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庭悲剧

陆中天辞别华佗和李时珍，回到他的家乡一一老君山下的君山镇。

他沿着石板铺成的街道路面向陆记医馆走去。但是，当他来到医馆馆前时，却发现匾牌上镌刻着的不是"陆记医馆"，而是"夏记医馆"。

他不知是何原因改换了匾牌，要进馆去查问明白。谁知他脚步刚进医馆门坎，就被医馆伙计拦住，问道:

"你是什么人?到医馆来所为何事?"

陆中天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叫陆中天，是这家医馆的主人。"

"什么陆中天，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医馆伙计没好气地说。"我们家医馆的主人姓夏，大名夏俊杰，不姓陆，你走错门了吧。"

"是不是走错了门，我不知道。"陆中天说。"敢问小哥，在这君山镇，有几家医馆呀?"

"自古以来就这一家。"医馆伙计说。

"如此说来，我就是这家医馆的主人。"陆中天说。

"你不是。"医馆伙计反驳。

"我就是!"陆中天提高嗓门坚持。

二人争吵不休，惊动了医馆里的人。一位中年男子走出来喝问:

"你们在争吵什么?"

"这个人耍赖，硬说他是医馆的主人。"医馆伙计说。

中年男子瞧了瞧陆中天，对医馆伙计说:

"我看他气宇不凡，不像是耍赖之人，让他进来吧。"

于是，医馆伙计便对陆中天说:

"他就是我家主人，你有什么话，跟他去说吧。"

陆中天进了医馆，那中年人客气地请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说:

"我是这家医馆的主人，姓夏，名叫夏俊杰。你说你是这家医馆主人，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

"我确实应当告诉你。"陆中天说。"我姓陆，名叫陆中天。我的父亲是从医的，在君山镇开了这家医馆。家父过世后，我子承父业，成了陆家医馆的主人。我离开医馆是因为进山采药，现在归来，我们陆家医馆却变成了夏家医馆，我是医馆的主人，却变成了你是医馆的主人。我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向我解释清楚吗?"

"你说的这番话，我听了之后更觉奇怪。"夏俊杰说。"因家医馆有史以来就是我们夏家的。你说是你们陆家的，空口无凭，你能拿出证据来吗?只有用证据说话，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同意你的说法，用证据说话。"陆中天说。"但是，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这家医馆是你们夏家的吗?"

"当然能拿出证据来呀。"夏俊杰说。

"你能拿出什么证据?"陆中天问。

"我的夏家的族谱。"夏俊杰说。"我们夏家的这部族谱，就是从这家医馆的兴办开始的，距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

"你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陆中天又问。

"当然可以。"夏俊杰回答。接着，他便起身去书房，取来《夏家族谱》，递给了陆浩天。

陆中天接过来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夏雨是这家医馆的创始人。在创办这家医馆的过程中，得到他父亲夏金贵和母亲苏氏桂英的全力支持。

夏雨、夏金贵和苏桂英，这三个人的名字映入眼帘，陆中天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夏雨明明是自己的徒弟呀，怎么把陆家的医馆说成是他夏雨创办的夏家医馆呢?苏桂英本来是自己的夫人呀，怎么成了夏雨的母亲、夏金贵的夫人了呢?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清楚，夏俊杰也不可能清楚。于是，他问夏俊杰:

"你们《夏家族谱》说，创办这家医馆的是夏雨，那么你和夏雨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天祖，我是他的来孙，相隔五代。"夏俊杰说。

这时候，陆中天心里明白，自己离开君山镇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了。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后人哪里会知道了。

他决定不再为谁是这家医馆的主人而争辩了，向夏俊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随即起身而去。

其实，陆中天对夏俊杰所说的"对不起，打扰了"只是冠冕堂皇的应酬话而已，而在心里想的却是:我要让夏雨、夏金贵和苏桂英起死回生，让他们出面证明这家医馆的真正主人，那才叫铁证如山。

让陆中天最难理解的是苏桂英。因为苏桂英是他的妻子，而他和她的婚事还是由他的父亲和她的父亲商定和操办的。

那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有一次进山采药，遇到一位受伤的猎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那受伤的猎人，正是苏桂英的父亲。

陆中天的父亲把苏桂英的父亲救起，连搀带扶地把苏桂英的父亲送回家中，并给予治疗。

在陆中天父亲的精心治疗下，苏桂英父亲的伤势很快好转，恢复健康。苏桂英的父亲非常感谢，可是又无以报答，就提出将自己的女儿苏桂英许配给陆中天。

陆中天的父亲在给苏桂英疗伤的日子里，认识了苏桂英，觉得苏桂英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伶俐，完全配得上陆中天，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训，陆中天是知道的。他同意父亲定下的婚姻，但是却不急于操办。其理由，他要集中精力钻研医学，待学有所成，才华出众以后再说。

陆中天的父亲理解并支持陆中天的雄心壮志，婚事拖了一年又一年。

答应了婚事却又拖着不办，这使苏桂英的父亲大惑不解。陆中天的父亲托，而苏桂英的父亲则催。一个是一次又一次地托，一个是一次又一次地催。

后来，陆中天的父亲无法再托，就让陆中天迎娶苏桂英。

苏桂英与陆中天成婚后，不仅对陆中天体贴入微，关心备至，而且操劳家务，勤勉笃行，处事谨慎。这使陆中天对她十分满意，夫妻相处十分融洽。

在陆中天的感觉中，他的妻子苏桂英是深爱着他的。那么，这苏桂英是怎么爱上夏金贵而成为夏金贵的妻子呢?

陆中天认为，要解开这个谜，只有让苏桂英起死回生，让她把事情说清楚。而要让苏桂英起死回生，就必须找到苏桂英的坟墓，取出苏桂英的尸骨。

陆中天在寻找苏桂英坟墓的时候得知，他是与夏金贵合葬的，二人的尸骨必然在一起。

陆中天知道，在尸骨上是很难分辨出谁是苏桂英，谁是夏金贵。于是决定，将他们的尸骨都取出，让他们起死回生后再辨认。

陆中天回到君山镇时医馆易主，失去了居身之所，只好在山神庙里暂住，趁夜深人静之机，前往夏金贵和苏桂英合葬的坟墓，进行挖掘，取出他们的尸骨。

在山神庙里，陆中天把夏金贵和苏桂英的尸骨分别摆放，首先在一排尸骨上洒下了起死回生汤，很快便显现出了夏金贵的身型和嘴脸，复活了。

复活后的夏金贵一见面前的陆中天，便大吃一惊道:

"哎呀，你没有死呀!"

"谁说我死啦?"陆中天严正地问。

"夏雨说的呀。"夏金贵说。"夏雨说，他和你一起进山采药，你在悬崖峭壁采药时不幸跌入山谷，当场死亡，陆记医馆失去了主人，他失去了师傅。他问我，这该怎么办。"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陆中天问。

"我当时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夏金贵说。

"他怎么说?"陆中天问。

"他说，师傅不在了，徒弟应当顶替。陆记医馆应当改为夏记医馆，主人应当是他。"夏金贵说。

"你同意他这么做吗?"陆中天问。

"我当然同意。"夏金贵说。"其实，不仅我同意，苏桂英更是同意的。"

"她为什么同意?"陆中天吃惊地问。

"这本来是个秘密，我现在不妨告诉你吧。"夏金贵说。"夏雨要拜你为师，学医行医，就是苏桂英的主意。其目的就是让夏雨学成后取代你，成为医馆的主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中天问。

"因为夏雨是她的儿子，她是夏雨的母亲。"夏金贵说。

"你说夏雨是你的儿子呀。"陆中天说。

"确切地说，夏雨是我和苏桂英的儿子。"夏金贵说。

闻听此言，陆中天怒火中烧，喝问:

"你和苏桂英是什么关系?"

"我和苏桂英的关系，我和苏桂英曾经商定，至死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夏金贵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死过的人了，也该透露了。"

夏金贵透露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一

苏桂英的父亲是猎人，猎物的皮囊，往往是凉晒干了以后出售。

夏金贵是商人，经常到山里去收购皮货，去过苏桂英家里几次，因而认识了苏桂英。

夏金贵第一次见到苏桂英，就被苏桂英的美貌所打动，因而常带些礼物送给苏桂英，讨苏桂英的欢心。

一年春天，夏金贵到山区收货时来到苏桂英家。当时，苏桂英的父亲走亲访友未归，家里只有苏桂英独自一人。

夏金贵来到苏桂英家时，天降大雨。夏金贵便以避雨为由，在苏桂英家里住了下来。

当天夜里，夏金贵激情难耐，就溜进苏桂英的房间，钻进苏桂英的被窝，与苏桂英风起云涌般地**。

仅此一夜之事，便使苏桂英怀孕，生下了一个儿子。

苏桂英把儿子送给了夏金贵，约定守口如瓶，不让外人知道这儿子是谁生的。夏金贵怀念那天雨夜**之事，便将孩子取名为夏雨。

夏雨是苏桂英所生。作为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在自己身边，更希望儿子成才，能够接替陆中天，成为医馆的主人。

得知陆中天从悬崖峭壁跌入山谷死亡之后，苏桂英就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夏雨，使他们母相认，并且公然改嫁夏金贵，使她和夏金贵成了真正的夫妻，夏雨也就有了堂堂正正的父母双亲。

一一夏金贵所透露的这些情况，陆中天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但是他觉得，苏桂英怀孕生孩子的情况，苏桂英的父亲是应当知道的。那么，苏桂英的父亲为什么要瞒着陆中天的父亲，催促陆中天与苏桂英成婚呢?

陆中天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夏金贵说:

"这事我也不清楚，你只能去问苏桂英了。"

于是，陆中天便在苏桂英的尸骨上洒下起死回生汤，使苏桂英复活。

复活后的苏桂英睁眼看到陆中天和夏金贵都在面前，非常尴尬，且惶惑无措。夏金贵安慰她说:

"不必恐慌。陆先生没有死，他让我们复活，是要向我们了解情况。关于我们俩的关系和孩子的事，我已经对他说了。他还想知道的是，你怀孕和生孩子的事，你父亲知道吗?"

"知道呀。"苏桂英说。"这样的事，想瞒也瞒不住的。"

"你父亲知道以后是什么态度?"陆中天问。

"他是一怒二骂三害怕。"苏桂英说。"怒，就是怒气冲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摔碗砸碟子。骂，就是破口大骂，骂我厚颜无耻，丢脸、出丑。害怕，就是这事被传扬出去，损害苏家的名声。特别害怕他和陆家商订的儿女婚事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他把我关在家里不准出门，不与任何外人见面，孩子生下来以后也是他暗中送到夏家的。他多次催促陆家举办迎娶婚事，就是害怕夜长梦多，让陆家知道了会毁约退婚。"

苏桂英的这番言论，陆中天听了也是一怒二骂三害怕。他发怒的是，苏家父女欺骗行为实在让人愤恨。他想骂的是，苏家父女这么做实在是厚颜无耻。他害怕的是，这事传扬出去会有损自己的声誉。

不过，陆中天毕竟是有文化有知识有涵养的人，他想到自己让夏金贵和苏桂英起死回生的原因，归根到底是为了出示证据来证明那医馆是陆家，他陆中天才是医馆的主人。因此，他并未责骂苏桂英父女俩，而是问苏桂英:

"让夏雨拜我为师，跟我学医，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苏桂英回答。

"你是不是想让夏雨学成之后接替我，成为医馆的主人?"陆中天问。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苏桂英诚实回答。

"如此说来，是你和夏雨合谋要置我于死地呀!"陆中天忍不住怒火言道。

"我绝对没有谋害你的意思。"苏桂英坚决否认。

"你没有谋害我的意思，那就是夏雨要谋害我。"陆中天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苏桂英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询问夏雨本人了。"陆中天说。

陆中天言出必行，立即前往夏雨的坟墓，取出夏雨的尸骨，让夏雨起死回生。

回生复活的夏雨见了陆中天依然尊称"师傅"，陆中天说:

"在悬崖峭壁采药，绳索断裂而使我跌入山谷。这件事，你要给我讲清楚，实话实说，不许撒谎。"

"这件事，我也觉得应当讲清楚。"夏雨说。"当时，师傅为我作示范，把绳索系在一块石头，系得很牢固。然后，师傅才把绳索系在腰间去悬崖峭壁采药的。我在山顶上往下看，是想看看师傅是怎么做的。我正在看的时候，背后传来响动声。我回头一看，只见绳索系着的那块石头在动摇。我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是在我惶恐无措的时候，那石块突然滚落山崖，砸在师傅头上，师傅随着那块石头落入山谷，深知师傅必死无疑。回来后我向父母讲起此事，他们说这是天意，不是人世凡人所为，并要我立马接管医馆，成为医馆的主人。"

夏雨讲得很清楚，陆中天听得很认真。

夏雨讲完，陆中天沉思片刻，说:

"这也许真的是天意。我跌入山谷以后，确实已经死了。后遇仙人用起死回生汤和起死回生丸将我复活，才使我能够回到君山镇来。我回来后去医馆，却被驱逐了，说那医馆是夏家的，根本不是陆家的，并且拿出《夏家族谱》来作为证据。我把你和你的父母起死回生，就是想请你们作为证人，证明医馆是陆家的，我陆中天是医馆的主人。"

"好说，我愿意为你作证。"夏雨表态。

"我们也愿意为你作证。"苏桂英和夏金贵也相继表态。

"这就好。"陆中天说。"我的家庭悲剧，那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会计较。我现在需要的是要有个医馆，以便于我悬壶济世行医呀。"

说罢，便带上夏雨和苏桂英、夏金贵去医馆见夏俊杰。

陆中天见到夏俊杰便开门见山地说:

"我把你的天祖夏雨，烈祖夏金贵，烈祖奶奶苏桂英，全都带来了。他们都可以作为证人，证明这家医馆的主人是我陆中天。"

"陆中天是我师傅。"夏雨说。"当年这医馆是陆家，主人就是陆中天。师傅不在以后，我接替他成为医院主人，改称夏记医馆。"

"你天祖爷爷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们都可以作证。"苏桂英全和夏金贵说。

夏俊杰听了，哈哈大笑道:

"我的天祖爷爷夏雨，烈祖爷爷夏金贵和烈祖奶奶苏柱英在一百五十多年以前就不在人世了，哪里还会亲自出面来见我!"

"是我让他们起死回生来见你的。"陆中天说。

"真是一派胡言!"夏俊杰收敛笑容厉声道。"你陆中天是财迷心窍，妄图霸占我夏记医馆，才纠集一伙人，冒充我们夏家的先人来捣乱。奉劝你们改邪归正，不要前来医馆骚扰。否则，我将报官，治你们罪!"

"你要报官，我也要报官，让官府治你罪。"陆中天毫不客气地回应。

双方互不相让，真的都要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