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问题学生

耿继超的家在庆阳农村。

庆阳是属于中西部地区的一个贫困地区，前几年才刚刚摘去了贫困县的帽子。

当地以农业为主，经济作物也不多。

我们抵达耿继超父亲的家里，出来接着我们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她是耿继超的母亲，她的名字我没记住，好像说她说自己今年六十八了，不过看起来要比实际上苍老许多。

我们向老妇说明来意后，老妇引着我们进了屋。

他家仍旧居住着三间老旧的平房，七八月的天气闷热如同蒸笼。

屋内鲜有家具，一张条几上堆满了杂物，外加一张四方桌子，两条长凳子，就是堂屋的全部。

堂屋中间挂着印刷的山水中堂，两侧贴着一些领导人合集和山水的劣质印刷画。

山水画的一角胶带不粘了，支愣着，就像是一块翘起的死皮一样。

村干部侃侃而谈，耿继超的母亲坐在那，时不时地点头，不多言语。

我问：“耿继超的儿子呢？”

我看过资料，耿继超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应该有十二岁了。这天是周末，他没有去上学，难不成跑出去玩了？

我朝着里屋瞥了两眼，里面是张简单的床，上面的被子破旧而又而杂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屋子。

“给他姑那。”耿继超母亲说，说完，她又补充了几句说：“我没本事养活他，搁在他姑那更好些。”

我得知此情况，就跟福利机构和村委会的人建议，还是要找到孩子，毕竟我们主要是想了解孩子的情况。

“我把楠楠喊过来吧。”耿继超的母亲嘴里的楠楠就是耿继超的儿子。

“不用，我们过去吧，你走路也不方便。”我们起身，准备过去。

耿继超的母亲把我们带的东西留了下来，还说：“这些都是给楠楠的，你们不用带过去了。他姑家孩子多，送过去不够分。”

村干部路上低声跟我说，耿继超母亲担心我们带来的牛奶、饼干等慰问品和学习用品，落在了自己女儿的手里，也就不会给耿继超。

“他一直住在他姑姑家，放在他姑姑家有什么不妥？”我很费解。

村干部砸吧着嘴，凑过来跟我说：“李警官你是不了解，这人是重男轻女。她的儿子犯法进去了，她的孙子就没人养了。她就托给她闺女，也就是孩子姑。可有啥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她都是喊她孙子回来单独吃。你说说这老太太，精的很呐。”

我们在楠楠奶奶的带领下，去了她女儿的家。

她的女儿，也就是楠楠姑姑和他们住在同一个村庄，距离上只有几百米。

她女儿家是两层楼房，虽然是楼房，但他家并不算富裕。

屋内没有装饰，墙面还是水泥墙面，屋里的家具也都很简单，两张木制条椅，常见的方桌，还有条几。

堂屋里摆放着一台电冰箱，是为数不多的电器。

楠楠姑姑正在收拾什么东西，看我们来了，她神情有些明显的紧张，手脚动作也局促起来。

“二妮，快来，找楠楠的。”楠楠奶奶招呼着女儿过来。

我们说明来意，她才放下手里的活，胡乱地擦了擦手，局促地走过来，并招呼了楠楠过来。

蹬蹬蹬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孩从二楼跑了下来，他就是楠楠。

楠楠长得并不算高大，甚至有些黑瘦，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那衣服看着有些大，显得极不合身。

下身的牛仔裤也是脏兮兮的，脚上是一双山寨的李宁牌运动鞋。

楠楠走了过来，我俯下身子跟他说：“你就是耿楠吗？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委托我们来看看你。”

没想到楠楠吸溜了下鼻子说：“我知道你们是警察，我爸她们关在监狱里了。”

我心里一愣，原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忽然觉得没什么用了，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告诉你的？”

“我都知道。”喃喃说。

“那个楠楠，快叫人。”他的奶奶拉着他的手说。

楠楠却一把把他的手摆开，然后蜷缩在墙角，问什么也不再多说了。

楠楠姑姑就打圆场说：“这孩子有点内向，不爱说话。他前几天在学校跟人打架了，被老师批评了。”

我又继续问了几句关于在学校打架的情况，他奶奶抢先在姑姑前面说：“是那个坏小子先惹的事儿，他骂我们楠楠。”

接着，她又说起了老师和学校对孩子的不公、歧视等等。

村委会的人听着，就打住说：“好了好了，别说了。啥都是人家的错，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楠楠奶奶一听就更不乐意了，双方争吵了几句，我们从中说和，才算是安静下来。

此事之后，村干部十分不乐意，走在路上还跟我们说：“你别听他瞎胡扯，他这个孩子在学校就是一霸，哪还有人敢欺负他？都是他欺负人家孩子。这不，前几天还把我学校的一个孩子给打的鼻子出血。”

我们听到这个情况，决定去学校再了解一下。

经过从学校和老师的了解，楠楠的确是个问题学生，他不仅经常逃课、顶撞老师，还经常殴打低年级和同班同学，甚至还对一些女孩子出言不逊，让老师和学校都极为头疼！

我并不是“天生犯罪论”观点的支持者，但我从自己工作经验来看，对于一些未成年时期的表现，我推断他们将来犯罪的概率会很大。

楠楠也是，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我很担心，他会产生犯罪的代际传递。

我决定，找到耿楠，和他多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