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空中巨物

东极国空军位于东极—宝象边境西线的空中编队也和昂撒国空军一样从来没有与空天战舰进行联合作战的经验。刚刚强势的雷达脉冲扫过东极国战机的机体属实将编队中的所有人吓了一跳，幸运的是这股雷达信号一闪而过并未对东极国战机进行持续追踪，反而是主动将战场数据链接入东极国空中编队。

在东极国空军内部条例中，指挥机在空中拥有最高的指挥权限，而且指挥机上一般会有一位少将坐镇，在指挥层级上一般也不会存在问题。然而“川蜀号”空天战舰的战场数据链接入空中编队后，系统自动将空中编队最高指挥权限从指挥机转移到空天战舰上，即使“川蜀舰”上最高军衔的舰长也只是大校军衔。其实不仅仅是在东极国，在所有拥有空天战舰的国家中，当空天战舰与陆海空部队进行联合作战的时候都会自动获取联合编队的最高指挥权限。这都是因为空天战舰自身的雷达系统、指挥系统对于陆海空部队中的任何装备都有着碾压性的优势，除非对方同样出动空天战舰，否则一旦战场上一方出现空天战舰基本意味着战场的天平彻底倾斜。拥有空天战舰的一方将彻底夺取战场信息主导权，这是各大国通过超级计算机反复推演得出的结论，而这也是空天战舰能够获得指挥特权的根本原因。并且在各大国的军事推演中曾经用超级计算机模拟海陆空的各种武器装备对空天战舰进行攻击，最后发现现有的海陆空武器装备即使是在饱和攻击的情况下也难以在正面摧毁一艘空天战舰。

对于东极国西线空中编队的少将指挥官来说，战场指挥权被最高军衔只是大校的“川蜀号”空天战舰夺取，连他这个少将也要接受他们指挥，多少有些没有面子。但是如今的这个局面他已无力解决，两百多枚远程巡航导弹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拦截了。如果此时有人能够主动接手解决这个烂摊子，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结局，相比于整个行动失败带来的巨大国家利益损失，个人面子上的一些小问题显得微不足道。

东极国空中编队中的其他成员此时倒是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在得知是一艘空天战舰与他们进行协同作战时，编队飞行员个个充满好奇与兴奋，他们对于这种战略武器也是只听闻却从从未见过。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将战机机头故意指向“川蜀舰”所在方向，想要用机载的雷达和光学设备亲眼看看这艘神秘的空天战舰究竟长什么样。然而当他们将机头调整好后，发现即使不用机载的雷达和光学设备，仅仅通过目视也能够发现在几百公里外的空天战舰，浑身黝黑的巨型战舰拖着两根长长的光柱在云层之上飞快地快速移动着，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雄伟、神秘、梦幻、自豪，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随着战场数据链的接入，“川蜀舰”很快便从指挥机上同步了此时战场上的全部作战信息，并彻底获取了此时空域中所有战机以及地面防空部队的战场指挥权。昂撒方发射的两百多枚具备极强自主智能的远程巡航导弹在几百公里的攻击宽度上，在各种复杂的地形下，紧贴地面十几米进行隐蔽突防，想要将它们全部找出来并一一拦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时谁也无法保证能够完成这个事情。“川蜀号”空天战舰上的全体舰员此时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问题的棘手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此时一个个神经紧绷地忙碌着各自的工作，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们深知东极国空天军的命运此时正握在他们的手上。

“川蜀舰”舰体表面覆盖的巨型相控阵雷达在舰员的操作下，开始调整雷达阵列的波长和指向，对巡航导弹可能存在的长宽200公里的区域进行一遍遍仔细的扫描。这项工作不仅仅需要强悍的雷达系统对广阔的区域进行快速而精细的扫描，同时还需要算力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对于这些数据进行细致的分析，如此才能在广阔的区域上发现低空隐蔽飞行的巡航导弹。这意味着无论是空军和地面防空部队都注定难以完成这项复杂的工作，只有空天战舰才有可能完成，空天战舰本身所处位置远高于空军部队，这使得它有着飞机雷达和地面雷达所不具备的优良观察视野，而空天战舰自身强悍的雷达系统使得它能够对广阔的空间进行快速地扫描，优秀的舰载计算机使得它能够实时准确地从雷达信号复杂的地面回波中将巡航导弹提取出来。

“川蜀舰”的雷达差不多每三十秒左右的时间就能够将长宽200公里的区域扫描一遍，然而雷达扫描一遍并不能发现所有的巡航导弹，为此只能不停地重复扫描。空天战舰舰载雷达每发现一个目标便会分出一小部分雷达阵列对目标进行持续追踪，同时会根据目标的情况选择最有效的拦截方式。如果目标在200公里范围内，空天战舰则会直接动用舰载的激光主炮进行照射烧穿；如果目标在200公里以外且在电磁主炮射程内，空天战舰则会动用电磁主炮发射制导炮弹进行拦截；如果目标在空天战舰的电磁主炮的射程之外，空天战舰则会调动最近的防空导弹或者战斗机进行拦截。战争已经不再是火力与防御的对抗，战场信息的争夺、发现对方和隐藏自己成为了战场斗争的关键。

随着远程巡航导弹被“川蜀号”空天战舰的舰载雷达一个个地发现，“川蜀舰”舰体下方的激光主炮不停地调整角度并开火。激光主炮每摆动一次，就有一枚巡航导弹被烧穿摧毁；舰体下方和舰体上方的两座电磁主炮也是飞快地调整着炮管指向，并且每次调整之后都会连续发射两枚电磁制导炮弹对目标进行拦截。如果电磁炮发射无制导炮弹，即使弹道计算得再精准也不可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命中一个飞速移动的目标，这不仅仅是因为巡航导弹自身会随时改变轨迹，也因为空气和横风会使得炮弹的实际弹道和目标弹道相去甚远。实际上电磁主炮只是负责将炮弹发射到拦截目标最近的弹道上，至于这些炮弹最终成功得碰撞巡航导弹并将其摧毁则是完全依靠空天战舰的舰载雷达引导以及炮弹周身的小型火箭发动机工作改变轨道来实现撞击拦截目标。

这一批昂撒方发射的智能巡航导弹采用低空突防这种隐蔽且刁钻的攻击手段，这使得它比高超音速导弹和弹道导弹更加难以防御。然而战争向来都是一物降一物，面对空天战舰强悍的雷达系统、激光武器和电磁武器，巡航导弹原本隐蔽突防的优势淡然无存，反倒是其飞行速度过慢易于拦截的缺点暴露无疑。

“川蜀舰”维持五倍音速自北向南高速飞行，为了能够拦截来袭的巡航导弹战舰曾调整自身航向使之与巡航导弹的飞行航向交汇，但是却没有因此减速或者彻底改变航向使舰载武器能够完全拦截所有的巡航导弹。对于空天战舰来说时刻维持高速机动，是避免遭受打击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也因如此，对于处于舰载武器射程外的巡航导弹，“川蜀舰”往往优先调动附近的防空阵地的防空导弹进行拦截，对于在防空导弹阵地外的剩余目标，才会命令附近的战机前往拦截。这主要也是因为如今滞空的这些战机上的空空导弹已经完全消耗一空，只能飞到巡航导弹的附近用机载激光照射才能够拦截目标。

整个拦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最终将所有来袭的巡航导弹全部拦截。只要能够成功发现目标，以巡航导弹0。9马赫的低速和相对固定的轨迹，拦截它的难度要远远低于弹道导弹和高超声速导弹。实际上，无论是激光武器、电磁炮、防空导弹还是战斗机只要能够发现目标都能够轻易拦截这些远程巡航导弹。这一次拦截行动中最难的部分反倒是“川蜀舰”为了发现因为低空飞行而被地形遮挡的巡航导弹，一度将自身的飞行高度提升到距离地面8万米的高度上，如果没有空天战舰的存在，现役的空军战机都难以完成这个目标。

随着昂撒军西线空中突击群发射的400枚巡航导弹悉数被东极国拦截，基本意味着昂撒国空军这次蓄谋已久的袭击以彻底失败而告终。在过去这一个小时中，东极—昂撒空军爆发的全域激烈对抗，牢牢牵扯着东极国军方高层的注意力，直至此时所有人的心才略微放松下来。人类有史以来还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过如此重大事情，而这不仅影响着东极—昂撒两个大国未来的命运，也将影响世界未来数百上千年的历史走向。

战争已经开始！一方无耻的不宣而战，必将激起另一方的强烈的报复，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威慑平衡”在此时彻底打破，这场战争必然以一方的血彻底流尽作为终结。东极国的领导核心在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紧急会议之后，终于统一了意见并作出了最终的决议。随后**参谋总部向“川蜀舰”和西海舰队分别发出一条秘密指令。

在接收到**参谋总部下达的秘密指令之后，“川蜀号”空天战舰没有作丝毫的犹豫，直接越过东极国与宝象国的边界进入宝象国的领空，并且故意将飞行高度降低至三万米高空，这个高度在世界所有领空高度标准之下，这种公然侵入领空的行为显然是对宝象国向昂撒国空军开放领空通道攻击东极国本土的回应。

宝象国开放领空给昂撒国以进攻自己的北方领居，这种**裸的敌对行为等同于宣战。也许宝象国高层决定在这场战争中彻底倒向昂撒国时，也像1962年的开国**一样怀着将宝象国建设成一个有声有色大国的伟大理想和坚定信念，也曾描绘过一个利用昂撒国将东极国彻底击溃并借此成为战后世界主导者之一的美好蓝图，而这一切此时都如同一场美梦般破碎。

宝象国对于自己的这个北方邻国一直怀着一股奇怪的情绪，既恐惧、又怨恨，有时目空一切、有时又畏惧如虎，既不敢使用武力与对方对抗、又屡屡在边境搞各种小动作挑衅对方，他们也许是世界上最看轻东极国的国家，又是世界上最畏惧东极国的国家。他们决定向昂撒国开放领空的时候也许以为东极国会像过去一样若无其事地轻轻放过，却不知自己正在深渊旁疯狂试探。

“川蜀号”空天战舰的雷达此时正满功率运行着，却不仅仅是为了锁定昂撒国西线空中突击群四处逃散的战机。**参谋总部虽然没有下达对宝象国的打击指令，却要求“川蜀舰”对宝象国进行一次强力震慑，要让他们彻底清醒，并将恐惧刻入他们的内心。舰载雷达在锁定昂撒方战机的同时，对地面上宝象国的所有雷达辐射源展开了无差别压制，同时对宝象国全境的无线电通讯进行全频段干扰。“川蜀舰”的舰载雷达在聚变反应堆的供能下，成为了大气层内此时最大的辐射源，甚至影响到了全球范围内的无线电通信，而处于干扰核心区的宝象国无论是民用无线通讯，军用无线通讯，还是对空雷达此时全部失效，人们身上的移动电子设备此时也全部无法接入互联网。所有人此时都处于茫然和恐慌之中，却无法通过网络获得任何相关消息，社会仿佛倒退回到了一百年前。

地面上的人们通过肉眼便可以观察到“川蜀舰”漆黑的舰体和它后方拖着的长长“光柱”，在远空甚至还有“光柱”中高能粒子和空气**所产生的绚烂极光。宝象国空天部队试图用雷达锁定目标，却根本无法做到，所有的雷达全部淹没在空天战舰发出的强烈电磁干扰之中，每一座雷达屏幕上都是一片雪花。“川蜀舰”肆无忌惮地飞越宝象国的领空，庞大的黑色身躯拖着长长的白光，所到之处空中全部响起遥远而巨大的轰鸣，宛如来自九天的龙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无数人被高空的景象所吸引，很多宝象国教的信徒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感谢湿婆神赐下神迹。新徳里的高官们此时也被彻底震慑住了，他们比普通民众更加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巨大的轰鸣犹如一柄重锤，不停地敲击着他们的心脏，内心被苦涩充满，此时他们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他们在此刻方才清楚地感受到两个国家之间的巨大差距，这个差距也并不是他们曾经以为的那样相差无几，这是他们自己都感觉难以跨越的鸿沟。明面上是科技和工业能力的巨大差距，实际上这种差距是由双方在制度、思想、历史、教育等等方面的差距所造成的，并且这种差距还将继续扩大。

此时德里的高官们就如同1962年他们的先辈一般，从天堂突然跌入地狱。昂撒国空军的仓皇逃窜已经表明了他们行动的巨大失利，紧随着昂撒国空军而来的是宝象国全境无线电通讯失效，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也许是天上那个庞然大物所带来，但是他们敢肯定这一切一定自己那个北方邻居的杰作。即使知道又能如何，他们此时只能保持沉默，如同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土里，当作无事发生。他们不敢下令攻击，他们知道凭借己方的实力根本无法攻击到对方，而且可能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沉默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昂撒空军战机在空中指挥机的指挥下分散逃离，朝着西方快速逃遁。虽然空天战舰的飞行速度要远超战机的飞行速度，但是空天战舰不可能追击每一架战机。“川蜀舰”虽然很想对昂撒方的战机全部击落，但是空天战舰的舰载武器主要应用场景是在太空中攻击敌方的空天战舰，在大气层内作战反而是次要任务，因此空天战舰事实上并没有携带可以在大气层内攻击空中目标的空空导弹，想要拦截战机只能依靠电磁炮和激光炮，而这两样武器在大气层内的射程也被大大压缩只有两三百公里，难以同时拦截分散逃离的战机。

“川蜀舰”显然也没有放任这群远道而来的敌人安然离去的意思，舰载雷达牢牢地锁定了昂撒方来袭机群中剩下的那架空中指挥机，并且调整航向朝其追去，这一架战机的价值甚至比对方剩余的全部战斗机的价值加起来还要高。昂撒方的指挥机也在时刻关注着“川蜀舰”的动向，在发现“川蜀舰”朝着它追来时，整个机组成员顿时心凉了半截，他们知道这架战机可能要保不住了，更令他们绝望的是指挥机不同于普通战机，根本无法跳伞，一旦被击落机组成员很难有生存的机会。指挥机上坐镇指挥的空军少将立即下令战机朝宝象国最近的一座机场飞去并准备强行降落，这是一个民用国际机场，也许东极国会顾忌国际影响最终放弃攻击指挥机，这是他们唯一存活的希望。

昂撒方的这架空中指挥机在“川蜀舰”追上之前，终于来到了机场的上空，整个机场灯火通明，机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民航客机正在不停地起飞降落，忙碌不停。昂撒方指挥机直接无视机场塔台的警告，抢占了一架来自欧洲客机的降落跑道并且强行进行降落。当战机终于落在跑道上并进行滑跑时，指挥机上所有人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他们知道他们大概是活了下来了。就在此时，数枚“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在指挥机的机体上，在跑道上飞速滑跑的昂撒方指挥机瞬间解体，化成一堆火球在跑道上飞射。平整的跑道上也被“闪电”辟出几个直径数米的弹坑，而这实际上是“川蜀舰”从两百公里外发射的电磁炮弹。震撼的场面惊住了机场上的所有人，无数人不约而同的拿出手机或者相机记录下这一令人震惊的场景，这一惊世新闻必然在几分钟内通过互联网传遍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