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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希望(上)小说:时空旅人口述史 作者:光武 更新时间:2023/11/11 20:53:24 我叫尹卓,是《南都日报》的一名记者。 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南都人,而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小时候,我住在安徽大山旁的一个村子里。村子很小很小,不要说高铁,纵然是最老旧的绿皮火车,也能在2分钟内走完。 而那个村子,确乎有一条铁轨穿山而过,在那个死气沉沉的童年,火车汽笛的鸣响是我最爱听的音乐,我常常爬上村头的草垛,看着南来北往的列车,希望它们带着我们离开这个静悄悄的故乡,或者说,我的灵魂与思绪早就随它们而去,驶往我的南方与北方。 后来,我做到了,我高考成绩很好,考上江都传媒大学,毕业后的几轮实习,终于有了现在的工作,在车水马龙、无比繁华的南都,如因风而起的蒲公英,在新的地方扎下了自己小小的根。 虽然上班要坐不短的地铁,可我依然在市中心玄武湖的南都站旁“捡漏”,租了套相对便宜点儿的房子,就是想听听那高铁飞驰的声音。 人虽然已在城市,可我的心依旧在远方。曾经的我,以为远方的目的地就是城市,可到了城市,我才发现,那不过是我停靠的一个站点。 三十多岁的我,谈过三次无疾而终的恋爱,哦不,严格地说,是四次。 第一次是在大学,那是另一个系,很漂亮的系花,我那时很自卑,看着她牵了好几个男朋友的手,终究没有牵上她的手。 第二次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一个医学院的博士,年龄比我还大,谈着谈着也没了,据她的朋友说,她想找一个更有钱的人。 第三次还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一个艺术学校的老师,谈着谈着又没了,据她的朋友说,她想找一个更有钱的人。 第四次是和我一样在南都工作的同乡,我们感情很好,眼看就要谈成了,却再一次没了,这回,我连答案都没找到。 就这样,“homeless”“wifeless”“moneyless”……一身都是“less”的我,走过了人生的前三十年。 我的脸肥了、头发少了,有了肚子,留了胡子,学会了在天热时把衣服一撩,露出白花花的肚子,成了油腻的“准中年”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归于何方,我在尘世中漂泊,在困顿中苦笑,又在人情世故、复杂职场中口是心非,我不光年轻时的“颜值”没有了,“初心”也快没有了,只有离乡前老妈给我的玉观音项链,依然清澈剔透,双手合十,望天祈祷。 直到我遇见了这个叫李商的奇人,他带我走进了数千年历史的风云日月,走进了无数人性的伟大与卑劣,走进了属于他的波澜起伏、饱蘸悲欢的都市传说。 在他的与我差不多长的生命长度中,他无限地拓展了生命的宽度,我知道,他分享给我的“后羿”“诸葛亮”“贾谊”三章,不过是他无数穿越故事中的沧海一粟,但足以令我心驰神往。 后羿,是射日者,为了梦想熊熊燃烧,却因权谋与黑暗最终陨落。 诸葛亮是逐日者,他知道世事的无情,却依然为了梦想蜡炬成灰。 贾谊,是造日者,他的一生倾尽所能,造出人们可以追寻的太阳。 可正如李商说的,人生在世,忧多乐少,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结束了《鬼神:宣室篇》的采访后,李商回到了首都,与他深爱的慎夫人团聚,也准备着自己的下一段旅途。 因为他找到了终点,所以接下来的任何旅程,都可以坦然地欣赏无限江山,不再“别时容易见时难”。 可是我,却依然要继续自己平淡,又不甘于平淡的人生苦旅,因为,他的人生再精彩、再绚丽,也不是我的人生。 当我再一次登上回去的列车时,突然,一位英姿焕发的男子,他虽然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但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军人特有的精悍气质,不过我并不奇怪,毕竟贾谊如今位高权重,几乎可以调动几乎任何人。 男子向我敬了一礼:“您是尹先生吗?” 我暂时放下行李箱,点点头。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zong理托我转交您的,说是您的一位朋友给的,您看看,如果无误,就请收下吧。” 我双手接过,仔细看看,信上没有写任何字,只用两个点、一个下划线画出一个“?_?”的表情符。 “哈哈,是那个家伙。”我笑了,“同zhi,谢谢你。” 这位本来坚毅严肃的军人也来了兴趣:“这个表情有什么喻义吗?” 我解释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似惊非惊,似愕非愕,就如同明末清初的八大山人画的‘白眼’一样……好了,列车快走了,就此别过。” 在高铁语音的催促下,我挥手而去,匆匆来到自己的座位。 我拆开信封,里面有几张用塑料薄膜自己贴着的纸张,纸张泛黄,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着毛笔字,看起来已经有几百载的年头了,上面的文言文,大概是唐代的体例,类似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早年的文风(后期韩愈的文风逐步诘屈聱牙,晦涩难懂),以我的古文水平大致能够看懂,只是古文没有“句读”,也就是标点符号,断起句来有点儿麻烦就是了。 而信的主人——李商,为了让我能够快速地读懂,已经帮我把文章翻译成白话了,还“友情”加上了一段开头。 列车穿过天津、穿过河北、穿过山东……李商的声音,随着他潇洒又工整的字迹,萦绕在我的耳畔: 尹卓老弟,哦不,准确地说,是迄今为止依然坚强地生活在时代之潮下的我的后裔,还记得吗?我带着贾谊、阿慎(慎夫人)在中唐时代生活了几十年,在那个时候,本来以为不可能有后代的我,竟然让阿慎怀下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我和阿慎属于不同时代的人,由于时空法则的限制,本不应该有子嗣,就像我当初和嫦娥一起生活了一百多年却“颗粒无收”一样。 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因为我和贾谊,也就是“李商隐”和“杜牧”的出现,改变了历史,以至于在那一刻,整个时代就此“改道”,成为了与原本历史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所以,原本也应当无法“结果”的阿慎,终于有了我与她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我那个时候正在成都凭吊自己三国时代的朋友们,看到远在长安的阿慎给我寄的信时,真是欣喜若狂,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理性的东西,而是写下了一首《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可是,随着孩子逐渐长大,烦恼却来了,我们不过是在中唐休养生息,治愈身心疲惫与遍体鳞伤,从未想一直待下去。 毕竟,再过几十年,到了晚唐、五代十国、辽金西夏、宋元更迭……那就是八百年的黑暗时代与望不到边的腥风血雨了! 孩子如果留在中唐,必然一代代都要在这无边的血水与黑暗中挣扎沉浮! 可孩子也有自己的命运和选择,他在这个时代,有了自己的爱人、朋友,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为人父母,本没有权利强行要求孩子放弃这一切。 但我,有权利告诉孩子真相。 知道真相的孩子,沉默了良久,突然,他抬起头:“父亲……” “你还是决定留下?” “是的。”孩子坚定地点点头,“我的心,我的魂都告诉我:我属于这里。”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去的那个时代,国家蓬勃发展、实力日益强大,虽然依旧有不少挑战,但再度实现‘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这个时代,却会逐渐坍塌、坠入深渊……是什么,让你一定要留在这艘快要沉没的船上呢?” “希望!这是父亲您一直告诉我的,即便是最深沉的黑暗中,也总有人秉烛夜行,追寻光明。” 说罢,孩子笑了,他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那个我总给他的周岁礼物——玉观音项坠,眼睛里晶莹闪光,他说:“爹,我想写一封信,您回去后,如果我的后代已经消失,您就烧掉它;如果,还有人挂着这个项坠,那就是我的后代,您就把我的信转交他!” 读完,我,尹卓,无比惊讶,又恍然大悟,难怪李商会告诉我那么多不传之秘,难怪现如今身居高位的贾谊可以对我毫无保留地畅谈过去,原来我的身世,也是秘密的一部分! 我迅速而全神贯注地继续读了下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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