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踪人口

冯自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仅从卷宗上得不出来什么。

老杨找来了冯自军的包组民警，咨询他关于冯自军的情况。

冯自军包组民警是个二毛三（一级警督）的老同志了，他点着烟，直摇头。

当时亲情电话异常就是他发现的，在他的印象里，冯自军是个表现不错的罪犯。

“这小子并不算懒，劳动也积极，听话！不过花钱很抠门。存在大帐（备注：罪犯消费账户）里的劳动报酬，他是一分都舍不得花。”

在狱内购物平台（备注：狱内罪犯个人物资点购平台，物品以生活用品为主）上，他除了买点牙膏牙刷等必要的生活用品，余下的都存起来。

连自己连抽烟都是拾别人的烟屁股（备注：部分高戒备监狱允许罪犯在指定区域、指定时间抽烟，罪犯可以通过狱内采购平台通过大账购买几款指定香烟）。

冯自军的贩毒，和他这种性格有一定关系。

冯自军初中没念完，就背着背包和村里人一起加入了打工的大潮。

他到了南方某地的一家家庭作坊式的工厂做学徒工，每个月包午饭，950块钱。

干了没多久，因为午饭差，他说句“猪食都不如”，被老板听到，老板回了句：“你们来打工的还不如猪。”

冯自军听不得这话，年轻气盛，动了手，后来被工友拉开，他一气之下不干了。

他听说跑摩的赚钱，搞好了半年就能回本。就用积蓄买了辆不知道几手的无牌钱江125摩托车，加入了摩的大军。

当时跑摩的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他们依照势力划分地盘，如火车站是河南开的摩的多、开发区是东北人开的面包，长途车站和大学城是本地人搞的三轮等等。

冯自军哪里懂得这些规矩，哪人多就去哪。

头几天，生意还不错，每天能赚100来块钱。第五天，刚出车的时候，他刚停下来，一个男人便急匆匆地跳上车他的车，说拉他去步行街，20块钱。

冯自军送人到了步行街，那人递了20块钱，冯自军伸手去接，那人顺手抢拔摩托车钥匙。

接着，那人晃着车钥匙，说：“你这是非法营运，走！跟我去找运管。”

冯自军吓得撒腿就跑，摩托车也扔了。

车丢了，冷静下来的冯自军去找了一个叫飞燕姐的女人寻求帮助。

飞燕姐也是外地人，但在火车站一带吃得很开。

飞燕姐认识冯自军是一次送货。

那天高温，飞燕姐拖着一个箱子，在市区一个长途汽车站的公交站等车。

冯自军骑过去，问：“老板，去哪？送送你。”

“到五里井。”飞燕姐一屁股坐在后面。

冯自军把他箱子拴在摩托车后支架，轰鸣一声走了。

天气闷热，飞燕姐只着一件低胸背心，刹车的时候撞到了冯自军。

冯自军脸刷一下红了。

飞燕姐看着冯自军那样，笑了。

“家哪的？小师傅。”

“临阳。”

冯自军说了个地方。

“那是哪地方？”

“南江。”冯自军又说了省份的名字。

“咦，听说你们那骗子多？”

“姐你看我像吗？”冯自军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算是熟悉了。

聊得投缘，冯自军就说不要你钱了，我也住这边，正好回来。

飞燕姐一听乐了，说：“我叫飞燕姐，以后这片有事儿就找我。”

后来，飞燕姐一用车，就给冯自军打电话，有时候其他小姐妹用车，也介绍给冯自军。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他知道飞燕姐是干那行的，在这一带混得很开。

这次遇到事儿，他首先就想到了飞燕姐。

飞燕姐听他说完，摁灭烟头，说：“这不是运管，是火车站那帮跑黑车的人干的。走，姐帮你要去。”

飞燕姐买了4条紫南京香烟，用塑料袋装着，去了火车站。

她找到了跑黑车的老大，要回了冯自军的摩托车，并保证冯自军以后再也不踏足火车站。

冯自军对飞燕姐很感激，说以后她用车免费。

一天，飞燕姐给冯自军打来了电话，她说让他去钱柜门口，帮自己取点东西送过来，跑腿费给100元。

冯自军说：“要什么钱，这不是打我脸吗？”

说着，自己骑车去了钱柜。

门口，一个男子给了他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

“就这个？”

“就这个，别弄丢了。”

冯自军把东西塞到口袋里，顺手再送个人，然后才把东西带给飞燕姐。

飞燕姐给他抽了一张100的人民币，冯自军死活不要，飞燕姐说给你你就拿着。

冯自军赚了100块。

他觉得这活简单，来钱快。

飞燕姐吐了个烟圈，说：“你要是嘴严实，以后有这样的活还很多。”

拢共送了十几次，冯自军就被抓了。

……

老杨以家访的名义，说要去冯自军老家看看，我们就开了监狱的介绍信，驱车前往冯自军老家。

老杨说先去找当地公安。

我们就去了所在地的市局，查一查有无悬案积案吻合条件的，按图索骥要更方便。

我们查了档案资料，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积案。

老杨又建议从失踪人口入手。

我们又比对了一天，倒是有一个失踪妇女离冯自军家不远，两人生活也算是有交集。

可她失踪那年，冯自军才十岁，可能性不大。

一时间，案子陷入僵局。

我们把“人”的方向，转向了“物”。侦察方向倾向于冯自军老房底下可能是埋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物品，例如毒品。

接连待了好几天，我们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泄了气，准备打道回府。

老杨却说，走之前去看看冯自军的老房子。

我说：“咱们这样过去，是不是太明显了？”

老杨让我去买了一箱蒙牛酸酸**、八宝粥和香飘飘奶茶带着，就说我们是针对罪犯家访，先去村委会沟通，然后去冯自军的家。

我白搭了二百多块钱，买了这些东西，在一个村干部的带领下，敲开了冯自军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