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突变（3）

说话就到了10月份，淞沪会战已经进入白热化，此时，由于前线吃紧，老蒋也大方了一回，同意在江南坚持斗争的红军游击队改编成新四军，队伍的性质参考八路军。

这里要说明一下，按照老蒋的军令，八路军这个番号存在的时间只有半个多月，从8月25号宣布，到9月11日又改为十八集团军。这就是老蒋典型的朝令夕改做法。正是这种做法使后来的抗战部队番号混乱的一塌糊涂。而八路军这个番号却被红军完整的保留下来，第一，说明合作的性质，老蒋那种乱令在八路军这里行不通。第二，路军和集团军的性质完全不同，路军里对最后具体辖制多少具体部队没有限制和规定，而集团军则是有着明确的限制。

换句话说，路军是可以视为方面军的，可以辖制集团军，而集团军则是固定的一个军事单位。老蒋是打算用集团军来限制合作方的发展，对此，在延安的高层看得很清楚，对老蒋变得花样也采取了对应方针。

对外，八路军的番号不改，还叫八路军，并且在抗战八年里深入人心。直到1947年，许多解放区还是叫八路军，内战开始后才改称解放军。

对老蒋那边，敷衍性的改为十八集团军。可是在国统区里的各个办事处，有的还就挂着“八办”的牌子，弄得老蒋心里十分窝火。在整编新四军的事情上，就坚决不同意由延安派出的人担任军长，其他的都好说。

电影《南征北战》里有句台词很是经典，“老蒋的算盘珠子多年来都是被我们拨动”的，面对老蒋的刁难，延安迅速的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让脱党多年的铁军团长叶希夷来担任军长。

叶希夷，1924年的党员，北伐中，率领号称铁军的部队所向披靡，是著名的带兵将领。他参加了南昌起义，在起义失败后，又参加了广州起义，广州起义失败后迫于当时的形式，不得不流亡海外十年，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当听说国内团结抗战后，他义无反顾的从海外回到祖国，积极要求参战。

此时的叶希夷算是无党无派的中间人物，又是著名的北伐将领，谈判各方认为叶希夷担任新四军军长是合适的。老蒋不知道的是在叶希夷的心里，始终希望回到组织里。

此时的国言通过收音机收听到了淞沪会战吃紧的消息，而学校也宣布，合并进来的农学院，也就是国言在读的那个学校再次转到了国立中样大学，而中样大学此时已经在向重庆搬迁，所以，开课还没几天，整个学院就放鸭子了。

而国立武汉大学此时也在筹划着搬迁，要搬到四川的乐山。

国言再也不能等了。他收拾好东西，背上那台矿石收音机，再次登上了去九江的轮船。经过九江，穿过鄱阳湖，直接从上饶的广丰翻山回到了山上的营地。前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赶了回来。

“我不用再去武汉读书了，学校都在搬迁，要读书就要去四川了。”国言一见王民生就开口说道，“打听消息也有办法了，这次我带回来一个收音机，我们在山上就可以收听到外面的广播。”

“你辛苦了，不过，恐怕你还是要出去一趟。”王民生很严肃的说道，“你走后，我们一方面与山下的县府进行了合作抗战的谈判，一方面联络上了省里的组织领导，根据最新的上级指令，我们这些游击队统一改编为新四军，军长是叶希夷，而筹建的军部在汉口的日租界。与军部的联系你不去谁去？”

“啊？”国言惊呆了，“我在汉口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刚刚开始筹建，现在，几个主要领导怕还没到汉口呢。你辛苦一些，尽快的赶到汉口去，把我们在山上的情况向组织汇报。接头暗号是……”

国言在山上连喘口气都没来得及，装好那矿石机的天地线，拿着几个红苕就又上路了。不要说国言如此匆忙，在南方各个游击区里的队伍基本都是如此，接到上级的指示后，把散落在纵横几百里大山中的人员集中起来，能是那么容易的吗？一般人去联络，别人还不一定信呢。

等到国言再次回到武汉，这里变得更加紧张了。到了11月上旬，太原和上海相继陷落，接着苏州陷落。苏州陷落的第二天，老蒋宣布迁都重庆。

新四军的建立也受到战争进程的影响。一开始，老蒋是拖拖拉拉的不当回事，从事从各个方面刁难和搪塞。可当淞沪会战形势急转直下后，老蒋又想起了红军善于在敌后打游击的特点，催促新四军尽快建立并投入敌后战场。这就使新四军的筹建时紧时松。国言再次赶到日租界时，终于在大和街26号（今汉口胜利街332—335号）的一幢二层楼前看到了新四军筹备处的牌子。

国言兴奋的快步跑过去，拿出了遂昌游击根据地王民生给上级写的亲笔信，实际上，这是向新四军部报到的一支南方游击部队。

王民生交代的接头暗号没用上，他写的那封信起到了关键作用，在新四军筹备处里，居然还有从赣东苏区打出去的老同志，他们与王民生都是熟悉的，一看字迹，再看内容，对前来寻找军部的行动深表理解。

“你叫什么？参加游击队几年了？”一个中年干部问国言。

“报告首长，我叫杨国言，参加游击队二年了。”

“你这身量可是不矮，是遂昌当地人吗？”

“不是，我是邯郸人，我和父亲是逃难到遂昌的，父亲是一个铃医。”

“噢？那你们为什么留在了遂昌？在遂昌的日子是不是很难熬？”

“我的姑姑早年嫁给了一个跑买卖的商贩，这个商贩是遂昌人，我和父亲是奔着姑姑去的，到了遂昌，姑姑他们已经走出大山到外面定居了，可父亲感觉在遂昌需要医生，就留下来了。”

“看来你父亲是个好医生……我们也需要医生啊。”

听到这个话，国言却是不吭声了，他不清楚在汉口这里的新四军筹备处到达是不是由党控制的，也不清楚目前国共合作到了哪一步，所以，他不会主动的去讲遂昌那边的实际情况，这是他入党时就被王民生反复教育的原则问题。

很快，筹备处就确认了国言所说的遂昌游击队的身份和性质。筹备处与八办只有一街之隔，而此时的八办与延安的联络早就恢复了电报联系。同时，延安与浙江地下组织的联系也恢复，核对起来非常迅捷。

“小伙子，看来你还是要辛苦辛苦，请你立即返回部队，传达军部和延安方面的各项指示，我们会派两个同志跟你一起去”一个干部对国言说，“一路上你们要尽量加快速度，从汉口到你们那里，路途上会有很多变化，为了方便行动，你们都穿军装吧。”

国言可不懂上级的这些布置，也说不出啥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让国言感到高兴的是，总算是找到组织了，回去后对王民生算是有了交代。

此时的长江上，通往下江地区的轮船几乎全部停航了。去九江的轮船还有，而且是去的时候几乎空船，回来的时候却是一票难求，大批江浙人往西南迁徙。

国言他们从九江登岸后，雇了几匹马，一路上走的速度也加快了，要不是两位上面派下来的同志带着的东西多，或许能更快一些。

回到山上，这支游击队立即进行整编，随着各种文件的交接和上级指示的传达，这支游击队被编入第二支队，成为下辖的一个营。

整编后，王民生成为支队三营营长，国言也成了营部通讯员。

此时，新四军军部也转移到了南昌，各项指令现在下达的很快，目前，支队都配备有电台，各种消息传达的很快。不久，这支部队又成为抗日先遣支队，部队进入皖南，为跨过长江做准备，最后的目的是到苏南一带进行游击作战。

仲记医馆由于特殊性，仍然在遂昌这里暂时不动，可是在党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医院，是一个中西结合的医院。

让老杨意外的是，由于战争爆发，徐瑛姐弟俩都无法再去南京读书了，他们从放暑假后就没有再离开老家。到了部队改编以后，国言请示了王民生，经过批准，把在武义的徐瑛接到了遂昌，由于徐瑛有文化，很快就成为仲记医馆的一名护士，承担起许多工作。而徐家老两口都留在老家没有出去，徐家小弟也留在老家继续读小学。

叶维常早早的就把在杭州的买卖收摊了，是第一批进川的下江人。在买卖上打理了大半辈子的老叶，很快就在嘉陵江上的重镇广安找到地方，投资建船厂。说起来，这里的条件比杭州还好，主要是造木船的木材多，质量好。

叶维常手上有提前预定的百十多台发动机，船造好后非常好卖，只是，现如今叶维常已经不敢轻易的收法币了，只有一年多时间，法币贬值了一半都不止，他只能又回过头来收银元或者英镑美元。

叶维常提前的举措，给他带来的好处太多了，不仅自己的资本没有收到损失，到了这边后还略有在增加，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叶维常的那些发动机就不会进川，在江浙都还不够用呢，可现在进川了，这可是稀罕物，价钱凭空就上涨了一倍。而这边的木材比在浙江便宜多了。这一进一降，叶维常感叹自己那个妻侄“真乃神人也！”

叶维常的先期进川，还成为接待从江浙过来的同行们的一个接应点，原来许多往来的上下游客户，后来也都进川，朋友一场，找上门来不接待也不行，老叶是尽自己所能，很快，就成立了下江商人同业会，老叶还当上了会长。没法子，大家要报团取暖呗。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是有人脉的出人脉，有资源的出资源，有江湖关系的联系江湖黑白两道，反正人到了什么山就得唱什么调。要说起来，下江人的关系人脉还真是很普遍，只要自己不横行霸道，做人留一线，到了什么地方这些人都能很快扎根。

王民生带着自己的营下山了，此时也不遮掩了，到了县里，县府已经接到了上峰的命令，好生招待，把运过来的军服发给了大家。在遂昌只呆了两天就趁夜出发了。王民生这支小队伍要从日军进攻的夹缝中穿过去，然后进入皖南，同时还有其他几支部队向皖南集结。

国言此时早就跟着陈应楚等，作为先遣侦查队越过黄山进入混战区域了。在这支侦查队里还有粱再平和张家兄弟，大伙总算又聚到了一起。

此时的正面战场情况十分恶劣。老蒋输掉了淞沪会战，伤亡将士高达三十多万人，七十多万军队上去后，几乎全都被打残。接下来的南京战役，仅仅只打了几天，老蒋的军队就一溃千里。与此同时，驻守在济南的韩复榘竟然放弃抵抗，焚烧了省府的各个机关和火车站，对外宣称是“焦土抗战”，实际上是撒丫子跑路，日军在年底前占领了济南。

从东南沿海和长江沿岸登陆的日军，又沿著津浦线攻击，到了2月份，形成了日军南北夹击的形势，整个华东地区几乎全部沦陷。在这个背景下，老蒋又要与日军在徐州进行会战。可手上却再也拿不出那么多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