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难逃

清亡民兴之后的二十多年间，虽说是民间渐渐的兴起了男婚女嫁自由平等的风潮，也因此女子十四五岁就出嫁的现象大为减少！

不过像张萍婚姻一事延迟到二十五岁这个年龄，也是少有的大龄女青年。本来在这个时代是七八岁出嫁，是大多数女子的选择。

只是张萍她自幼小失牯以后，及至长到少年豆蔻年华时节情荳初开始，她的两位继母从来只顾在丈夫面前争风吃醋，却从来不过问她这个继女儿的事，她的父亲把精力也都放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的争斗中，或者是厮混在声马犬权色的青楼酒馆。加之张萍自己还要经常偷偷去照顾他的亲弟弟，另外她孤傲的性格也看不上一般的男孩子，后来先是掉入陷阱进了特务机构‘复。兴社’，再后来又转入了‘复。兴社’的后身‘军。统局’。。。。。。，每天她与情报资料和电台密码打交道，无形中把自己的婚事就延误了下来。

昨天，在罗家湾十九号军。统。局甲室院子门口，她初次见到了名叫秦扬的这个清瘦俊朗青年男子，不知怎么的，冥冥之中似乎是天空飞来一条线，把她像风筝一样拴在了这个名叫秦扬的身上，心甘情愿的随他起舞。。。。。。。

她那时和秦扬短暂的接触和交谈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自己明显的感到脸上烧得火热，胸心处怦怦的跳个不停，貌似被鬼迷了魂儿似的，脑海里满是秦扬那一张晃动的身影，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姐妹们常常说的那种‘一见钟情’？还是那些流里流气的坏男人说的‘发骚思春了’？张萍心里热流朦动七上八下的，几乎是一夜也没睡好，早上醒来，想到昨天和秦扬约好今天要去观音岩药铺去他稍带的母亲‘遗物’，又记起昨天与秦扬分开时他夸自己美丽。。。。。。。

张萍一反常态破天荒的今天请了一天假，又特意换了一身便衣裙装，专门来观音岩药铺见这个秦扬。只是她来到观音岩药铺，在秦扬去前面的店铺接她时，她发现秦扬在和秦东两个人打招呼时，不经意的把‘我’字的出声，念成了‘哦’字的发音声，这种地方方言口音的小事，如果是一般人也就忽视了。但是对秦扬已是有意在心的张萍，却是一下子让她警觉起来，这不是陕北的人乡音吗？难道这个秦扬是从陕北来的？弟弟张凡半年前不是被洛阳军统局区站派去了陕北潜伏吗？难道是被他们抓了，以此来威赫我为他们办事？

经过在西方谍报机构和国内敌酋一系的军情谍特部门严格训练熬炼过几年，聪慧机警的张萍，她及时压抑住情感，用心的观察起秦扬。

及至她来到后院进了秦扬的住室，张萍在拿到母亲的‘遗书’时，她又赫然发现这放置多年的‘遗书’纸张并不呈现历经岁月春秋的微黄色，而是纸卷洁净如新，墨重印清的状态。她的疑惑就更重了，试想放了十年之久的遗书不该色显微黄吗？笔墨色和印泥色不该呈陈旧模样吗？于是她就认定这个秦扬必有问题，只是拿不准秦扬的真实身份，万一是秦扬真的掌握了自己的弟弟张凡的生死，她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张萍她才有了刚才的一诈，果然这一诈，秦扬不仅不惊慌失措，反而沉稳如山，明显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敌手。可以断定秦扬不是个好人，那他是赤党？还是汉奸？是来骗色？还是。。。。。。？不想那么多，总是要抓他回去才行，不过刚才秦扬的表现沉稳冷静，一关窗一站位，再往自己的身前一靠近，看似无意的一伸手，简单的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就让她明白，此人处世不惊，沉着老练，有胆色，反应快，不是赤色**分子，就是敌伪汉奸特工。

虽然在张萍的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然而她此刻所处的境地，却如同是一只笼中鸟，她拿秦扬无可奈何，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绝不是能战胜秦扬的对手。

而且就目前的现况来看，反而是自己的处境堪忧！

这种令双方都感到危迫的境地，是秦杨和张萍在事情出现了意外的之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本来还在陕北延安万佛洞时，冯思南（即秦杨）曾与李樵，黄薇，徐子介，张凡，四人反复研讨了军统局内部情报资料和张凡的家庭情况，也做了很多的预案，他们一致认为，制造一张假‘遗书’并不困难，毕竟张萍和张凡的母亲亡故已有十年之久，张萍怎能识得她母亲的笔迹？况且她从小到大从未回到过黄河以北中原滑州的外婆（姥姥）家，又怎么会了解滑州外婆（姥姥）家的现状？

只要是冯思南（秦扬）以送遗书为借口和张萍接触上了，籍此再伺机的出示张凡的贴身信物玉片挂件，就可以一步步拉近与张萍的关系，进而攻陷她。

万没想到的是，经过军统局严格训练，张萍这姑娘的侦察能力很强。她本人又聪颖机警，竟然能从秦扬和秦东打招呼时，把‘我’字发音的出声，变为了一个‘哦’字的乡音，就从这一个字的字音中听出了陕北乡音土话，让秦扬不经心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虽是此刻出现了‘破局’，让秦扬本是以张萍母亲家亲友身份与她相见的场面，变成了互不信任的敌对状况，但是两个人之间那一根看不见的安全线，在两人刻意的维护下并未扯断，他们二人都知道不能真的撕破脸，一矣撕破，必当血浅当场！

以张萍来说，她可不愿与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来一场生死搏杀，没来由啊？只是突然出现了自己的亲弟弟张凡的贴身之物，弟弟在陕北延城生死不明。搞不明白这件事，她是绝不能放过秦扬这个人。还有，刚才秦扬不经她同意，就上前抓住她的手不放，把她拉扶到座位上，这是轻侮她，一向冰清玉洁的张萍，岂容轻侮？！她必须要向秦扬回以惩罚。

目光炯炯定看着张萍，秦扬心里也在盘算，这个谍报美女张萍看来还真不是一个死硬的敌特分子，从她对张凡的关切就能感觉到她心中是舍不掉对家人的亲情，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了转机。下一步若是操作的好，或许可以对张萍的心理防线实施突破，策反了她。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凝视着，美女张萍的眼中是气愤羞怒无助无奈无措，秦扬的眼中是气势不屈坚毅决断！终于，在秦扬目光凌厉的注视下，张萍的眼中那一抹闪亮弱了下来，她垂着头低声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弟弟…”

秦扬这时就如同听到到了天籁之音，心中立时畅快了。他在想，张萍啊张萍萍，你这一开口，就别想再挡住我！

于是也放下了对恃的姿态，神色一缓，温声软语的对张萍说道：“张小姐，我千里迢迢的来找你，确是有所谋划，不瞒你，我是陕北赤色组织特科保密锄奸处的负责人，你弟弟的事就是我处置的。”此话刚刚一出口，秦扬机灵的反应了过来，他的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砰”的一声，张萍从椅子上摔倒在了地上，人竟是昏厥了过去。

原来，在特务机构军统局内，‘处置’二字，往往代表着处以极刑的意思，即剝夺生命！

她先是听到了‘保密’，‘锄奸’，紧接着又是‘处置’，于是在高度紧张之下，她紧绷的心灵难以承受巨大压力，便惊吓的昏厥了过去。

这下子，面对此景秦扬有些为难了，送医院？绝对不行！那就会一切都暴露了，但是张萍长时间的昏厥下去，不会就此翘蹄子咽气了吧？

秦扬只好上前去，按照在陕北‘抗大’训练时教的救急方法，先是掐了张萍鼻子下的人中穴位，不见什么反应，只好按压她的胸部，一分多钟沒有作用，急切之下只好再加上人工呼吸，双唇相接的就这样折腾了近十分钟，才让张萍从昏厥中醒来。

而这时秦扬正在为张萍做人工呼吸，而且是越做越起劲，就像是在品尝甘泉一样。张萍昏悠悠的醒来睁开了双眼，她迷迷糊糊的发现秦扬抱着她又吐气又亲吻唇舌的动作，惊得她浑身的一激灵，奋力的推开秦扬，怒骂道：“你下流，无耻！”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低头扫视自己，看到自己除了裙衣有些凌乱，并未被脱下与撕破，才略为安心。

张萍正想继续怒骂秦扬的无耻，这时秦扬赶紧掩遮的解释：“张小姐，你千万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突然的昏厥过去，我担心时间长了，你会窒息过去，所以我在为你做人工呼吸，请你原谅！”

等到俩个人在房间里逐渐都恢复了平静，为了避免刚才张萍昏厥后，秦扬为了抢救她进行人工呼吸这种尴尬的事延续气氛，秦扬主动挑起话头说道：“张萍小姐，我专程来重庆找你，虽然之前是冒充了你家乡的人说了假话，那也是一种无奈情况之下采取的不得已的做法。我向你保证，我是受了我们上级组织的派遣，同时也真的是受你弟弟张凡的亲自所托，他的信物就是这个玉片挂件！而且她亲口向我保证，你是他的一母同胞亲姐姐，只要见了这个玉挂件，你就一定会救他。”

这时张萍追问了一句：“秦扬，我来问你，那你刚才说的‘处置’二字是啥意思？我弟弟真的还活着？对吧？”听到了张萍的问话，秦杨这才明白刚才为何张萍突然惊吓的昏厥过去了，原来是这个傻萌女子真的以为她弟弟是被他处以极刑死掉了。唉，我和她说啥行内的术语，直说她弟弟归我审理不就行了。

于是，秦扬放松了心情，示意张萍坐下来，他先是从地上把张凡交给他的贴身玉挂件放在张萍的手里。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张萍的对面，耐心的解说了关于张凡有关的事情前后过程。

秦扬述说了陕北延城央直西北调查局赤色特科二处保密锄奸处抓捕军统潜伏特务时，连带张凡也被抓获，到张凡他被捕以后在审讯中死也不坦白，担心他坦白交待后，勤奋报消息传到了重庆让军统局知道，会牵连他的小姑姑，也就是牵他的亲姐姐张萍你。

张凡这样的死硬态度致使他成了死硬顽固的特务，被判处了死刑。在对潜伏特务执行枪决行刑时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这时，与他一起潜伏陕北，被抓获后投诚的徐子介力保张凡会坦白投诚，只是希望不要公开此事，以免牵连到张萍。张凡想起了他的亲姐姐还在重庆这里等着和他团聚，于是他当即翻然醒悟，申请投诚。

所以，秦扬知晓了这些情况以后，立即在刑场临时抗命，决定枪下留人，而张凡在赤色组织的感召下，坦白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后获得了宽大。他自己主动的提出，希望陕北赤色组织方面能够帮助自己的亲姐姐张萍跳出军统局这个火坑，最好和他一样投诚到光明正大的事业中，不再与反动势力卖命。。。！

张萍静静的听秦扬讲述了这一切，她对秦扬的讲述丝毫没有一丝的怀疑，她在特务机关复兴社和军统局工作几年了，对于谍报人员落到对方的下场，十分清楚，尤其是在上峰签押了死刑令，几乎百分之百的处死！如今张凡能够奇迹般的逃生，则是如稀有的凤毛麟角一般，当她听到秦扬说到抗命停止行刑留下了张凡一命，他从内心里觉得这个秦扬真是张家的大恩人呐！

此刻这一位军统局美女张萍恨不得给秦扬下跪拜谢，哪里还恨得起来刚才秦杨对她的人工呼吸之事，况且那也是为了救护她而不得不做！只不过这个过程，这个景象有一点点儿的羞人而已！

看到张萍坐在那里静静的注视他，秦扬的心里有些不自在，刚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虽然是为了把昏迷中的张萍抢救过来，抱住了张萍不停的人工呼吸。毕竟秦扬也是事实上亲吻了面前的这个姑娘。

怎么也不能装作没有这回事吧？还是要表示一下歉意才行。想到了这里，秦扬觉得要转个弯子说，不要让张萍感到羞辱。于是就对张萍说，刚才咱们说的这些事，我不勉强你完全相信，我可以有个办法证实你的弟弟张凡真的还活着。

听闻到这句话，张萍有点好奇，问秦扬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我确信我弟弟还真的活着，如果证实了我弟弟还活着，那就说明真的是你救了他一命，你就是我张家的大恩人，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决不反悔！”

秦扬一听，这话过头了哇！他赶紧避开话头，说道：“张小姐，你肯定的知道，我们延安也是有广播电台的，只要你提出一首歌的字，或一首唐诗，我们让你弟弟在广播电台里朗诵或是唱一遍，你难道听不出你弟弟的声音吗？”

张萍惊喜的说，就这么简单吗？秦杨反问，那你觉得要多复杂？两个人相视而笑！这时秦扬才又对张萍说道：“我刚才是真的见你及昏了过去，担心你有生命危险，所以我才为你做了人工呼。。。。。”

娇喝了一声：“不要再说了！”张萍满脸通红的制止了秦扬的话，她又低声的言道：“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刚才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

听到张萍这样的表态，祁阳放心了，心里也高兴了起来。他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件事还是要请你理解，关于张凡的事，我们陕北方面还要公开宣布，将徐子介和你弟弟都已经是处以了极刑，这样宣布也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父亲的安全和徐子介家人的安全！”

张萍一听就明白了：“好，这样宣传好，这样一来，我父亲那里就安全了。不过也没啥，他现在也不怎么在意我们姐弟。倒是那个徐子介，我在军统内部听说那人是个密码破译的高手，只是恃才傲物不招人待见，你们如能把他家人安排好了，他肯定会为你们卖命。”

秦扬正容说道，这不是为我们卖命，是为人民大众卖命！咦？怎么你这么向着我们？你不是军统特务吗？

张萍嗔怪的看了秦扬一眼，温声的说道：“我是军统的人员不假，但是你救了我弟弟，是我们家的恩人，今后我只能为你做事了，再说军统这一个吃人的魔窟，早晚我会离开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谈，不觉时间竟是到了晚间，也没多大的事儿啊？咋就七八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暗，不觉已近黄昏，这个时候两人才发觉竟是连中午饭也没有吃，而秦东和秦震也像是忘掉了后院里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大活人，他们也不过来问一问这两人饿不饿。

其实，这就是赤色特科纪律的严谨性了，当上级负责人在处理要紧事务时，除非发生了重要事性，或是负责人事先有过交待，那么在工作期间，任何下属人员不得对特科上级负责有干扰行为，至于吃不吃饭这件事，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更何况当初在长安城，秦扬，秦东，和秦震他们几人组成赤色特科赴重庆特别行动小组的时候，赤色特科上级负责人有严令，任何的事务，任何的决定，都由秦扬一人主导，任何人不得违抗。自然就造就了今天秦杨和张萍长达八九个小时的单独促膝长谈。

也就是这一场秦扬和张萍之间惊险又惊艳的一番长谈，让赤色特科组织赴重庆的特别行动小组顺利的开辟了隐蔽战线的新局面，为赤色事业立下了大功！

由于秦杨秦东曾经以张萍母系亲族的名义，一起同去罗家湾的军统局甲室大院给张萍送过东西，所以他们这一层关系许多人都知道，而且秦杨更是明白‘灯下黑’的道理，堂而皇之的给张萍这个亲戚‘表姐’送一些瓜果食物，时而的售卖她们同事一些低惠货物，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搞的很密切。一般的情报，秦杨也并不向张萍索取，只有重大急切的情报才在确保张萍安危的情况下进行获取！

时光匆匆，半年过去了，身为军统局甲室（机要室）秘书兼电讯一室副主任的美女特务张萍，居然冒着风险为赤色组织提供了许多重大机密乃至特大机密的政治军事情报。

以秦扬为首的赤色特科组织驻重庆特别行动小组，也为此受到了赤色上级组织的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