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兵临鸭绿江

三人在小屋中详细制订了开展工作的计划，等到计划制定完准备歇一会儿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

清晨，燕双鹰和高进准时一同带领战士们进行临战准备，而黎指导员则在王志飞和刘保禄的带领下，前往禁闭室会一会高鹏振。高鹏振屈腿坐在木板床上，初升的阳光透过一个小窗射入幽暗的禁闭室，映在高鹏振的脸上，却盖不住他脸上的不解与愤怒。门“哗啦”一声开了，高鹏振斜过眼，不屑地看了一眼来人，是一个解放军女干部，难不成是美人计？高鹏振正胡思乱想着，刘保禄小心翼翼把一碗馒头鸡蛋和一碗粥放在高鹏振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一点点挪远。

黎指导员朝他走了过去，王志飞提醒道：“指导员小心啊，他非常危险，我们五六个战士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指导员仍然一步步走进，高鹏振故意撇过脸不看她，双手揣着靠在屈起的大腿上，他知道这是专程来给自己“洗脑”的，自己一概装作没听见就行，想武装起自己的心企图顽抗到底。黎指导员站定在床板旁边，倒是不拘小节地学起高鹏振屈腿坐在了床板上，一旁的王志飞、刘保禄也被这景象惊得瞪大了眼睛。黎指导员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高鹏振仍撇着头不看她，一言不发。

黎指导员继续：“高鹏振，26岁，满族，锦州人。在日军统治伪满洲国期间失去了双亲，1945年蒋介石**军进入东北，将你招入部队，由于极其强悍的格斗能力屡次立下战功，蒋介石赴东北巡视之时，让杜聿明破格提拔你为新6军14师41团的一名营长，1948年辽沈战役后部队被打散。你一路随新6军残部退入关内，直到在广西被俘。同样由于出色的格斗能力，被编入特务营，直到现在。”

高鹏振听罢，心里一惊，想不到自己的情况那么快就被掌握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在强作镇定，维持原样一言不发。

指导员继续说道：“你现在不想说什么不要紧，这是你的自由。你倾向于谁有你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你的自由。”

高鹏振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头转过来用极其轻蔑的目光瞟了黎指导员一下，便又撇了过去。黎指导员面不改色：“你不相信没关系，任何信任都需要时间来建立。先吃饭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见高鹏振还是无动于衷，黎指导员站起来手一挥，和王志飞刘保禄一同走了出去。门关上的同时，高鹏振翻身跳下床，跑到餐盘那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走了出来，王志飞跺了跺脚：“这个高鹏振是油盐不进，指导员，你就别在他身上白费口舌了。”刘保禄也附和着。

黎指导员：“改造，从来不是一时一地的战斗，我们不能随意地放弃一个同志，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每一个人。”王刘二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说什么。

午饭时，燕双鹰、高进和黎指导员坐在一张饭桌边，高进啃了一口馒头，骂道：“对这个高鹏振，同志们早就穷尽所有语言天赋，好话说尽，嘴皮子磨破，他还是向着老蒋。眼下与皇冠体育投注：人干一仗的可能也越来越大，到时候老蒋趁机搞些动作，他很难不响应。”

燕双鹰定了定神：“对他，暂且不要有太多的敌意，一来，他确实接受过老蒋的提拔，二来，他现在是特务营的一员，还有，咱们部队中有很多原国民党士兵加入，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会令他们感到被排斥，不利于团队协作。”

黎指导员也点头表示同意：“是的，今天我对他的观察，他也并不是到顽固不化的地步，因为他完全有能力攻击我，胁迫你们放他离开，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现在他和我们最大的冲突矛盾在于对蒋介石的看法，在日常作战中不触及这一块，还是能够相处。再者，他既然能被调入特务营，至少说明之前一些指导员的思想工作还是有些成效，我们确实没有必要把他当作敌人看待。”

高进：“可是同志们在这几个月里对他意见也颇大，对他的看法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

黎指导员：“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同时还要对其他同志做工作。”

燕双鹰：“不错，鉴于他被关禁闭这一阵子表现尚可，我建议把他先放出来，归队和大家一同训练。”

黎指导员：“双鹰同志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毛**教导我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那些民族资本家尚且可以成为团结对象，何况这样一位普通的士兵。高连长，现在你先找战士们交流，让他们暂且不要当着高鹏振的面提有关老蒋的话题，以免触动他的情绪。还有，放他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出去看一看走一走，真理都是从实践中来取得的。”

高进：“害，还是你们二位会说啊，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我会立刻去办。”

下午，高鹏振在数百名战士的目光中被带回了队列。高进站在队伍前，振声：“同志们，欢迎高鹏振同志归队！”在场的战士们，不论是否理解，都还是抬起双手鼓起了掌。高鹏振还是站在队伍中一言不发，但是内心已经被这番举动触动，像一潭死水突然被搅动，泛起了波澜。

“开始，报数！”

“1！”“2！”…………“20！”这声洪亮的回答，来自高鹏振。

时间来到8月底，夏日的酷暑渐渐消散，刮动的风中已然夹杂着一丝凉意。但东北的解放军官兵们额头的汗水，并没有减少，越发紧张的战争局势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人民军，这支已经连续2个月高强度作战的疲惫之师不断冲击着釜山外围防线，想把之前已经被打得摇摇晃晃的皇冠体育投注：人推下海。釜山周围1万多平方公里的狭小区域内已经聚集了20多万“联合国军”，他们拥有兵力和火力双重优势，却一直龟缩不反攻，皇冠体育投注：驻扎在皇冠体育直播：的步7师和陆战1师也一直按兵不动。这一诡异的现象引起了**高层的高度警觉，直到北京**作战室的将领们将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地图蜂腰部……

**高层们的担忧没有错，但此时的金日成已经听不进任何警告，他打红了眼。战火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美军的飞机将成千上万吨炸弹倾泻在了**的土地上，这片古老的土地被现代军事武器不断地摧残着，血泪在流淌着。

1950年8月27日，鸭绿江边的临安城，老百姓们的宁静生活节奏被飞机的轰鸣声打断了。他们抬头望去，机身上的圆圈中赫然印着白色的五角星！

同日，在辑安、安东，共5批13架美机侵入皇冠体育投注：领空扫射轰炸，23名和平居民死伤，大批房屋车辆被击毁。美**将战火烧到了皇冠体育投注：的边境！

燕双鹰的特务营得到消息，随大部队紧急调往中朝边境协助守边，准备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

鸭绿江边的安东，几辆卡车停住了，车上跳出了成群的解放军战士，他们在高进的指挥下迅速排成数排，而后一路奔至协防驻扎点。在路上他们经过一个被美机袭击的村庄，房屋变成了一片片断壁残垣，瓦砾土堆中冒着黑烟，不时看见有几个老百姓和解放军抬走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伤员，有的老百姓为过冬粮食被炸毁而放声大哭，还有一些人从江中打捞出几句血淋淋得尸体摆在岸边，旁边的亲友跪地失声痛哭。此情此景，令这些穷苦出身的战士们心如刀绞。

当地党组织派来救援协防的干部告诉他们，在燕双鹰他们赶来的路上，皇冠体育投注：的P-51战斗机又公然扫射在鸭绿江上悬挂皇冠体育投注：国旗的渔船，11名渔民葬身于江中。高进气得浑身发抖，王志飞他们情绪更是激动，高举着枪恨不得立马趟过江去**和皇冠体育投注：鬼子拼命！

黎指导员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他们：“同志们，不要激动！我们对美军还一无所知，现在过去只是做无谓的牺牲。”

燕双鹰听了也想起了师傅步鹰的话，现在，他平静地将这句话转送给了战士们：“是的，现在过去，只不过是再多死几个人，机会，我们在等待甚至创造机会，到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高进强忍悲痛，挥手让战士们放下枪，黎指导员趁热打铁：“同志们的心情，我能理解，说实话，我比你们更想去给老百姓报仇。但是你们反过来想一想，我们过去这么稀里糊涂地牺牲，使他们想看到的吗？保存自己，再打击敌人！”

战士们咬着牙，含着泪水，抿着干裂的嘴唇，低声吼道：“保存自己，打击敌人！”高鹏振在队伍深处愣着，一言不发。

“作孽啊，作孽……”这沙哑低沉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循声望去，是一个50多岁的苍老赶路人正盯着那些打捞出来的尸体，他斜挎着一个灰绿色布包，身着快烂成片的麻布衣，戴着圆形老花镜，凌乱的发丝在风中抖动，似乎马上就会被吹飞。当地干部说：“他是个四处流浪的郎中，听说以前读过点书，后来打仗了才背井离乡。他来这儿几天，给老百姓治些病，遇到穷苦人家也基本只收一个鸡蛋或者几个馒头意思一下，大家对他评价都不错。”

燕双鹰走向了他，站在了他旁边。

老郎中察觉了，头转向他，打量了一下那身解放军军服，冷漠地说道：“有何贵干？”

燕双鹰：“不敢，老先生仗义为民，燕某钦佩。”

老郎中叹气：“雕虫小技耳，然遇上此等国民被外夷肆意射杀之事，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说着声音越发哽咽，用沾满污渍的衣袖拭了拭眼角。

燕双鹰顿了顿：“要保护和救下这些可怜人，光靠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千千万万的同胞一起站起来，让他们的飞机一头撞在铁墙上！”

老郎中听到这儿，眼中有了光：“老朽走遍南北，见过无数当兵的，却从没见过你们这等为民着想的，实不相瞒，老朽到处走，也见过很多**，他们到哪儿，老百姓的笑声就到哪儿，老朽打从心里觉得民族有望。”

燕双鹰转过身露出了笑容，伸出手：“眼下咱们部队正缺卫生员医疗兵，老先生如不嫌弃，可来咱们这里，一同为老百姓打出个新世界。”

老朽愣了一下，握住燕双鹰的手，咧嘴露出缺口蜡黄的牙齿。

燕双鹰：“不知老先生贵姓？”

“免贵姓洛。”

“洛先生，皇冠体育投注：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39军116师师属特务营，欢迎您！”燕双鹰握手之后，敬了个标准的礼。洛郎中也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吃了晚饭，高鹏振在江边坐着，白天的情景都历历在目，百姓被炸的惨状，竟然是自己崇拜的“蒋**”说的、那些所谓“自由平等、绅士风度”的皇冠体育投注：人造成的！他们吃着面包冰淇淋，满嘴流油，却不远**来残害这些衣食无周的可怜人，为什么？自己以前在旧军队中，最多只能看到那些吃油着绸住瓦房的人的笑，而他们遇到的老百姓，眼中只有迷茫和恐惧。而眼前这些连子弹都经常紧缺，常常挖野菜，身穿沾满土污的部队，却如那老郎中说的，他们到哪儿，老百姓的笑声就到哪儿。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真的错了？

在他坐着沉思的时候，黎指导员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旁坐下，高鹏振身子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指导员笑了：“怎么？以为我要偷袭你？”

高鹏振脸红了一下：“没……没有。”

指导员继续说：“我看到了你下午的反应，老百姓受苦的样子你也看不过去吧？”

高鹏振愣了愣，头往一边侧去，沉默了一根烟的功夫，才挤出了一个字：“是。”

指导员听到这里，知道有门儿，便趁热打铁：“想要让更多的人不再受苦，不如先看看我们怎么做，如果你觉得可以和我们一起做，我们随时欢迎。如果你觉得这些做法不适合你，我们也不勉强。”

高鹏振将头转了回来：“你说的是真的？”

指导员点了点头，高鹏振这才点头松了口：“可以，我也正想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

漆黑的夜空下，一个叼着玉米芯烟斗、戴着墨镜的将领带着把象牙柄手枪披挂上阵了，他正是在太平洋战争中用“跳岛”战术重创日军精锐的美军将领麦克阿瑟。包括6艘航空母舰在内的200多艘大小军舰从皇冠体育直播：佐世保港出发，浩浩荡荡驶向了**。

从9月10日开始，美军就不断对仁川外围的屏障——月尾岛进行轰炸，到美军正式登陆的短短5天内，这个小小的岛屿平均每平方米吃了4颗炸弹。

1950年9月15日凌晨2点，麦克阿瑟的舰队驶入“飞鱼航道”，他们对月尾岛进行了最后的登陆火力准备，45分钟内，2845发大口径炮弹又一次将这座岛犁了一遍。上午10点，月尾岛上仅存的人民军守军绝望地向美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人民军赶来增援的部队被美军的火墙打得溃不成军，数辆T-34冲上滩头，转眼间像靶子一样被打得千疮百孔……

下午5点31分，第一名皇冠体育投注：海军陆战队士兵登上了仁川，他的身后，是美军第10军的7万多官兵。

世界各地的媒体像潮水一样疯狂报道麦克阿瑟仁川登陆的传奇，他的每一句话，都被当成金玉良言被媒体和军官政客们反复传播，此后皇冠体育投注：上下对麦克阿瑟有了一种几乎是迷信的态度，包括他自己也听不进任何意见，这将为他未来的结局埋下祸根。

9月16日，麦克阿瑟挥师汉城，准备和釜山的第8集团军将**人民军主力合围并歼灭。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选取了美军王牌骑1师当中的一支装甲突击部队作为反攻的前锋，它就是“林奇特遣队”，它像一柄尖刀迅速插向了洛东江渡口，第8集团军也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北方。在第8集团军中，还有一支小型突击队，突击队为首者莱特森身穿美军绿呢子军服，体格健硕，身上的肌肉如山岳一般隆起，武装带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利器，腿的两侧插着两把擦得锃亮的M1911手枪，手上拿着一杆M1卡宾枪，可谓武装到牙齿。他率领的这支正是骑1师反复挑选的精兵强将仿照“林奇特遣队”组成的另一支突击部队——“莱特森特遣队”。

“莱特森特遣队”脱离大部队，穿行在南**星星点点的山岭之间，他们在密林中像一群饿狼搜索着**人民军，要把他们撕成碎片。不久之后，一支100多人的人民军溃兵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莱特森一声令下，特遣队中的狙击王牌、一个脸上涂着油彩的小个子麦伦带着5名狙击手占领了附近的制高点，将手中的缠着粗麻布的M1903对准了那支部队。

这支溃兵沦为了饿狼的猎物。

“砰砰砰”几声清脆响起，三颗美制手雷飞了过去，正砸在了溃逃的人民军人群中！人民军战士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炸得血肉横飞，莱特森率领数十名特遣队员用手中的M1加兰德和汤姆森冲锋枪向他们倾泻了密集的弹雨，几个人民军顷刻之间成了筛子。其他的人民军则就地寻找掩体用所剩不多的弹药还击。几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人民军的几个机枪手就应声倒地，他们的头上都已经有了好几个血洞。人民军抵抗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了，开始从掩体撤出，特遣队中的一个大个子机枪手伯克利手提M1917勃朗宁重机枪早已守在另一个方向，对撤出的人民军进行了疯狂的扫射，与此同时，特遣队的谢尔曼坦克也上阵了，发射的坦克炮弹和机枪子弹不断收割着这些人民军战士的生命，莱特森率领特遣队员逼到了人民军十几米处，用一轮齐射火力将这些残兵击毙。仅仅不到10分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100多具血肉模糊的人民军尸体，而特遣队无一伤亡！莱特森用他那双嗜血的眼望向了北方。

仁川登陆后，2万多人民军死伤或被俘，金日成率领2万多残兵丢掉重武器撤回北方。9月26日，“林奇特遣队”与第10军坦克营在水原会师，次日，美骑1师与美7师会合，“联合国军”的力量大大增强，一路肆无忌惮地向北追击。9月30日，****代表皇冠体育投注：人民发出严厉警告，抗议美**侵略。但是在绝对的力量优势下，美军丝毫没有理会。在之后的几天，为了配合麦克阿瑟的“元山登陆”，美军竟然允许战败5年的皇冠体育直播：出动46艘扫雷艇前往元山海域扫雷！战后皇冠体育直播：也因此获得了美军的信任，开始了重新武装，军国主义的幽灵又长出了利爪。

“联合国军”于10月7日越过了“三八”线，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即杀，遇房则烧，**半岛浸入了血雨腥风之中。战火逐渐逼向了中朝边境，在此危机时刻，金日成也终于向皇冠体育投注：发出了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