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火少年

耿楠吸溜一下鼻子，歪着脑袋，不说话。

老杨笑嘻嘻地说：“好好好，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去看你爸，不想去看你妈吗？咋滴？跟你妈不亲？”

耿楠继续低头玩着手机说：“这跟你们没关系，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我见现场有点尴尬，又拿出手机说：“我们这里有你爸爸录下的一段视频，我来放给你看。”

“我不看他的东西。”耿楠依旧低头玩着手机。

“看看吧，你爸怪想你的。”老杨说道。

耿楠没有回应我们，不一会儿，他游戏里的人物被杀死了，他骂了句脏话，重重地往腿上砸了一拳。

老杨搬个板凳，坐到了他对面，说：“你小子，玩游戏都这么菜。”

这话戳到了耿楠的痛处，他站起来道：“不是你们一直在这絮叨，我能被他们杀死？”

“还挺会找理由。说说看，为什么撒谎？你去县城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老杨的把脸上的笑容收住，撇着嘴，露出刀刻一样的法令纹。

耿楠似乎被揭穿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我就没有。”

老杨拉着我出去了，走到门口，他严肃地对耿楠姑姑说：“耿楠自己说了，你们还瞒着我们。”

耿楠姑姑一听这话，一拍手说：“我也不是存心瞒你们，就是俺妈不让我说，说是怕楠楠烧了那个证明，继超就减不了刑。”

原来，老杨看的没错，耿楠那天去县城并不是烧炭自杀，而是把家里的给耿继超夫妻俩开具的家庭困难情况证明带走烧了。

他在那个电竞酒店里烧东西，引燃了垃圾桶，被误以为烧炭自杀。

得知这个情况后，老杨和我都有一个疑问，耿楠为什么要烧掉那张家庭贫困的证明？

耿楠姑姑说他是贪玩，而他奶奶则说，“楠楠嫌那个贫困证明丢人。”

我们跟耿楠聊天，老杨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那张证明是帮着你爸妈减刑的吗？”

耿楠没说话，杵在那，像是一根榆木棍子。

老杨和声和气地说：“我知道你对他们有怨恨，可也不能这么记恨他们。就算他们不对，他们也没做过啥对不起你的事儿。”

耿楠瞪了老杨一眼，转身走了。

中午吃饭的点到了，耿楠姑姑很客气地要招待我们。我们玩具之后，来到了镇子上。

我提醒他们再去开具家庭困难证明，到时候我们好一起带回去。

因为尚需一天，我和老杨也就在当地逗留了一天。

在那个镇子上的小旅馆，我们住了下来。

老杨躺在小旅馆的床上眯了一会儿，这几天连续奔波比较疲惫，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没多久，他就被外面一阵喧闹的摩托车声吵醒。

循声往楼下望去，是一群“鬼火少年”（指喜欢成群结队驾乘以“鬼火”摩托车为代表的摩托车招摇过市而时常发生事故的青少年）骑着踏板摩托车呼啸而过。

老杨打了个哈欠，看着不远处有家过桥米线店，就说：“走，下去吃点东西。”

我们去吃粉的时候，外面那群鬼火少年又来回穿过，他们多是三两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呼啸过市。

接着，他们停在不远处一家“蜜雪冰城”奶茶店门口，呼啦啦聚拢过来。

我细看一下，男的约有七八个，女孩约有四五个，男孩都是中分头离子烫等发行，穿着肥胖的衣服，带着各种耀眼的金属饰品。

女孩的打扮差不了太多，不少都是染着发，画着和年龄极不相称的浓妆。

不一会儿，几人买了奶茶之后，开始朝着面馆旁边的一家土耳其烤肉店走去。

店老板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留着一个“东北雨姐”式的发型，系着一条围裙。

他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一脸坏笑。

“要点什么？帅哥美女们。”

“四个烤肉卷，多加点肉。”一个扎着麻花辫女孩子说。

“好嘞。”老板熟练地从旋转烤肉架上切肉、拌菜，然后卷成了肉卷。

等到付钱的时候，几个女孩却面面相觑，后来四个人凑在一起，才勉强够钱。

老板咬着烟，笑盈盈地说：“几位美女，还跟着那群小兔崽子干嘛？来我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几个女孩快快走了。

老杨看着那群男女少年，问我们这边的米线店老板：“老板，这群小孩是干嘛的？”

老板忙着手里的活，冷哼一声：“干嘛的？小痞子呗，成天不学好，天天瞎胡混。还有那几个小丫头，爹妈也不管管。为了个肉夹馍都能跟人睡觉，X他妈的！”

过桥米线店老板的话让我感到震惊，老杨听后摇摇头，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传言吧，哪有这么愣的孩子。”

“你还别说，这些小痞子还真这样。你以为他们多精明？还有那个土耳其烤肉店老板，也是个他妈X的盲流子，以前是劳改犯出来。他啥德性。”

老杨冲我使个眼色，意思让我过去问下。

我立刻会意，站起来便走向那群鬼火少年。

“帅哥美女们，等一下。”我喊住了他们。

他们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我。站在前面的几个昂着脑袋，露出一脸不屑。

“跟你们打听个人，有个叫耿楠的你们认识吗？”我走到他们跟前，诚恳地问道。

几人一阵哄笑，推着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说：“问她问她，他俩熟悉的很。”

“去你妈x的！”那女孩骂了几句其余人，生气地走了。

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