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杂货铺阁楼上

得了沈剑的肯定，谭效虎干脆把箱子里的旧被褥都翻出来，一边递给自己身边的兰馨，一边对大家说道：

“兰兰，把这些给大家垫在身子下面坐，哈，困了也能躺下睡。不过得挤一下。”

昨晚鬼子突然偷袭成功打开了光华门，救护所的几个人虽然有所准备却也只是把常用的东西放在挎包里，却并没有把被子衣物等打成背包。

而出发前，李天祥他们也只特别注意拿了医药箱，好在他们每天都习惯点验放好剩余的药品，更是要把手术器械消毒后都放好。

此时十个人虽只有三个水壶，但好在刚才路上情况紧急大家也只停留了一下子，也没人想着喝水。

文婉拿出自己挎包里的饼干和糖果，加上谭效虎在这阁楼箱子里找到的，分到大家手里不过饼干三块、糖果三颗。

沈剑一边吃着饼干，一边跟大家说道：

“咱们今天要在阁楼上待一个白天，每个人只能分到这些吃食。而且为了安全不能下去，这就要求大家尽可能少喝水。”

文婉点点头，却又提议道：

“现在还有点儿时间，有需要的赶紧下去到杂物棚里去找马桶解决了！虎哥，你再下去找个木桶上来放角落里，还是要备不时之需。”

沈剑马上赞同道：

“文婉说得有道理。效虎，你下去找一下。”

待谭效虎提着个空木桶上来放到角落里，大家也吃了两块饼干，三个水壶传了两圈，每个人都喝了两口水就靠着墙闭眼休息了。

虽然大家的心里都惦记着救护所留下的那几十个伤员，却没有一个人敢提起这个话题，都只是沉默着。

不过几分钟后，沈剑问谭效虎道：

“效虎，我们现在到了城里的什么位置了？”

谭效虎回答说：

“这里应该是城中间偏南面一点的位置啦，距离各条大街都是有几条街巷的。”

沈剑思考了一番后对大家说道：

“白天鬼子得忙着控制城里的各条大街，听好些地方有激战的情况，可能是有不少弟兄退进城在跟鬼子战斗，所以，鬼子应该还不一定能进到这些小巷子。

“但是，我们仍然要小心着，在这阁楼上藏身不能发出声音！等天黑后，咱们再下去找些吃的，然后趁着黑夜往江边去找机会！”

天很快就亮了，虽然阴沉沉的像人们的心情，这个小小的阁楼里光线昏暗，原本空间就不是大，十个人（除了文婉姐妹其他人差不多一周没洗澡）待着更是空气有些浑浊，但是，这里的确是安全的！

而且，还那么幸运地找到些旧被褥铺来打地铺，放松心神后的人们很快便睡着了。

偶尔听到街道上有人走动的声音，也只是靠街坐着的沈剑和谭效虎醒来，他们警惕地看下去，发现三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出来又回去。

整个白天时间里，在街道上走动的人都没有超过十个！更没有人进到这杂货铺里来。

满城远近都能听到枪声，而且多数是零零星星的，即使有那么两次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却往往响几分钟就停下来了。

白天的时间里，阁楼上的十个人都尽可能少说话，少动作。

但是，睡了一个上午后大家也都歇得差不多了，而街道上如此清静，沈剑反复观察的确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允许大家低声说话，只是必须举手得到同意后才能开口。

文婉首先提出一个问题：

“咱们听了这么长时间的枪声，几乎可以肯定国军没有在城里布置有效的抵抗！那么，今天白天鬼子恐怕就能打到下关码头了。

“但只这么短时间鬼子也只能是先头部队进城来，应该还不能做到控制严密。我想，咱们今晚必须要冲出城去！”

沈剑点点头，说道：

“文婉说得对，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兰馨举手，得到沈剑同意后开口说道：

“我要提有些意见哦！

“沈大哥不应该把我和姐姐看出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我们姐妹可是学了十年太极拳的，而且我们还都有自己趁手的武器。嗯，我的是钢针，姐姐的是追星球。”

说完，兰馨右手在左手腕处一抹再轻轻一甩，两道亮光飞向对面的谭效虎，“咄咄”的两声轻响后，只见谭效虎吓得全身僵硬眼睛呆愣！

大家定睛看去，天光透过玻璃亮瓦正好照到谭效虎那个位置，他身后的木板墙上突然就出现了两段金属光照，而那就在谭效虎的两耳旁边！

王兰坐在兰馨身边，虽然没有看清楚兰馨怎么做的，却看到了谭效虎呆愣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指着谭效虎笑出声，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大家也紧跟着看了过去，兰馨则起身到谭效虎身边，一边把墙上的钢针拔出来，一边向谭效虎轻声道歉。

沈剑眼前一亮，看看兰馨又扭头看向文婉，说道：

“兰兰的钢针好厉害！文婉，你的追星球又是怎么样的呢？”

文婉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钢球，这钢球穿了孔，一根一米多长的牛筋绳子一头穿过钢球固定住，另外一头捆着个橡皮筋正好套在手腕上。

文婉把这追星球在手里玩了一下就收了起来，笑着说道：

“这个钢球比钢针好的是不容易丢失，不好的地方是比钢针打得距离近。而且，钢针打制不容易，虽然我也有十根，但很多时候我是捡石头扔，嗯，兰兰扔石头也很准。”

说着，文婉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皮袋子，打开扎紧的口子左手掏出一把拇指大小的石头摊在手掌给大家看，右手捡起两颗把其余放进皮袋子里。

兰馨自然知道姐姐是要表演了，便走到两三米外的木箱子上摆了一颗糖，扭头对姐姐说道：

“姐，你把这颗糖打下来。”

文婉点点头，右手轻轻挥出，那木箱上的糖块就飞出去了！

李天祥看得惊讶不已，说道：

“原来你们姐俩不仅是大学生，还是江湖女侠呢！”

兰馨不好意思地摇摇手，说道：

“哎呀，李所长，李大夫，可当不得这样夸赞！”

文婉笑着接过话题：

“沈大哥，兰馨不是在炫耀。咱们十个人里除了你、虎哥和阿彬哥真正打过仗，但今晚应该是尽可能不要打枪的，今晚的行动我们姐妹应该可以多做些事情的。”

沈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道：

“文婉说得对！今晚要尽可能不开枪，无论中正式步枪还是驳壳枪都是国军制式武器，咱们的枪响就会把鬼子给引来！当然，如果有机会缴获了鬼子的武器，咱们还是要用起来的。”

沈剑接着说道：

“既然文婉和兰馨身手这么好，今晚的行动序列就要调整一下。效虎仍然是尖兵带路，我和文婉姐妹跟随效虎处理可能出现的危险，阿彬负责照顾救护所的弟兄们。”

说完，沈剑看向李天祥和他身边的几个人，诚恳地说道：

“李大夫，我这样安排不是把你们当成拖累，而是因为你们擅长的是治病救人，现在上阵打鬼子是我们擅长的事情。”

李天祥扶了一下眼镜，赶紧说道：

“沈营长，我们不会多想的！你说得对，我们虽然也是军人可的确不懂怎么打仗。说句不好意思的话，虽然我有发配枪，可我到现在也只在军训时候在靶场打过五枪，而且还有一发脱靶的！”

救护所五个人，只有李天祥和徐茹有配枪，而且枪也还是好枪，勃朗宁呢！但此时听李天祥说到如此情况，那枪真的是做了摆设！

沈剑听了也是好笑，赶紧问道：

“那，李大夫，徐护士长，你们现在会打枪不？”

两个人赶紧点点头，徐茹说道：

“我隔一天都会拆开枪擦油，子弹也都经常擦拭的。”

沈剑放心地点点头，嘱咐道：

“你们的配枪本来也是最后的自卫武器，不必要打得多么准，只要在敌人冲到面前的时候能够打响就行。现在，你们把配枪拆卸了擦拭好给我看看。”

文婉见沈剑说完了，就看向兰馨、徐茹和王兰，提议道：

“咱们几个女的应该把头发都再剪短些，最好类似男人的样子，这样既便于掩护身份以后也方便清洗。”

这个提议受到大家的赞同。于是，文婉向谭效虎要了刺刀来，先把兰馨、徐茹和王兰的头发修剪短，再让兰馨给自己也修剪了。

然后，大家再次做了自我介绍，两个医护兵分别叫赵家兴和徐伟，他们都是来自苏北农村，但至少都在村里私塾读过两年书，也因此才被挑选做了医护兵。

沈剑抬起手腕看那块团长牺牲前送给自己的手表（带夜光效果，晚上都能看清楚表盘指针），见时间到了下午两点过了，便命令谭效虎，把天亮后悄悄下去又翻找出来的几包饼干分给大家。

半夜时分听到鬼子进城，救护所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哪里会吃东西？后来也只把文婉和兰馨带的食物分吃了，躲在这阁楼上限制喝水也便不能“饮水饱”，大家早就饿了。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十个人或躺或坐都不再说话，毕竟只吃了那么几块饼干，为了减少体力消耗，更为了晚上突围行动时体力充沛，他们必须要抓紧所有时间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