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华门救护所

跟兰馨一起晨练时，文婉整理出了思绪，虽然忘记了太多自己写的小说故事情节，但她相信随着小说情节走到哪里还是应该想起来的。

作为穿越者文婉虽然没有金手指却知道小说在这个地方的内容，更知道历史的进程，又跟兰馨都具有算得高强的太极功夫，具体战斗听从沈剑的指挥，合适的时候就用后世储备的东西提出些合理的建议。

所以，知道十多个小时做不了多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改变原来故事的开头——

跟着沈剑冲出越城时不能再像原小说那样仓促，不能只有她们姐俩和另外两个士兵急切又心慌慌地跟随着，应该尽可能说服并带着救护所里所有能走的人！

兰馨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姐姐，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并不那么着急就是了，她总能在调整后心态后跟自己说出来的。

文婉早就看到兰馨不停偷偷看自己，也知道此时无法跟她说些什么，在食堂吃早饭时多买了几个馒头，嗯，就是她们背的挎包都装不下的那种样子。

好在，一个星期前所有的同学都把自己的重要物品打包好背着，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收拾的。

快8点的时候，越城外东面和南面就传来闷闷的大炮声，女子文理学院的十几个同学们紧赶着走出校园，在预定的地点等齐了各个学校的同学就去昨天到过的地方领取物资，然后一行人往光华门疾步走去。

文婉走在队伍之中，听着身前的妹妹跟同学们叽叽咋咋谈论着，虽然她仍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嗡地难受，却也时不时地加入讨论，用她所学历史知识跟大家讲述所有战争最后的承受者都是普通人，尤其是战败一方的平民百姓！

此时，城外的国军抵抗已经非常艰难，城破的时间不会太久，大家一定不要有对侵略者抱有幻想，而且这还是来自异族的侵略者！

文婉希望大家今天中午做完后就赶紧回家去做撤离准备，尽可能往最困难的方面考虑。

虽然有些人仍然热血澎湃地不肯相信，但“九一八”以来的国际国内形势，尤其过去几个月国内的抗战情况，这些大学生们都是很认可文婉所说，这让大家的心情很是沉重。

文婉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天之骄子多几个人听进自己的话，哪怕多一个人躲过大屠杀，她都不算白白穿越而来了！

一行人走了近两个小时，沿途去到了三个救护站（所），放下带来的物资也留下几个人帮忙，而每次离开前文婉都要叮嘱这个组带队的同学，一定记得下午就回家或学校，并做好准备撤退。

到达光华门附近的救护所时，只剩下文婉姐妹和另外三个同学了。

此时光华门附近的居民已经所剩无几，五天前才抽调人手过来组建的战地救护所里，那些简陋的病床就是从旁边住家里搬来的床，或者是直接用门板或木板在条凳上搭建起来的。

救护所加上所长一共五人，所长李天祥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军医，上尉军衔；护士长徐茹大约二十一二岁，少尉军衔；此外有一个上士军衔的女护士王兰和两个上等兵军衔的男卫生兵。

同时，救护所里还有一部电话能跟城里的医院联系，重伤员都是做了简单处理后通过电话报告医院派担架兵来送过去。

应该说，这个救护所的医护力量是很不错的。但是，前天下午因为城外的战斗更加激烈，送来的伤兵不断增加，而药材储备就跟不上了。

更糟糕的是，本来昨天下午就该来运送重伤员的担架兵到晚上才过来，而且需要运送的五个重伤员却只来了三副担架！

救护所旁边的一间屋子已经被当成了停尸房，那里有八具牺牲战士的尸体，有三个送来的途中就咽气的，另外五个则是因为伤势太重，没有及时送到城里的医院牺牲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文婉和兰馨带着同学们来到救护所，找到已经比较熟悉了的救护所所长军医李天祥，先把募捐款购置和市民们捐赠的一些救援物资转交，李所长见这些物资里有最需要的药品，他高兴地指挥护士长忙碌去了。

这救护所因为要尽可能地靠近战场又能离开敌军的炮火的射界，靠城门的方向已经是安置病房的极限了，这里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地救护所了呢！

文婉看到救护所的五个人，心里想着小说里写的那些血腥残忍的情节，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姐妹俩和五个同学在救护所里紧张地忙碌了三个多小时，把今天上午送来的两批伤员处理完，护士长徐茹虽然很是疲累，但她仍是先赶紧催促文婉姐妹和三个同学去休息。

五个大学生并没有去拿男卫生兵分发的食物，嗯，那些正是他们带过来的物资中的一部分。因为大家早就约定了，每天的午餐都自行解决，不能在救护所（站）吃医护人员和伤员的食品。

文婉走到徐茹护士长身边，指着身后的三个同学说道：

“徐护士长，他们三个同学今天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就离开。我和妹妹可以留下来做到傍晚。”

徐茹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有事情就赶紧去忙吧，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文婉，你和妹妹也不用留下来了，我们能做好的。”

文婉摇摇头，说道：

“我和妹妹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的。护士长，你赶紧休息去，辛苦这么多天了呢！”

徐茹跟三个要离开的大学生一一握手告别，说道：

“辛苦啦，谢谢！赶紧回去吧”

说完，她忍不住捶了捶腰，对文婉姐妹挥挥手说道：

“嗯，你们姐俩帮我去送一下，我是得去歇口气吃午饭了！”

姐俩跟三个同学一起走出救护所后往城里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跟大家告别就往回走。

这条街道早已经没有人了，救护所此时占了四户人家的房舍：

房屋情况较好房间较多的那户人家里，一间做了手术室，两间住了四个身体多处受伤且不能自理的伤员，当然，还空了两个预备的床位；

旁边靠城门方向的一户用来停放了尸体，而反方向的两户各有两间屋子，其中三间安置了十五名伤了胳膊或腿，虽不能坚持战斗却还基本能自理的轻伤员，空着的一间也是做预备的。

文婉知道，如果保卫战继续下去的话，救护所会占更多的屋子。只是，今天半夜里鬼子就会攻进城里来，这救护所就将再没有一个活人！

走到紧靠着轻伤员的那户人家，文婉停下脚步，指着旁边被卸掉门板后空洞门口那道二十多公分高的门槛，对兰馨说道：

“兰兰，你去救护所里端一碗水来，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兰馨点点头转身进救护所里去端水。

文婉见那宽宽的门槛上落了不少灰，便蹲下来凑近门槛使劲吹了几下，这个时候也没办法那么讲究，见面上的灰被吹走便坐下来。

把背着的军用挎包打开，文婉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早饭后在学校食堂多买的四个馒头，嗯，兰馨挎包里也放了四个馒头的。

说来，当时文婉要买八个馒头，兰馨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阻止，在她的心里，姐姐一直以来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文婉打开纸包放在并拢的双膝上，兰馨从救护所里出来，手里端一个装满水的粗陶碗。

可兰馨才刚走到姐姐身边还没坐下，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炮弹爆炸声在光华门外轰鸣！

随着地面被激烈震动，房屋不停摇晃，门口处遮雨的房檐和两面墙上的灰被摇落、瓢散开去。

文婉赶紧把馒头放到胸前护着，一手拉起妹妹就往街道中间跑去。

在街道中间站稳，文婉放开抓住兰馨的手来拍拍脑袋和肩膀，把落在身上的灰都拍掉，再看放在胸前抱着馒头的油纸包好好的。

扭头看兰馨，她的平衡性很强，被姐姐拉着跳到街上手里端着装满水的碗竟然没有撒掉一滴水！

虽然姐俩已经跑到街中站着，可城外的炮击还没结束，这街上早先被落进来的零星炮弹炸毁的两间屋子又被震倒了两面墙，灰尘反而比刚才还大。

又过来几分钟，城外的炮击才停了下来，街上的烟尘慢慢散去。

文婉一边把油纸包递给妹妹，一边接过兰馨手里端着的碗，见那上面一层薄薄的灰，便把碗略微倾斜着，轻轻吹着水面让飘着的灰加快速度跟着慢慢倾倒的水流出去。

兰馨咬了口馒头，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碗喝了口水。

这个时候，城外的枪声突然激烈起来，耳力超群又心思细密的文婉感觉枪声的密集程度好像没有上午的强了呢！

文婉不由得看向妹妹，兰馨自然也是个敏锐的人，只是平常表现得大大咧咧罢了，感觉姐姐看过来，她有些忧虑地问道：

“姐，今早你一直让大家尽早做好撤离的准备，是不是你觉得国军真的守不住越城了？你听，这枪炮声好像就在城门外不远处呢！”

文婉咬了咬下嘴唇，说：

“守不住也得守啊！越城是咱们中华民国的首都，国父的陵寝就在中华门外的钟山！兰兰，赶紧吃，还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