起，然后用雨衣把它们分别包住再用背包绳捆扎好摆放起来；

绑腿连接起来在三处地方分别摆成平行的三条，然后去把砍倒的芦苇抱去放到那三处的绑腿绳子上面，最后由农村出来的赵家兴和徐伟两个捆扎成三大捆来。

沈剑走过去脚蹬手拽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再让把雨衣包好的武器和背包牢牢捆在上面，三捆芦苇拖到江边后又用长绳把它们连起来。

这样忙活了两个多钟头，十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沈剑让大家坐在芦苇捆上休息，让文婉把剩下的所有糖果都分给大家。

沈剑手腕上戴的是团长牺牲前送给他的手表，那是块在黑夜里都能看清楚指针的夜光表，见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

沈剑站起来带着大家做准备活动，同时告诫大家等会儿把脱下的衣裤集中放在留下的三件雨衣里捆紧后绑到在芦苇上；每个人都要把皮带在腰间扎紧，用绑腿一头在腰间皮带扎牢，一头则捆住芦苇上的绑腿绳。

此时，文婉只感觉到腰腹部酸、胀、痛，双手紧压着腹部，疼痛使得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无论坐卧都异常难受！

兰馨心疼又担心地坐在姐姐身边，一手紧握文婉的手，一手悄悄地给她揉着腰。

沈剑看到了这边姐俩的样子，担心地悄悄走过来询问情况，文婉有些虚弱地他微笑着说道：

“我能坚持住的！你放心吧！”

沈剑知道，现在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于是，沈剑命令大家开始脱掉外衣裤，用雨衣捆扎好衣服后，拖着三个芦苇捆往长江走去。

此时虽然不是腊月，但晚上12点左右的温度是在5度左右的！

沈剑选择的渡江位置虽然相对较窄，但目测也接近两公里，而且，水道窄处相比其他地方水流也就更湍急！

徐茹和王兰从来没有下过水游泳，李天祥和两个医护兵虽然会游泳，可那也是夏天水温合适，而且周围环境都是安全的。

谭效虎和谢华彬生长在长江边上游泳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们在冬季到长江来游泳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打赌下水三分钟很快上岸了。

文婉和兰馨为了准备参加学校的游泳比赛曾经在腊月里都要下水训练，但是，那却是在全年恒温的游泳池里。

而此时文婉因处于生理周期中，身体极度虚弱，要在冰冷刺骨的江水里游一个多两个小时，她都不知道要怎样咬牙才能坚持！

说来，只有沈剑在军校学习时冬天到长江里来游过，而且是武装泅渡。可是，他此时身上却有好几处伤。

如果没有文婉想到了扎芦苇捆做浮木渡江，沈剑多半会想其他办法在江南辗转，那样就要考虑怎么躲避鬼子的搜捕，肯定比渡江过去危险更大！

既然渡江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大家都同意这个决定，那就要尽全力克服困难渡江成功！

当十个人筋疲力尽地到了长江北岸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江水中挣扎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文婉只在最初半个小时里坚持划水，后来就仰泳着把脑袋靠在沈剑的肩膀上露出水面，她努力按照太极气功的功法调整呼吸，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晕过去。

而沈剑身上本就有伤，接近半程时也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只是努力拉住文婉腰间的皮带，时而用脚踢水，时而用手划动几下，这样也算是帮着他们所在一组的兰馨和谢华彬减轻了些负担。

谭效虎和李天祥带着徐茹是一个芦苇捆，徐茹虽然不会游泳，但全程都努力听着谭效虎的讲解学着划水，虽哆哆嗦嗦的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却也没拖后腿。

赵家兴和徐伟带着王兰一组，虽然王兰没有徐茹的心智坚毅，却也咬牙坚持着，让赵家兴和徐伟能够全力划水。

最幸运的是，这两个小时里，两岸都没有出现小鬼子的身影。

如此，他们算是顺利地渡过了长江！

游在前面的是谭效虎、谢华彬和赵家兴，他们先后踩上江北岸芦苇丛的泥泞，脚步踉跄着走到水浅处站稳，然后用快要冻僵的手解开腰间的绳子，再反身去拉各自所在的芦苇捆。

紧跟着，徐伟、李天祥和兰馨都挣扎着上了岸，然后各自帮着把三捆芦苇拉到岸边靠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