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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默雨言秋短篇小说选集>第三十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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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集

小说:默雨言秋短篇小说选集 作者:默雨言秋 更新时间:2024/5/11 13:37:03

   老耿

我和老耿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那年,正赶上国企招人,我和一些同学进厂当了工人。老耿是我们当中最为活跃的一个分子,一块玩久了了,自然而然他就成了我们的“领导核心”。那时年轻,讲义气,讲兄弟情谊,下班后又无牵无挂,无所事事,经常聚集一起打牌,逛街,爬山,喝酒,三天一小聚,半月一大聚。几年下来,即使一个个都结婚成家了,伙伴们感情还是日渐加深,三天不见面,还真有点儿丢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后来,随着交往日长,我觉得老耿这人没有了昔日的豪爽欢快,甚至变的有点儿古怪——古怪的有点儿不近人情了。那天,又到了一个大聚会的日子,菜肴摆满了一桌子,十几个伙伴都按时到齐了,就看不见老耿的踪影。按照往常聚会,无论谁买单,老耿都提前半小时到场,热情的跑东跑西,布置场子。今天,都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他竟然还没来到,拨打他的手机号码,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大伙感觉有事情发生,为防万一,一致推荐我去他家里看看。我临走时,大伙还制定出应急方案:一但有什么差池,等我电话,大伙立即赶扑过去。朋友吗,两肋插刀,遇事还不应该这样做!我风风火火赶到老耿楼下时。一眼见老耿家里亮着灯,心里更加慌张,更不放心了。我急三火四敲了门,屋内没动静,坏了,难道煤气泄漏?还是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咚咚!”我使劲敲,甚至有了拨打“110”的想法。好长时间,终于听到“突踏”声,屋里有人!我喊:“开门!”好半天门才打开。让我吃惊的是:开门的居然是老耿,他表现的很平静,冷冷的瞅我一眼,又低下头整理一个破纸皮箱。通常情况下,我来了,他会热情的招呼我,至少不会如此冷落我,何况我提前通知了他聚会地点,时间,相信他不会忘了?好像他纸箱里装满了黄金,贵重的比我来还重要,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低头慢悠悠整理,对我好不理会。

从没见过他这样!我问:“家里有事?”老耿不语。我又问:“你怎么了?”他这才慢慢抬起头,嗓子眼里哼出也许他自己能听到的两个字:“没事。”“没事不去聚会?大伙都等你!”老耿又低头慢悠悠摆弄纸箱。我急了,弯腰夺过破纸箱扔一边,大声说:“大伙就等你了!”看我发火了,也许照顾我激动的情绪,老耿这才穿上一身笔挺的西服,跟在我屁股后面很不情愿的朝饭店走去。老耿来了,大伙热烈的掌声欢迎了他。往常,老耿都是坐首位,带领大伙酒过三巡,相互之间你敬我,我敬你地豪饮。但这次老耿不同,它既不豪饮,也不说话,接二连三推却大伙的敬酒,自己斟满一小杯慢慢的饮,一点儿都不关心身边频繁响起的碰杯声音,以及亲热的劝酒声。老耿成了酒桌上的分类。对于老耿的反常行为,不光我有疑问,大伙都有同感,但谁也说不清楚原委。直到聚会结束,才有了答案。聚会散了,大伙走出餐厅,收银台里一个女服务员突然甜甜喊了一声:“耿科长,请你走好!”大伙这才回过味来:老耿升任科长了。后来的日子,大伙依然遵循三天一小聚,半月一大聚的规矩,大伙很团结,玩得很开心,没有谁计较鸡猫狗盗的事。美中不足的是少了老耿一个人。我知道他当了科长需要更多时间应酬领导们之间的聚会,而对于这些无聊的聚会不会助他宏大前程,至于他自己也感觉不出来任何滋味了,如登泰山眼睛要往上看,才能看到一轮红日当空,低头看脚下,只能搞的头晕目眩,弄不好栽倒山谷里一辈子爬不起来?也罢,来不来无所谓,过年逮一只兔子,有它过年,没它照常过年!想一想,我和老耿很多年没联系了,甚至一年一度的春节拜年都懒得拨打电话,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情篱笆。没有他参与的聚会,伙伴们玩的照样开心。一次伙伴聚会,消息灵通人士说老耿酒量日渐长的同时,又升任了某机械厂的主要领导,一跃成了处级干部。大伙听了,并没谁说要去祝贺,相反,一个伙伴说:“谁当官谁发财,同我何干!”还有人说:“爬得高摔得很!不信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细细想,两种说法都有道理。前天夜晚,正当敬酒到了**,老耿妻子突然迎着刺骨寒风来了,通明的灯光映射着她一脸的忧郁与悲伤。我愕然,大伙都愕然。老耿妻子说:“老耿让我替他来的,他说了以后聚会都来。”我想起那句时髦话:浪子回头金不换:“欢迎!欢迎!”为了老耿的“复出”,大伙正“砰砰啪啪”碰杯祝贺,老耿妻子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了,把大伙弄了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老耿妻子吞吐半天,我才听明白:老耿**受贿坐牢了。人碰到灾难才懂得什么是真情,遇不到灾难,说一千,道一万有人也听不懂!

多年情谊总有点儿残余吧?人情不能薄如水,挨到探监日,大伙相约去看他。隔着冷冰冰的铁窗,老耿满脸愧疚的说:”当初大伙玩的多好,如果。。。。。。唉。。。。。。。悔恨的泪水如下雨。

伟大的愚昧

村口一座小庙。上世纪五十年代,小庙已经破烂不堪;伴随“破四旧,立四新”思潮兴起,庙里神像被拆除,随之让一盘石磨代之。小庙神像虽然没了,老辈人遗留的风俗依旧:村里老人亡故,孝子披麻戴孝,手持哭丧棒,手托奠品,小庙门前,呼天哭地,磕头作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俗始终延续。

庙前隔三差五,香雾袅袅,哭声哀乐充耳,人谁不图个吉利,听了难免使人精神不爽。为此,许多人宁可绕远路,也不愿意从庙门路过。日久天长,村民搬走了石磨。

没人来了,夏季雨水一浇,庙外杂草丛生,荒野凄凉,老鼠成群,黄鼬结对,夜游动物频频出没,每当夜深人静时,凄厉叫声,格外吓人。那时农村依靠煤油灯照明,到了晚上,街上一片漆黑。儿童没处玩耍,天天重复老辈人遗留下来的那些游戏:日出打耳,跳绳,滚泥钱,日落,就玩捉迷藏。有一次,阴天月黑头,我和小伙伴捉迷藏,孩子一但玩迷了,什么树丛了,阴沟了,小庙了,能躲藏就行,什么也不顾了。小伙伴中一个叫小六子的领头往小庙里钻,后边的孩子跟屁股追。追到庙门口,正要钻进小庙里头,小六子从里面怪叫着慌慌张张跑出来。天黑,看不见小六子那幅神情,但从他哭哭啼啼声音里,料想遇到了什么。等跑到离小庙很远的地方,小六子才抹着满脸汗水惊恐而又神秘的说:“小庙里面有个光腚孩!”正是寒冬腊月,北风劲吹,滴水成冰,人穿棉衣还冻的发抖,“小光腚孩不怕冷吗?!”“不怕,他身上还出汗呢!”“哎呀!遇到鬼神了!”胆小的孩子胆怯怯哭着跑回家了,胆大一点儿的孩子一心想看希冀,但,谁也不敢到小庙里头看,只能远远胆颤心惊光顾两眼。大人听说了,找到小六子,小六子说的惟妙惟肖:“光腚孩带着红色兜肚,皮肤很白,跟筷子一样高。”“说话了吗?”“说啦。”“说的啥?”“问我吃饭了没有!”大人问:“你怎么回答的?”小六子答:“我都快吓死了,看见光腚孩钻进了墙缝,我就跑了。”不几天,村里传遍了,人们嘁嘁喳喳议论:“大仙显灵了。”“唉!老辈人盖庙有缘由!”晚上,孩子出去玩,大人训斥:“别去啦!万一遇到光腚孩,吓死人!”这一闹腾,别说天黑了,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胆小的人都绕道走,远远看看小庙,头发丝都冒冷汗。一年秋天,天大旱,夜里张婶浇地从田野里回家,走到离小庙不远处,突然撕心裂肺喊叫:“快来人啊!吓死人了!”我跑出去,见早有十几个人惊慌失措护着张婶往村里跑,一边跑,张婶一边嘟噜:“我刚走到小庙门口前边,看见跟筷子一样高的光腚孩朝我走来,闪一双发光的蓝眼睛,我一咋呼跑庙里啦!”说完悲悲戚戚哭。不久,百八十里地的人都听说了。秋后,收成完了庄稼,人们没事干了,天黑了,胆大的人图看希冀,到了晚上村里十字路口经常堵塞,年轻人,白发苍苍的老人排成了长蛇阵,离小庙很远地方你拥我挤。

“看见了吗?”“哦,我没看见了,张三看见了,他说光腚孩雪白的肌肤,鲜红的兜肚!”有人叹气:“唉!人多闹的,没看见!”“兴许阴天不出来!”“别急!今天不出来,明天会出来!”。。。。。。一晃离开家乡半个世纪了,昨天我又回到了故乡。晚上走街上转悠一圈,街边一排路灯,耀眼的亮,映射的村子如同白昼。昔日的小庙早没有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绿树成荫的花园。满头白发的小六子正坐联椅上静思,见我来了,拉我的手坐下,闲聊几句,我问起当年光腚孩的事。小六子苦笑,看他表情恍如隔世:“唉!那年月穷啊!吃了早饭没晚饭,鬼使神差,我从生产队偷拿了一些地瓜,放家里怕队长来家里翻腾出来,就藏到了小庙杂物里,还不放心,怕捉迷藏的孩子发现了,临时起意,编了一个光腚孩的故事,唉!唉!真没想到,后来竟然发展成了这样。。。。。。”“呵呵!”我笑了。半个世纪了,多么伟大的谎言!多么伟大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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