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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奔跑的囚徒>第016章 又瞒又哄又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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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又瞒又哄又欺骗

小说:奔跑的囚徒 作者:韩潇墨 更新时间:2024/7/3 16:53:27

梦胡香和苟得古为了显示他们对男女双方不偏不倚的公正,他们没有马上去男方或女方家,意思是给双方考虑的时间,他们径直回自己家去了。

梦毒已经在心里对那个女人作了否决。

可是母亲及姐姐们嫂嫂们却个个喜上眉梢。特别是梦向花,在回梦家湾的途中,就对那个女人赞不绝口,夸她要模样有模样,有个子有个子,是个好劳力。

回到梦家湾家中后,家人开始合议这桩还没有缔结的亲事,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母亲说:“俺看那女子不孬,有把子力气,能干活;腚大,以后能生养。反正,俺觉得那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不虚套。”

众人附议,皆把那女人的优点说了一大堆,好像她们曾跟那个女人合作共事过很长时间似的。

梦向叶说:“咱家里光景一烂包,梦毒又犯过事儿,咱家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要说挑剔,也只有人家挑剔咱的份儿。”

梦向花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子。要是错过了,以后有的是后悔药吃。”由于她嫁得好,家里日子过得很是红火,所以一来到娘家就颐指气使的,很是强势,像是成了这个家里的大拿。

连没有陪梦毒前去相亲的父亲及两个哥哥也在听了女人们的情况介绍后,“好心”地帮着梦毒作起参谋来。

这些男人们女人们已经在心里为梦毒作了决策,兴许他们是真的在为梦毒“好”,兴许是他们在梦毒面前强势惯了,刹不住惯性要继续强势下去。后来,他们一齐将眼光射向梦毒,想听听他是如何想的。

梦毒说道:“不行,我不答应。”

“为什么?”“凭什么?”众人反问出大致相当的问语。

“太黑了,太丑了,还有,也太大了。”梦毒说出心里的感受。其实,梦毒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年龄,他只是看到她显出老相才如此说的。

反倒是家人们很清楚那个女人到底多少年岁。

梦向苗说:“多大?人家不过才比你大三岁嘛。”

梦向花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要是跟她成了亲,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梦毒说:“我不喜欢她。”

梦向叶说:“你不喜欢人家?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哩。”

大哥梦向财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爹娘这么老了,家里这么穷,人家要是能看上你,才是猪油蒙了心哩。”

母亲故伎重施,又是擤鼻涕又是擦眼泪,哭道:“你是想让俺养你一辈子吗?你这个没良心的,是想把俺气死啊?”她边哭边数落起梦毒,众人皆帮腔,一齐数落起梦毒。他们合力要让梦毒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让他意识到他是多么的不孝,并帮助他改正自己的错误。

母亲哭着哭着,竟至喘不过气来,口吐白沫,像是马上要憋死过去,吓得除梦毒之外的儿女们都围扰上来,仿佛个个都成了孝子贤女。

“你是要把咱娘气死啊?”众人一致谴责梦毒。

看见母亲的惨状,梦毒也有些慌了神儿。

众人看见了梦毒一闪而过的动摇,赶紧一齐给他灌起了迷魂汤,要让迷魂汤蒙住他的心窍。

梦向权对梦毒说:“你先答应下来少不了你身上的一块肉,又不是现在就要你跟那个女子结婚成家。你先跟她处一处嘛,要是你们实在处不到一块儿去,你跟她分手不就行了?”

这话很具有迷惑性,让梦毒听了也觉得言之有理。于是,他不再嘴犟地坚决不同意了,而是一时不作声儿,也令众人误以为他同意了他们的宝贵建议。

母亲的气息平顺下来。

经见了当地乡下世俗的梦向花当然更精于此道,她说:“订亲这事儿吧,哪怕女方中意男方,也不会主动先开口说同意的,所以呀,得咱家先开口说同意,但不能现在说,以免掉架子,好像梦毒找不到对象似的,过两天说最好。”

梦向叶说:“两天后才找媒人传话太迟了,还是明天就跟媒人明说,就说咱一家人都同意这门亲事。”

众人皆认为此提议可行。

梦毒说:“反正,我是不会娶那个女人的。你们谁看上的,谁娶。”

没人看重梦毒的意见,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一直被他们管束着的梦毒似乎远远没有长大,似乎永远不会长大。他们觉得,他们插手他的事情是一种恩惠,虽然他们与他像是隔代人,总是亲不起来。

本来商定由梦向叶去梦胡香家将家人的意见传给梦胡香和苟得古的,没成想,第二天上午,媒婆梦胡香来到了梦毒家里。很显然,媒人比相亲的双方更着急,她巴不得经她提亲的男女皆能早日喜结连理,她便不止有了功德,还得到了男方的不菲谢礼。

有些人白长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梦胡香的寸半不烂之舌比他们还要灵巧会说,像是一个农村心理学家,能揣磨出男方女方的心理变化,然后投其所好,抛出他人想听的话,让别人跟着她的思路走。但是,她却无法让梦毒高兴起来,梦毒高兴不起来,就说明这桩亲事还悬着哩。

好在,梦父和梦母对梦胡香极为热情,把她当成稀少上门的贵客。她看得出来,老两口子巴不得与女方家快快结亲,以了结一桩大事。

媒婆媒汉只管为男女牵线搭桥,至于婚后幸还是不幸,与他们再无瓜葛。

“大爷爷,大奶奶,你们觉得,咋样哩?”梦胡香问。

“只要人家对俺家没意见,俺就答应。”梦父梦母亮明了他们的想法。

梦胡香看着梦毒,猛夸了苟宅子村的那个女人,还夸梦毒真是个有福之人,说:“三叔,我敢打赌,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梦毒说:“我还小哩,现在就订亲,太早了吧?”当着梦胡香的面,他没敢明着违拗父亲母亲的意愿,但从另一个侧面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梦胡香说:“嗨,亏你找得早,要是找得晚了,只怕没有那个福了哩。这就叫命。”她转而对着梦父梦母继续道,“其实呀,女方家里是不好先开口应下这门亲事,他们家正等着你们家这句话哩。我跟你们说,大爷爷,大奶奶,梦毒三叔跟那个小女子呀,还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哩。”

老两口被这话说得有些云山雾罩的,看着梦胡香的脸,等着她答疑解惑。

梦胡香说:“我跟你们明说了吧,那小女子的娘呀,懂些风水命理,她把她闺女的生辰八字跟梦毒三叔的生辰八字合在一起细算了算,最后,她说呀,她的这个闺女呀,跟梦毒三叔八字相合,若是结成一家,闺女的旺夫运就显出来了。”

“什么?她娘是个算命的?我最讨厌搞封建迷信的人了。”梦毒道。

梦母梦父及梦胡香却都笑了,说出了同样的意见:“她娘是她娘,她是她,以后呀,你娶的是她,不是她娘。”

梦毒气鼓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得知女方的母亲竟然懂得风水命理,梦母很好奇,她跟老头子梦守仁一直信奉神明,心里充满着天命论,认为一个人在世上若是能有高人指点,定可少走好多弯路呢。“真的吗?”梦母说,她忽然多了个心眼,问梦胡香那闺女生于何月何日,又道,“你就跟她家里当家人说,俺家没意见,同意。她家要是也没啥意见,就定个好日子,把亲事定下来。”

梦胡香走后,梦母拿了包点心,登门到了梦张婆家,把来意说了,央神婆子梦张婆帮忙掐算一下。梦张婆自是记得梦毒出生的那个风狂雨骤陨石落地的不祥夜晚,在梦毒的母亲把苟宅子村那个女人的生辰八字提供给她后,微闭双目,运用她习得的命理知识为梦毒与那个女人的婚姻作起了占卜。梦张婆心里有忌讳,嫌梦毒的生辰八字太毒太恶,不愿意掐算也不太敢于掐算,但碍不过梦母的面子,不能不说几句话来敷衍。乡下人特别信奉一句话“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否则就是败德。不知梦张婆是在为自己悄悄积德还是故意投梦毒的母亲之所好,她说梦毒与那闺女八字十分般配,这门亲事倘是成了,那闺女就会给梦毒带去旺夫运,梦毒做啥事儿都会畅通无阻。

经过梦胡香和苟得古这对媒婆媒汉的只说好不说差的斡旋,经过那个女人的娘的推算,经过梦母向梦张婆的讨教,订立婚约的吉日良辰定了下来。那吉日在梦母和梦张婆看来,简直是天意啊,是以喜冲毒,梦毒命中之毒会减弱,克父克母克妻克亲人的程度也会降低一些。

婚约正式订立之前的几天里,按照当地习俗,男女双方要在媒人的引领下,到这地界的繁华之处,由男方为女方买一些订立婚约的物品,如衣服、电视机、自行车、收录机之类,等等。当然了,仍然少不了相陪伴的人,但相陪的人很少,通常一、两个或两、三个。其实,这是一次较为正式的男女接触,常在这个过程中,许多将成的亲事反是黄了。

由于担心梦毒故意说出不照调的话做出不得体的事,相陪梦毒的不只是母亲,还有嘴巴利索的梦向花。

梦毒的脸上毫无以往的阳光,他像是来应付一桩不得不完成的差事——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他的人生大事。他闷闷不乐地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对方的几个来人,看见陪伴那个女人而来的是一男一女,都是那种很壮硕的身材,脸上有一种天生凶蛮的气质,男人看上去三十几岁,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后来他才知道,其实那男人只比他大六岁,是那个女人的二哥,中年女人不满四十,但看上去皆很老相。梦毒注意到那个女人叫那个中年女人“三姐”,叫那个男人“哥”。他便知道了这三个人之间的手足关系。

这时,梦胡香来到梦毒面前,悄声对梦毒说,相亲那天,那个男人没能参加,他要单独跟梦毒说几句话,还对梦毒说要表现得好一点儿。

梦胡香刚一走开,那个男人就来到了梦毒身边,看着梦毒,对梦毒似笑非笑了一下。他问梦毒是什么文化程度,还问梦毒今年多大了?梦毒虽心里极不情愿,但还是如实作答。但当那个男人问梦毒对将来有什么想法时,梦毒说:“我还没想好。”

很快,那个男人也就是那个女人的二哥就走开了,走到了那个女人和她的三姐身边,他们的身边还站着梦胡香和苟得古。

梦毒看见那个男人对他面前的几个人连连摇头,并不掩饰他对梦毒的不中意。梦毒心里顿然高兴起来,居然将希望寄托到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身上,他真的在希望那个男人能挥手让他梦毒走开把这桩即将缔结的婚约扼杀于萌芽之时——几年后,梦毒知道了那个男人当时说了些什么,话里的意思是,嫌梦毒长了个文化人的身坯,不是个干农活出大力的人,还有,那张脸帅气了点儿,与他的妹妹十分不配。

可是,那个女人却有着自己的主见,她并没有顺从她的二哥的意见。紧接着,那个男人说要赶紧去跟别人一起去哪里卸货,离去了。

梦母、梦向花还有梦胡香、苟得古皆悄悄吁出一口气,显见得是虚惊一场。

梦毒却再度被失望充斥了胸间。

于是,七个人走入了吕蒙县县城一家大型商场里;后来又走入另一家商场;再后来,又走进了几家服装店。

梦毒磨磨蹭蹭落在后面,但更后面还有母亲和媒汉苟得古,他们提防梦毒少年性起扬场离去。在前边陪着那个女人挑选物品的是梦向花、梦胡香及那个女人的三姐,这倒是让梦毒省却了不少心思,反正,他也不懂那些。

每买成一件物品,梦向花和梦胡香会叫梦毒去付款处付款,家人之所以让梦毒揣着钱,是想向女方表示,在这个家里,全家人是很“器重”梦毒的。但有一次,梦毒表现出不乐意,他总觉得那个女人与他毫不相干,还觉得他掏出来的钱花出去就纯属浪费。但是,媒婆梦胡香却很眼尖地看出梦毒的心思,不失时机地挽起那个女人的手,朝摆满商品的另一处走去。

连商场收银台的女营业员也看出梦毒的勉为其难和对那个女人的反感,她提醒梦母:“这种事儿强迫不得啊,得由年轻人自己来作主啊。”

可是母亲主意已定,哪会听进那女营业员的建议呢?她小声对梦毒说:“俺看行,俺看不错;俺现在看觉得更好了哩。”

媒汉苟得古当然不能眼看着这门将成的亲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变成肥皂泡儿,说:“先别说什么,有话下来再说。”他当然明白,“下来”对于梦毒而言就是事已至此无话可说。

梦毒把钱包交给母亲,说:“买了东西,你们自己付钱好了。我头有些晕乎乎的,不舒服。”好在,他没有抽身离去,没有把局面搞砸。他觉得累,累极了,只盼望眼前的一切早点结束。

时候已然不早了,中午的饭点到了,该买的东西差不多买齐了,很多人的手里都是大包小包地拎着,当然了,电视机还有自行车和大件物品,商场卖主说好会送货上门的,就是送到梦毒家里,订立婚约那天,那个女人家里的人自会拉到自己家中。

梦胡香和她的男人多年来为很多个男女牵线搭桥成就姻缘,他们把此当成了事业,以此为业发家致富,这一对媒婆媒汉早练出了姻缘场上的洞幽察微,自是看出了梦毒对这桩即将成立的亲事的不中意;但他们是媒人啊,媒人的重任就是让一对对男人女人走入洞房结成一家,至于他们过得幸福与否,他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两人心照不宣互看一眼,立马心有灵犀生出一计,梦胡香的男人苟得古热情地提醒送货的司机师傅,给他们递烟点火,要他们把车上的电视机和自行车送到苟宅子村去。他又对梦母说,订亲那天用平车拉到梦家湾,然后再拉到苟宅子村,显得排场哩。

苟得古小声提醒梦毒去邀那个女子进饭店吃中饭,他还向别的人使眼色,让大家给这一对将会成为夫妻的人暂时的单独空间。于是人们自觉撤到了一边,但却就在近旁,以免梦毒弄出火灾来他们方便前去立即救火。

梦毒与那个女人相隔三、五步远,但却再不朝前走近半步。反倒是那个女人向梦毒靠近了一些,梦毒朝旁移开半步。

梦毒不说话,那个女人却开了口,问梦毒家里会不会给他盖新房子。

梦毒说不知道。

那个女人说:“你放心,俺不会向你家要太多彩礼的。”

梦毒说:“我家没钱,我家很穷。”

那个女人说:“我看上的不是你家的钱,是你家的人。只要人好,钱,还不是人挣的?”

那个女人看向梦毒的脸,梦毒回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但旋即就躲开目光,躲躲闪闪地看向别处。

梦毒的胸口起伏着,他看了一眼母亲和梦向花,大着胆子说:“我进过局子。”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母亲和梦向花听得了,她们像是听到了一声炸雷。但她们紧接着却听到那个女人说:

“俺听说了。俺不嫌。”

苟得古隐隐听到这里,便赶紧像个主人似地招呼众人进入一家饭馆,梦毒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他简直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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