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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人相遇也是故人重逢小说:锦瑟和鸣 作者:六月初七 更新时间:2024/5/11 18:31:04 苏锦知道,他并不喜欢沈曼,当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只因他在沈曼身上看到了同样孤单的自己。只是如今,他要失言了,在苏锦的心里,没有什么比苏枫的幸福更重要。 雷声阵阵,滴滴嗒嗒的小雨落在车玻璃上,模糊了苏锦的视线,他发动车子,离开了沈曼的住处。 世上最伤心的事不过是高估了自己在某人心里的份量,当屋外汽车离去的声音越来越远,沈曼背靠着房门的身体终滑落下来;从包里拿出烟来、沈曼颤抖着手点上,大口大口地吸着;虽然一开始与苏锦的相遇就是一场阴谋,但这些年她终究是期待了。 原来不是每一场遇见,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早年苏智在战场上落下了病根,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到下雨天腿就疼。书房里,苏智躺在躺椅上,苏枫为他熏着艾草。 从沈曼住处离开直接回苏家的苏锦来到书房,苏智见他回来并未理他、心里还在气着他如此野蛮的对待秦瑟;听到苏锦说要娶秦瑟时,苏智朝为他熏着艾草的苏枫摆摆手,坐起身来。 苏智怒哼一声,朝苏锦道:“你要娶她,我还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苏锦痞笑道:“没办法,谁让她喜欢我,不喜欢大哥,如今她不想嫁给大哥,父亲难道还要强要她嫁给大哥不成,勉强的婚姻可不会让她幸福。” 苏智:“嫁给你也不会幸福,外面那些女人,你准备怎么办。” 苏锦:“那些只是玩玩,玩腻了自然就断了,不过现在我可还没玩够,少不了要去找她们,父亲若是介意,就等我在外面玩够了再让我娶秦瑟好了。” 苏锦一番话又气得苏智够呛,他不禁对苏枫抱怨着:“瞧瞧他说的这混帐话。” “父亲,苏锦还小,与秦瑟也才认识没多久,你总得给他点时间让他去了解秦瑟,相处久了,苏锦发现秦瑟的好,喜欢上她,外面那些自然就成过去了。” 灭了艾草棒,苏枫拿起一旁放着的膏药撕开来贴在苏智的小腿上,继续道:“在**他们眼里,苏锦本就是个放浪不羁、流连花丛的公子哥,若突然间做个老实本分的人,他们难免不会对苏锦有疑问。” 苏枫一番话虽有道理,但苏智还是忍不住对他滴咕着:“你也不要太惯着他,他今年二十有六,也不小了。” 说着话苏智起身朝书柜走去,从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檀木盒子,里面是装首饰的两个小盒子。 苏智把两个小盒子分别交给苏枫、苏锦,说道:“这是你们母亲走的那年秋天,用她的手镯打的,对我说等将来你们长大**、结婚的时候给你们,现在我把你们母亲的心意交给你们,希望你们知道珍惜,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沟通,切不可使用蛮力,这句话是对苏锦说的。” 兄弟二人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白金戒指。 收起檀木盒子,苏智又道:“如今杨越回来了,就把你们的婚一起结了,只是国家正值危难之际,婚礼不易大操大办,就在教堂简单办了。” “好。” 苏枫应着,跟着苏智身后朝外走去。 苏锦未动,他慵懒地靠着书桌、低头看着手里的对戒,若有所思着。 婚姻是什么,苏锦不知道,曾经他也渴望遇到一份像苏枫那样单纯的爱情;只是后来,无论是丁红玉、还是沈曼,亦或是其他往他身上贴的女人,都没有让他有心跳的感觉;就算那时说要娶沈曼,也是没把婚姻当回事;如今称了苏智的心要娶秦瑟,倒让他思考起来,这份为了苏枫幸福的婚姻到底是对是错。 人生本来虚无,怎样把它潇洒的浪费掉,浪费得毫无遗憾,对现在的苏锦来说才是有意义的事情;既是已定的事实,苏锦不想再去想它;把对戒装进口袋里,苏锦拔脚朝外走去。 每天上午秦瑟都会去辣斐德路的天主教堂做祷告,苏智是知道的,于是便把他们的婚礼定在了那间教堂举行。饭桌上,苏智对他们说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苏锦改变了主意愿意娶自己,但终是给秦瑟吃了颗定心丸;婚姻对她来说是什么,她现在还不清楚,但她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最好的;就像杨越与苏枫,就是最好的安排。 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能嫁给苏枫,今夜最高兴的人就是杨越,如愿嫁给想嫁的人,不用与别的女人分享苏枫,是最好的。 前些日子本是做了些新衣服,奈何苏锦说他不喜欢红色,与秦瑟身材相仿的杨越,便把那些衣服都拿走了。苏智让苏锦明日抽空带秦瑟去买结婚穿的衣服,把婚礼定在了后天。 翌日,像往常一样,在教堂祷告完的秦瑟走出教堂,却在门口看见倚靠着车身、玩着打火机的苏锦,秦瑟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心里又想他是不是在附近执行什么任务。 左右看了看,秦瑟朝苏锦走去,唤道:“二哥。” 看着身着襟衫长裤的秦瑟,苏锦心里后悔着不该听苏智的话来带她去买衣服,从小他的身边围绕的都是像杨越那种性格张扬、爱收拾打扮的女子,如今让他带秦瑟这种从不化妆打扮、常年着粗布衣服的女人去买衣服,他是真不知道该为她买什么样的衣服。 收起手里的打火机,淡淡地说了句“上车”,苏锦直起身来朝驾驶座走去。 站在原地愣了愣,秦瑟这才伸出手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汽车一路往南京路开去,车内是无言的寂静。苏锦看着前方专心地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秦瑟双手放在并拢的双腿上,手指绞着黑色的长裤,低垂着脑袋,局促不安着,这是她第二次坐苏锦的车,两人独处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相比第一次亲临秦浣身死的悲痛,这次是让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着。 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苏锦将要成为她的男人吧;秦瑟猛地想起昨日从咖啡厅离开回苏家的路上,杨越对苏枫说了她被人调戏苏锦为她出头的事,当时苏枫说:“苏锦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虽放荡不羁,不苟言笑,但内心是善良和热心的。” 苏枫说苏锦是孤独的,因为孤独,所以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与任何人交朋友,但却不与他们交心。苏枫把苏锦的孤独归咎在自己身上,是那些年他离开上海去到皇冠体育直播:留学、没有一直陪伴苏锦成长;是那些年中统派初出茅庐的苏锦去到重庆跟随来投靠国民党的**,让他彻底远离了家人。 苏枫让秦瑟试着去了解苏锦,等真正了解他后就会知道,苏锦是值得她去喜欢的男人;苏枫拜托秦瑟日后多关心苏锦,打开他的心扉,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二哥,你等了很久吗?”秦瑟终于鼓足勇气打破了沉默,虽然还是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大概是没想到秦瑟会突然开口和他讲话,苏锦起初未有什么反应,随后扭头朝她看去,见她垂着脑袋,两手不自在地绞着,他扭回头来继续看着前方,未语。 车子在南京路浙江路口的西北角永安百货大楼前停下,推开车门下了车,苏锦将车钥匙交给门童,朝永安百货大门走去;秦瑟跟着下了车,抬头看了看有几层楼高的永安百货,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 走了两步觉得身后没人跟上来,苏锦回头一瞧,发现秦瑟立在原地没动,两手不安地绞着身上蓝色的卦衫、目光笔直地盯着百货大门进出往来的女人。 这些装扮时髦、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谈笑风生的女人,让秦瑟突然有了自卑感。 “还不跟上来。”虽是不耐烦的语气,但苏锦的身体却老实地立在原地未动、等着秦瑟。 苏锦不耐烦的语气让秦瑟更加自卑起来,她垂下脑袋、映入眼帘的是脚上那双小巧秀气但穿着很舒服的黑色皮鞋,这是前年秦浣从上海邮寄给她的,信里秦浣告诉她这是现下上海最流行的鞋子,他在信里说:我漂亮的妹妹穿上一定很好看。 秦瑟清楚地记得当时收到鞋子自己高兴的样子,把皮鞋套在脚上,竟也是出奇地合脚;平日要下地做农活,秦瑟自是舍不得穿新鞋子下地,便把它收了起来;后来,她孤身跟着乡民逃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路上,自然也就没什么行李可带,唯独秦浣送她的这双皮鞋。换下常年穿的布鞋,秦瑟穿着小皮鞋从河南一路走到了上海。 因为走太多路的缘故,小皮鞋的前漆已经破掉;苏智本是让李婶为她买来几双新鞋,但这是秦浣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所以她一直没有舍得扔掉,每次去辣斐德路教堂做祷告时,她都会穿着这双鞋。 是啊,她都从河南一路走来了上海,经历了那么多困难依然活着;她不偷不抢,没有做过坏事,还有哥哥疼爱,有什么可自卑的。秦瑟抬起头来,拔脚朝苏锦走去。 刚踏进百货大门秦瑟就被里面富丽堂皇的景象惊呆了,琳琅满目的日用品,呢绒绸缎,珠宝首饰让她惊讶地不禁张了张嘴。 怀着好奇的秦瑟边走着边抬头环视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物品,不知前面的苏锦何时竟停下了脚步,就这样没头没脑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被人撞了的苏锦本该是恼的,没错,他的确是恼了,虽然秦瑟对他道着歉,但苏锦依旧回过身来,伸出手指朝她脑门弹去,并送了她“看路”两个简单的字。 秦瑟伸手捂着被弹的脑门,对他道:“二哥,我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看着秦瑟这张因脑门疼皱巴着有些委屈又可爱的脸,苏锦不禁童心泛起,他抬起两只手各自捏住秦瑟两边的脸颊,说道:“那你今天就把它看个够。” 被捏着脸颊的秦瑟不自觉地鼓起了小嘴。小时候,秦浣也常常这样捏她的脸,说:‘我们秦瑟真可爱’。此时就像是秦浣站在她面前似的,秦瑟竟对着苏锦嫣然笑着。 许是被秦瑟嘟嘴的可爱模样吸引住,又或是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过,苏锦竟一时忘记把手从秦瑟的脸上拿掉。 “哟,真是苏科长,我就说嘛,苏科长这张风流倜傥的脸,我怎么会认错。” 身后女人轻佻的声音传来,让苏锦和秦瑟同时回过神来。 松开秦瑟的脸,苏锦回过身去,略显有些尴尬,刚刚他可不是在和秦瑟打情骂俏,可别被这些爱嚼舌根的女人抓住把柄,日后用来调侃他。 “苏科长这是又有了新欢,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去阁楼找红玉,原来是藏着小娇娘啊。”女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看着秦瑟呆愣在原地的丁红玉,道:“红玉,你可要小心了,咱们的苏科长这些日子可不是在沈曼那个舞女那里,而是守着这个小娇娘。” 话里话外传出的信息让秦瑟明白,眼前这个盯着自己看、打扮艳丽的女人是苏锦的人。 女人小娇娘小娇娘地叫着,让秦瑟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苏科长何时换了口味,喜欢上这样仆实的女子。”又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附和道。 “什么小娇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苏锦说话也不客气,用手指着她们道:“你们说话可得小心点。” “知道,知道,苏科长这是怕沈曼那个舞女知道你又在外面养了女人,找你撒泼打混,你可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与她可八竿子打不着。” 苏锦不想再理这些八卦无底限的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打钱来给一直未语的丁红玉,让她带着秦瑟去买衣服;不想丁红玉就像没听见苏锦的话似的,还是呆愣在原地,未伸手去接钱。 齐肩短发,柳叶眉,高鼻梁,樱桃嘴,瘦小的身材,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是记忆里画中的模样,虽是第一次见秦瑟,但丁红玉就像认识她已许多年似的,年少曾无数次在画中见过的女子,如今竟从画里走出来出现在她面前,这让丁红玉想起了她的少年郎秦浣。 “傻了吗?” 见丁红玉一直盯着秦瑟看,就像一个男人看着爱慕的女人那般,似要把她看进心坎去,苏锦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味道、拿着钱便朝丁红玉的脑袋拍去。 被拍了脑袋的丁红玉这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她接过苏锦手里的钱,朝秦瑟说道:“你好,我是丁红玉。” 秦瑟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回道:“你好,我叫秦瑟。” 我知道。丁红玉在心里默默道,又对秦瑟说:“你笑得真好看。” 突来的赞美让秦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也让丁红玉身边的女人醋道:“哟,红玉,我可没想到你是这么大度的人,不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怎么今日我瞧着不对呀。” 未理身边女人的打笑,丁红玉从苏锦刚给的钱里抽出两张分别给了她们,道:“今日不陪你们逛街了。” 笑着拿过丁红玉给的钱,两个女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明日结婚,你带她去买结婚穿的衣服,我在旁边日升茶楼等着,买完来找我。” 苏锦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瑟心里五味杂阵着,他都不曾征求她的意见,就把她甩给她不熟悉的人。 听闻苏锦说明日要和秦瑟结婚,丁红玉心里犯着嘀咕,据她所了解,秦瑟该在河南才是,现在为何会在上海,苏锦为何会娶她。 丁红玉忆起秦浣曾对她说过,他的妹妹是个心细但却很敏感的人,见秦瑟瞅着苏锦离去的背影垂下脑袋,手也不自觉地绞着衣服不安的模样,丁红玉拉起她的手,对她温柔道:“走吧。” 秦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来上海的路不顺利,虽然亲哥哥离她而去了,但她在这里遇见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杨越对她很好,丁红玉也是。 一家中式旗袍店里,丁红玉为秦瑟挑选了两件粉色的旗袍;看着镜中身穿旗袍的自己,秦瑟恍然觉得是在看别人。 丁红玉扶上秦瑟的双肩,看着镜中的她,说道:“他果然没说错,这个颜色最适合你。” 他?他是谁?是苏锦吗?秦瑟在心里纳闷着,没有问出口,在她看来,她和丁红玉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苏锦了,因此没有再多想。 在心里重重叹口气,看了看镜中的秦瑟,丁红玉伸手把她的齐肩短发拔到耳后,又看着镜中的她说道:“你可一定要幸福。” 秦瑟只道是丁红玉因为苏锦发出了忧伤的感慨,开口问道:“红玉姐姐,你很喜欢二哥吗?” “二哥?你是说苏锦?” 秦瑟点点头。 “傻丫头,我可不喜欢任何人,当然了,除了你之外。” 秦浣曾说他只有一个妹妹,丁红玉不知苏锦这个二哥是如何蹦出来的,拉着秦瑟去看别的款式,她不经意地问道:“苏锦是你哥哥?” 秦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想起秦浣的她周边围绕着悲伤,她说:“他是我堂哥。” 原来如此。 又为秦瑟在西式服装店买了几套衣裙后,丁红玉带着她来到了鞋店,看着店里各式各样的款式,秦瑟从心里叹着,丁红玉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款式,秦瑟摇摇头,又垂下了脑袋,她哪懂什么款式不款式,只觉得每双鞋子都好看。 “没关系,我来为你选。” 丁红玉从鞋柜上拿下一款带点跟的黑色皮鞋,看了看鞋码,出声让售货员拿35码的来,接着又相继挑选了几款不同样式的鞋子。 接过售货员拿来的35码鞋子,让秦瑟坐下,丁红玉蹲下身来为她试着鞋。秦瑟不习惯这样,伸手去阻拦着,丁红玉温柔地拿开她的手,对她说:“没关系。” 眼前为她穿鞋的女人,就像是她的亲姐姐一般。鞋子穿好了,丁红玉用手指按了按前面,刚好合适,秦瑟充满疑惑的眼睛盯着又为她换上另外款式的丁红玉,不禁开口问道:“红玉姐姐,你以前认识我吗?” 丁红玉的手抖了抖,她继续为秦瑟穿着鞋子,故作淡定道:“不认识。”抬头看向秦瑟,丁红玉又问道:“为何这样问。” “你知道我喜欢粉色,还知道我穿多大的鞋。” 丁红玉笑道:“那是我看人看久了,什么样的人适合穿什么样的衣服,我看她一眼便知道。你脚这么小,穿不了多大的鞋。” 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秦瑟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两人逛完百货公司已是中午,待她们去到日升茶楼苏锦的包房时,他正吃着。 “怎么买这么久。”他语气甚是有些不耐烦。 又惹他不高兴了,秦瑟立在原地,不敢动,脑袋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丁红玉似乎是见惯了苏锦这样,放下手里的战利品,拉着秦瑟在桌前坐下,唤着店小二。 “就怕你等急了,我才没带她去做头发。” 丁红玉伸手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来,刚打着火,又想起什么似的,便松开了打火机,把烟重新放回了包里。 是新人相遇也是故人重逢。世间之小,可想而知。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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