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奇怪的女网友

方萍回忆，在90年代初的时候，学校附近来了个收废品的男人，这个人就是照片上的人——胡开源。

“当时我们都喊他胡师傅，他跟其他收废品的不一样，他收旧书的时候，有时候还会留几本自己看。后来我们问他，才知道他以前当过乡村老师。”

方萍老师向我们回忆，另外一个对胡开源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胡开源经常骑着三轮车带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被大家以为是他的妻子，而那个女人的名字也叫——方萍！

“我想起来了，那个方萍在学校食堂洗过一段时间的碗，她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我和老杨对视一眼，按照时间来推算，当时胡开源离开家不过三四年，这个孩子大概率不是他的。

事情至此变得清晰了起来，胡开源捐出去的那两百万，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个方萍捐助的。

他为什么要替方萍捐出这笔钱？这件事恐怕要找到方萍，才能问清楚。

很遗憾，在学校中查找方萍的资料，当时找洗碗工只是临时聘用，也不会有什么合同之类。

我们在公安人口信息上也没有能够比对成功，刚到手的线索到此也就断了。

晚上，我们回到酒店，文大队出于地主之谊，带着几个刑侦的伙计，领着我们去了当地的有名的小吃街。

小吃街人声鼎沸，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

我们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点了烧烤、炒粉之类的小吃，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一大桌子。

文大队打开一瓶冰镇啤酒，仰脖子咕咚喝了一口，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来，喝点。”

众人都举杯。

几杯啤酒下肚，其中一个老民警宽慰我们说：“算了，反正案子已经基本捋清楚了，真凶也找到了。”

老杨这时候又犯起了牛脾气，他掰开手指头说：“马亮杀害胡开源，说是因为争执而失手杀人，这一点基本能够说得通，可又有说不通的地方。”

“哪点说不通？”我忙问。

文大队几人也把目光集中到了老杨这里。

老杨继续说：“第一就是胡开源本身有些说法禁不起推敲。他家里人说他是去散心，但也查了，他第一站就是Y市，并且在这里一待就是几个月，这个地方夏天这么热，有什么好待的，真要是想舒服，干脆去北方避暑；胡开源临走前，还把存折里的两百多万取到了银行卡里，一个旅行需要花这么多钱吗？他来这里，想必是有事情要办。”

“第二点就是捐钱，他把钱捐给了学校，并且署名是‘方萍’，所以跟第一点印证，他来这里不仅是为来旅行。”

“第三就是他身上带着两百万，他既然想要捐助，肯定不会四处说，最起码不会跟素昧平生的马亮说。结果他刚捐完钱，就起争执被马亮杀了。一个两百万都愿意捐出去的人，会因为千把块钱不买一本棋谱？胡开源做了一辈子生意，脑子很活，他不是那种死脑筋。”

最后，老杨说：“我建议，把胡开源来往的通话记录、电子邮件什么的都查一查，看看他在Y市这段时间里，到底在跟谁联系。”

文大队点头，“这个我们已经安排人在排查了，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线索一时半会儿不好找。算了，抛开这些，先吃点喝点。”

说着，文大队举起瓶子向我们

正吃着的时候，文大队的手机响了，他划开接听后，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走，回队里。”

“怎么啦？”我站起来忙问。

“找到了一个人，说是近两个月跟胡开源联系密切。”

我们赶到分局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因为大家只是喝了不到半瓶啤酒，所以到的时候，酒味都散的差不多了，自然也都参与了现场办案。

刚下车，刑侦的一个一毛二（二级警督）迎着我们过来，说：“辖区派出所帮忙送过来的，是本地人，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跟胡开源联系紧密。我们初步询问，她说跟胡开源是偶然认识的。”

“有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往来？”

“没有。”

“开房记录什么的呢？”

“也没有。”

“叫什么名字？”文大队问。

“方梦真。”

“姓方？”老杨停住脚步。

“方萍？”我也立刻想到了这点。

我们几人站定，眼神交流一下后，就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不简单。

到了软包的讯问室，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坐在审讯椅上。审讯椅没有上铐，女孩显得很平静。

我看了一眼基本信息，方梦真今年三十六岁，无业。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并非像那种没有收入的人，自然，也不像是干那行的。

她脸上没有骄横的戾气，也没有风尘气，有的只是和年龄极不相称的平静，静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你和胡开源是什么关系？”

“网友。”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间认识的？”

“2023年1月6日，通过聊天软件认识的，我们手机里有聊天记录。”

我们调取了完整记录，显示果然如此。

“后来呢？”

“后来他就说想四处转转，就说想来这里看看。我就邀请他过来了。”

“他到Y市的具体时间是哪一天？”

……

方梦真对答如流，证据和询问记录都有完整的印证，我们简直找不到丝毫破绽。

第一次询问，我们就这样结束。

“你住在哪里？这么晚了，我们派警车送你回去吧。”文大队建议说。

“不用。”方梦真依旧冷冰冰地说。

外面下了一阵小雨，她撑起一把黑伞，朝着前面走去，直到消失在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