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临检

眼前的万泽春比电影里面又要好看几分，没有电影里面那么油头粉面，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显得英气十足。他的眼里仿佛藏着一汪水，目光看向谁都含情脉脉，唇角微微上扬，似乎一直带着笑。

何太太看见万泽春的瞬间，脸上便堆起了少女般的笑容：“万老板！”

万泽春的目光扫过沈曼桢，对何太太道：“今天带了新朋友来？”

何太太显然和万泽春很熟，“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裴敬周的太太。”

万泽春扬起嘴角笑道，“原来是沈小姐啊。”

沈曼桢微微一怔，“万先生知道我？”

万泽春依然保持着神秘的笑容：“上海滩谁不知道沈小姐呢？当年我还在沈家登过台呢，大概沈小姐忘记了。”

沈曼桢愕然，她小时候家里办筵席的确邀请过戏班子，但是并不记得是否有万泽春，“抱歉，时隔多年我忘记了，不过今天看你的电影，演得很传神。”

万泽春目光流传，眉目生愁，“那大概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你忘了也很正常。之前上海都在报纸上看见到你的婚讯，还想着大约今生无缘再得见了，心里颇为惆怅，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再见，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

一番话说得情意浓浓，倒叫沈曼桢怔怔无语，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旁的何太太有些紧张地看向身后，提醒他道：“万老板，你别乱开玩笑，裴参谋长一会听见了不好。”

万泽春扫了一眼何太太笑道：“我同沈小姐也算旧识，多说了两句话，想必裴参谋长不会那么小气吧。”

沈曼桢正要说话，突然一群人冲进了戏院，封锁住了戏院的大门。

孙东凌出现在了门口，他比从前老了许多，还瘸了一条腿，穿着黑色的中山装拄着拐走进了戏院里面。

“警察临检！”他气势十足地站在中间对众人喊道。

万泽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走到孙东凌面前道：“孙局长，你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我的客人都被你得罪光了。”

“万老板，不好意思，鄙人也是奉命行事，现在怀疑你这个电影院里面藏有**，我们需要搜查一下。”孙东凌说着一挥手，身后的警察们立即围住了戏院的客人们。

“孙局长，你要是搜不出来呢？”万泽春冷笑着问道，“我这里来的可都是贵客，你得罪的起吗？”

孙东凌扫了一眼戏院里面的客人，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孔，“鄙人为了党国的安危，还请诸位见谅。”说着他命令手下的警察开始四处搜索，又对所有人道：“麻烦诸位排队，待我们检查过后自然会放诸位离开。”

一旁的万泽春没有说话，只紧蹙眉头向何太太递了个眼神。

何太太心领神会，抛下沈曼桢走到了孙东凌面前道：“孙局长好大的威风啊，居然还想搜身，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孙东凌立即换了付面孔笑道：“原来是何太太，真巧你也在这里看电影，刚才我们接到了密报，说这里有一名**，要搜查这里，何站长是个明事理的人，想必何太太也是吧。”

何太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问道：“难道你还想搜我的身不成？”

孙东凌忙笑道：“那自然是不敢的，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

何太太和孙东凌说话之际，有个人影走到了沈曼桢身后，悄声道：“今日风拂柳，你可知那春风何时再至？”

沈曼桢心头一震，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会说出暗号，她急忙转身一看，只见身后站着的一名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黑色眼镜的陌生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后，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见她未回答，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沈曼桢这才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时，或许便是归期。”

男子又问道：“那归期是否就在明月高悬时？”

沈曼桢有些激动：“不错，明月指引，归期不远。”

暗号对接完毕，男子低声道：“我是韩存礼，是震旦大学的教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天下午三点亚太书店见。”

韩存礼说完这句话，从沈曼桢身旁无声无息地消失。

何太太和孙东凌交涉完毕后，这才觉得找回了几分面子，对身后招了招手，“这位是裴太太，你也不能搜。”

孙东凌抬眼看见了沈曼桢，“裴太太，想不到我们在这又见面了。”

沈曼桢道：“我也没想到，孙站长眨眼之间变成了孙局长了。”

“是啊，要不是长沙的**一直搞破坏，我也不会离开保密局。”孙东凌颇为幽怨。

沈曼桢微微一笑，不予理睬。

孙东凌接着道，“长沙当年发生过许多怪事，不知道裴太太听说过没？比如曾经长沙的警察局莫名其妙着了一场火，烧死的只是两具尸体。还有湘江码头的仓库曾经发生过爆炸，听说还是女人炸的。”

沈曼桢摇摇头，“我不曾听说过。”

孙东凌盯着她的胳膊道：“听说裴太太当年还被人用枪打伤过，不知道是谁打的呢？”

“很早之前不就知道了吗？是吴沉玉派人暗杀我。”沈曼桢看着孙东凌道，“孙局长一直在提往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长沙大火之后，长沙城烧城了废墟，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了，你想找的人大概也在大火里死了。”

“我不这么觉得。”孙东凌道，“**很狡猾，他们不会轻易死的。”

沈曼桢心口热血翻涌，她压下心头的怒意，淡淡一笑道：“我听来听去，孙局长的意思大概是当年曾经在长沙的人，只要是还活着的都有**嫌疑？”

孙东凌盯着她道：“确实有几分嫌疑。”

沈曼桢冷笑一声，转头对何太太道：“何太太，你可曾听过这样的混账话？满城都是嫌疑人，何站长也是这样查案的吗？”

何太太摇头道：“我家老何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查案。”她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孙东凌，“难怪孙局长离开军统了，戴局长要是知道你这样查案，估计也要骂人吧。”

孙东凌听到何太太提起戴笠，脸上更加难看，当初他是被戴笠亲自赶出的军统，“总之当年我是如何倒下的，我还会如何爬起来，至于我用什么方法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孙东凌继续命人搜查，何太太甚觉得没面子，拉着沈曼桢一起离开，“我们走，看个电影都遇见这种事，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