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美人

机要处秘书办。

余春山不在，裴敬周看到了一个身体瘦削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长得清秀斯文，穿着中山装，伏在案前忙碌。桌子上面除了公文外，还有报纸、纸笔之类工具，除此外还有几本书，桌子还有个小果篮，里面摆着几包曲奇饼干和几样其他点心水果。

他的隔壁桌子是杜少宇的，和任伯林的桌子上堆得乱糟糟的不同，杜少宇的桌子非常整齐，桌面上所有文件都堆得整整齐齐，连笔头的都朝向一致，墨水瓶旁边摆着一块翡翠镇纸。

“任秘书吗？”裴敬周问道。

任伯林抬起头看了一眼裴敬周，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有什么事情吗？”

“任秘书，我有个事情想咨询你一下。”裴敬周拿出了饼干问道，“请问你这个饼干在哪里买到的？”

任伯林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曲奇，“买曲奇犯法了？”

裴敬周道，“任秘书好像很讨厌我，但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能否提醒一下？”

任伯林掩饰自己的不悦，“裴少校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受不起。”

“那我问你曲奇在哪里买的，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裴敬周道，“莫非这些曲奇不是你买的，而是你从什么非法途径得来的？”

任伯林面红脖子粗嚷嚷道：“不过几块饼干而已，还有什么非法不非法的？”

“那就是了，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在哪里买的呢？”裴敬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些也不是我买的，是我朋友送的。”任伯林沉默了片刻答道，“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哪位朋友？”裴敬周又问道。

任伯林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这只是饼干而已，又不是什么违法的问题，朋友送给我，你有必要问得那么清楚吗？”

“最后一个问题，任秘书，你家住在哪里？”裴敬周问道。

任伯林无法掩饰愤怒，“裴少校，如果没有公务，请你离开这里，不要骚扰我工作，否则我要向上峰告你。”

裴敬周笑了笑，起身离开，“好。”

任伯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从篮子里面拿出一块曲奇饼干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二天晚上，余春山家中。

余春山是个单身汉，但是他的家里布置的整整齐齐，一应家具都有，打扫得干净卫生。

裴敬周来的时候，余春山刚做完最后一道菜，对裴敬周笑道：“你先坐一会，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裴敬周环顾四周，感慨道：“老余，这真是你一个人住？”

余春山笑道，“怎么了？”

“这也太像个家了。”裴敬周道，“还有茶几呢。我住的地方，都不够装你客厅的家具。”

余春山有些得意，“那得怪你自己，你非得住在军营里面，你看看哪个军官和你似的，住在军营里面，都是在外面住的，好些人的家属都在身边。”

“我打仗打惯了，随时准备拔营跑路，搞那么多都是累赘。”裴敬周道。

“你这个思想不对，现在的仗都是持久战，要都像你那么紧张，根本过不下去。”余春山道，“像咱们在长沙这里，也不知道会守到什么时候，日子还得过嘛。”

裴敬周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对啊，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享受，万一两腿一蹬，不就什么都没了。”余春山给他倒了一杯酒，“来，咱们不醉不休。”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喝了小半瓶酒，余春山问道：“你昨天是不是惹了任伯林？”

裴敬周笑道，“他和你告状了？”

余春山摇头道，“那倒没有，他自从知道我和你是朋友之后，就对我横竖看不上眼，各种讥讽我，说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怎么你在前线立功，我缩在后方当个秘书？”

裴敬周皱眉道，“他真这么说？看着挺斯文的人，性格挺冲啊。”

“是啊，这小子别看平时闷声不吭气，说起话来非常难听。”余春山给裴敬周一边布菜一边道。

“我和他又不熟，他为何对我这么大敌意？”裴敬周很不解。

余春山神秘地一笑，“这事，你可真是不冤。”

裴敬周更加诧异，“我连他的样子都是今天才看清楚的，怎么可能得罪他？”

余春山神秘的一笑，用手一比划：“吴沉玉。”

裴敬周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除了吴沉玉你还能说点别的吗？我发誓我和她真没一点关系。”

“你是这么说，别人可不这么想。”余春山笑得有点猥琐，“你知道吧？汪鑫乔和任伯林为了吴沉玉打过架的，闹了很大的动静。”

裴敬周愕然，“你说汪团长汪鑫乔？”汪鑫乔他见过，是个团长，性格火爆，大约三十五岁，个子不高，长得五大三粗，据说没什么文化，靠战功累积起来的。经常有传闻他虐待士兵。

“对啊，他那么瘦弱的人敢和汪鑫乔动手，当时都给大家看傻了，差点没被汪鑫乔给废掉。”余春山感慨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裴敬周愣了半晌，“汪鑫乔也追求吴沉玉？”

“你是不知道，他自己在老家有老婆，据说对吴沉玉一见钟情，都给吴沉玉送过许多东西了，不过至今都没进过吴家的大门。”余春山笑道，“吴少锋请你去家里吃饭，他知道后都砸坏了几个杯。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几个人，那都是对吴沉玉有求必应。”

裴敬周若有所思，“这些人都和吴沉玉关系交好？”

“交不交好不知道，反正是经常见面，吴沉玉也是个有手段的，吊着他们几个七晕八素的，别的不说，她还经常来我们这里。”余春山又眯了一口酒。

“经常来我们这里？”裴敬周极其惊讶。

“对啊，你忘了？上回你还送她回家来着，那次就是来见任伯林的。”余春山提醒他道，“她有时候也不空手来，给几个人都带点礼物，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什么糖果这类的，那次任伯林看到你送吴沉玉，气都气死了。”

裴敬周想起了那次，她主动提起了帮忙，当时他为了如何解决码头打架的事情烦恼，虽然觉得这里见到她有点奇怪，但是没仔细想。

“吴沉玉送的是曲奇饼干？”裴敬周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余春山奇道，“就那种外国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